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菲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包装袋道:“听说你做化疗,我们几个给你买了个礼物。”
    纪倾城瞥了一眼,是一条爱马仕的丝巾。
    她的眉毛挑了挑,已经相当不爽了。
    何芳菲微笑着把丝巾拿出来道:“这个是头巾,要不要我帮你包起来?”
    纪倾城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把哪儿包起来,我的光头么?我光头是碍着你了还是丑着你了?”
    何芳菲忙尴尬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算光头也很漂亮的。”
    “废话,要你说,我不知道自己漂亮么?”
    宙在一旁没忍住闷笑了出来。
    纪倾城瞪他一眼,他立刻表忠心道:“我也觉得你好看这件事情不需要说明,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
    纪倾城得意地轻哼一声,冲着宙笑了笑,然后才把目光看向拿着头巾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何芳菲。
    “我不戴头巾,谢谢。这个礼物太贵重了,你们还是退掉吧。”
    何芳菲气呼呼地把丝巾收了起来,黑着脸坐下来。
    岑师姐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们都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小纪,你不要误会,不要对我们这么有敌意。”
    “轮得到你们来关心我么?”纪倾城没好气地说:“你觉得我会误会什么?误会你们是来幸灾乐祸的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这么想?嗯?”
    岑师姐立马闭了嘴,几个人求救一般地看着宙,可是宙不理他们,带上眼镜,坐在纪倾城的病床旁看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嘴角还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大家心里都有些后悔,好好的干嘛来这里找晦气,又不是不了解纪倾城的为人。
    岑师姐偷偷扯了扯何芳菲,她立刻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茶水,真诚地看着纪倾城道:“我们今天来也是想得到你的原谅,之前我们一直不知道你生病的事情,所以从前都不是很体谅你,很多事情上处理得不好,如果我们知道你病得这么重,肯定会更体谅你的处境一些……”
    纪倾城没好气地打断何芳菲的话道:“体谅我什么处境?你们准备体谅我什么?我是哪句话说的不对,还是那件事情做的不对?说来听听,我们讨论一下……”
    大家尴尬地不说话,岑师姐暗自瞪了院花一眼,会不会说话啊,。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看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岑师姐说。
    “有啊。”纪倾城说。
    “什么?”
    “消失。”纪倾城冷着脸说。
    几个人终于是坐不住了,要不是看纪倾城得了重病,谁愿意来找这个晦气,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赶紧起身都告辞了。
    等人都走了,宙才闷笑着说:“你用得着对他们那么凶么?”
    “我都要死了,他们还过来膈应我,平时在身后编派我,我病了就来医院原谅我,靠,不是找骂是什么?”纪倾城没好气地说:“我是病了没力气,要不然我还可以骂他们半小时。”
    纪倾城气鼓鼓地,看了一眼闷笑着的宙,嘟囔道:“我是不是显得很不大度?”
    宙点点头。
    “很计较?”
    宙又点点头。
    “哼,我就是不大度,就是要计较!”
    宙大笑起来,抱着纪倾城的脑袋吻了吻道:“你怎样都好,怎样都可爱。”
    “不要说我可爱,我才不当小可爱。”纪倾城没好气地打开宙的手道。
    宙脸上的笑意更浓,捧着纪倾城的脸就去吻她,纪倾城先还有些不耐烦,但却被宙的吻融化,笑眯眯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刚刚吃了一肚子的气,现在要吃点糖。
    直到又有人敲门两个人才分开。
    “讨厌,没完没了的……”纪倾城嘟囔着。
    “进来。”宙说。
    门被推开,只见一个小个子男生站在外面,眼眶有些红,畏畏缩缩地走进来,关上了门。
    刘八方!
    一看刘八方就是在外面哭过的,好不容易才整理好情绪走进来。
    纪倾城笑起来,张开双臂,故意打趣道:“哟,八方小哭包来了,快来给师姐亲亲抱抱举高高。”
    刘八方红着眼睛走到了纪倾城的病床旁,握住了她的手,哽咽着说:“师姐,我来看你了。”
    纪倾城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儿,搞得像是遗体告别似的。”
    此言一出,刘八方就觉得悲从中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的蹲在地上,一边抹着泪,一边想要说话,却是抽抽噎噎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纪倾城与宙面面相觑,宙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然后就起身走到了阳台上。
    刘八方哭哭啼啼了半天,纪倾城终于是忍无可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哭够没有?”
    刘八方摇了摇头,抽抽噎噎地站起来。
    “我还没死呢……”纪倾城没好气地说:“别哭了,省点眼泪留在我葬礼上再哭。”
    刘八方只觉得有人在他心上戳了一刀,一脸的悲痛。
    “你就这么喜欢我啊?”纪倾城打趣道。
    此言一出,刘八方立刻就止了眼泪,脸红红的,很是尴尬的样子。
    纪倾城大笑起来,拍拍刘八方的手道:“好了,我现在还没死呢,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伤心,毕业论文准备得怎么样?”
    “已经写完了。”
    “你可以发到我邮箱里,我给你看看,给你提提意见。”
    刘八方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问:“你是真的病了么?”
    “看起来像假的么?”
    刘八方打量着纪倾城,她现在瘦的要命,胳膊细得恨不得一捏就碎,头发也都掉光了,除了一双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别的都黯淡无光。
    “为什么啊?”刘八方痛苦地质问道:“为什么是你得病,你这么好,这么年轻……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坏人,为什么不是他们得病,为什么要死你!”
    纪倾城笑了起来,这个问题,她也曾经无数次地问过上天。
    凭什么是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她受这么多的折磨。那些坏蛋、那些伪君子,那些骗子小人,那些虚度光阴的人,为什么他们可以好好活着,而她却要去死?
    “你现在是阶段二。”纪倾城说。
    刘八方疑惑地看着纪倾城。
    “有一本叫做《论死亡与临终》的书里提到了哀伤的五个阶段。你知道的,每天躺在并床上很无聊,我就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纪倾城慢悠悠地说:“那本书里说,面对哀伤,我们有五个阶段,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消沉、接受。你现在是第二个阶段,愤怒。”
    刘八方愣住,抽了一下鼻子问:“这个阶段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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