除了那次意外,倪蔷一切正常。也是那次,倪蔷再去医院做检查时,家里人都问,这小家伙到底带没带把儿。
    有的希望是个男孩儿,传宗接代嘛,有的希望是女孩儿,说是贴心小棉袄呀。
    倪蔷挺怕面对这个问题的,就像她问绛仍然,保大保小一样。其实是男是女也是个难事儿。
    后来老爷子说:“吵什么,是男是女不都一样么?现在不兴生之前问男女,谁也别去问了,生出来,是男是女都是绛家的宝贝疙瘩!”
    其他人一听,一边笑,一边也不再问了。
    谁说不是呢,生男生女可不都是绛家的小宝贝儿么?
    后来倪蔷在绛仍然睡得迷糊的时候问他:“你喜欢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呀?”
    绛仍然搂着她的肚子,嘟囔了一句:“臭小子……”
    倪蔷心里一咯噔,这是……喜欢男孩儿?
    但她和张佳佳见面时,张佳佳看着她,直接说:“肯定是女孩儿,你看你脸色多好,生女孩儿皮肤会变好!”
    倪蔷摸着自己的脸,有些犯愁。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农历新年。
    倪蔷肚子将近六个月了,行走开始有些不便。过年家里热闹,大人小孩满地跑,倪蔷挺着肚子,心情实在无法融入节日气氛中。
    过了初一,初二回娘家,她见到父母反而有些不舍,于是跟公公婆婆说要在家住一段时间。杜若留她,越留越是舍不得,见天和女儿坐在家里,摸着她的肚子念叨以前,她怀倪蔷的时候,如何如何受累,如何如何高兴,如何如何替她规划未来。
    夜深人静时,她无法入眠,睁着眼睛就想:这个小东西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莫晚在婚礼前回到堰州,倪蔷从绛仍然那里得知,伍岑最近快被气炸了。
    他笃定,莫晚在堰州办婚礼就是来膈应他的。
    堰州圈内,谁不知道她莫晚曾经风光大嫁给了他伍岑,虽后来离婚的事也惹来不少口舌,但都不及莫晚重回堰州再婚这件事令人津津乐道。
    婚前一周,倪蔷收到莫晚送来的请帖。
    对,是送给她的,不是给绛仍然的。
    绛仍然盯着那张红色喜帖,有些哭笑不得,“莫晚,大概就是为了气伍岑吧。”
    倪蔷把请帖放在一边,无所谓道:“怨谁?自己作的死,他自己不受,谁来帮他受?”
    绛仍然看她在挑衣服,皱眉说:“你去么?”
    倪蔷说:“人家请了,我不去不合适。”
    绛仍然不允:“身子重,还乱跑!婚礼上人多环境乱,你别……算了,别去了。”
    倪蔷看着他:“你陪我。”
    绛仍然愣着,无语地笑。
    莫晚婚礼当天,倪蔷和绛仍然一道出席。
    那律师是个基督教徒,选了堰州最大的一间教堂。
    倪蔷来了,就直接去找莫晚,到化妆室见到莫晚,莫晚有些意外,上下看了眼她的肚子,笑容便在脸上。
    “胖了,我差点没认出来。”她看着绛仍然,“你也胖了。”
    绛仍然无奈笑笑,房间里还有个小女孩儿,穿着白色小礼裙,是莫晚的女儿,年纪看起来比绛舒要大。
    小姑娘认得绛仍然,见到他就扑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问:“我爸爸呢?”
    绛仍然说:“你爸爸等会儿来。”
    倪蔷觉得绛仍然不厚道。怎么能对一个孩子说谎呢?
    等他带小姑娘出去玩,化妆室的其他人也都被莫晚打发走了。
    莫晚请倪蔷坐下来,拉着倪蔷的手说:“你结婚,我都没去,我结婚,你挺着肚子倒是捧场。”
    倪蔷道:“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而且,我有私心,是想找个借口跟孩子他爸耍赖出来玩。”
    莫晚莞尔,“怀孕的时候,要闷坏人,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倪蔷找到同道中人,埋怨道:“可不是么?非把人憋坏了!”
    莫晚沉默了会儿,手里把玩着一只珠花。
    倪蔷看着她,轻轻说:“我听说你跟那个律师都有绿卡,婚礼干嘛要回来堰州办?”
    莫晚说:“他父母在堰州。”
    “新郎官?”
    “嗯。”
    倪蔷一笑:“我以为是因为伍岑在堰州。”
    莫晚愣了一下,也跟着笑:“对,也因为他在堰州。”
    倪蔷当她开玩笑。
    两人笑过之后,倪蔷迟疑道:“你跟伍岑……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呀……”
    莫晚神情淡然,她脸上画着重重的新娘妆,倪蔷想到那时候初见她——妖娆,强势。她的妆就像她这个人,犀利而叫人看不透掩藏在底下的伤痛。
    但这一刻,倪蔷突然像是看到了莫晚年轻时的模样。
    素面朝天,清静,纯洁。
    那是每个女孩都曾经拥有过的容颜。
    婚礼开始。
    牧师穿着宽大的袍子,站在台上,倪蔷和绛仍然并排而坐,听那人念了不少圣经里的圣言,一知半解。
    倪蔷想,没有信仰的人,有时候就会肆无忌惮些。比如,当莫晚穿着美轮美奂的婚纱,头戴花纱,从撒满花瓣的甬道走出时,教堂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逆光,一个男人的身影立在那里。
    他大喊:“莫晚,你这辈子除了我谁也别想嫁!”
    众人哗然,男人仿如护甲披身,劈开路边一众复杂的目光,直接冲到莫晚面前,新郎上前护,他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了新郎脸上!
    倪蔷吓呆了,绛仍然却笑着,牵她起来说:“我们走吧。”
    “干嘛要走?”
    “一会儿打起来了,伤到你了怎么办?”
    倪蔷伸长了脖子,惋惜:这辈子难得遇上一次抢婚的戏码,还要因为身体原因缺席,不爽!
    她被绛仍然半带着出去后,听到礼堂里面已经讧乱,想必婚礼难再进行。
    倪蔷忍不住问他:“你知道伍岑要来?”
    绛仍然瞧她一眼:“你以为我骗人小姑娘呀?他俩的事还没完,有得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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