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漱,太晚了水房是要停水的。
    等他洗漱回来,徐春风早已经快睡着了。喝酒之后浑身燥热,衣服扒得就剩个短裤。他听见有动静,强睁开眼皮说:“榔头,求你给我弄点水呗,我都快渴死了。”
    一时半会到哪儿找温水啊,暖瓶里倒还有点,可是太热了喝不到嘴里去。郎泽宁把自己水杯拿过来看一眼,还行,剩了半杯凉水,又兑点热的,递给徐春风。
    徐春风一口气喝个干净,吧嗒吧嗒嘴,闭上眼睛又睡了。
    郎泽宁想了想,索性把暖瓶里剩下的都倒到饭盆里,凉着,这小子半夜肯定得起来要水喝。
    他抬腿往上铺爬,一眼瞥见徐春风只顾着睡觉,被子也没拉上来,光胳膊光腿全露在外面。犹豫一下,终于还是认命地叹口气,下来把被子抖搂开,搭在徐春风身上。
    一转身,胳膊却被拽住,徐春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对着郎泽宁傻笑:“嘿嘿,榔头,你对我可真好,嘿嘿。”也没等郎泽宁反应,闭上眼睛又睡了,也不知道说的是醉话还是梦话。
    郎泽宁摇摇头,无可奈何地一笑,爬上床躺下。望着窗帘缝隙中透出的些许月光,想起刚才徐春风那句话,忽然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许山岚平时不爱说话,喝醉酒之后更是安静得出奇,只是笑。丛展轶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许山岚额头上的汗,低声问:“喝了多少,嗯?”
    许山岚不回答,乖乖坐在椅子里。孩子似的笑得纯净,小脸粉扑扑的,一双瞳仁被酒气氤氲得格外的亮。丛展轶长出口气,没有再说话。一直回到别墅中,他把许山岚抱起来,放到卧室的床上,起身去给他拿水。
    “哥――”许山岚忽然惊叫一声。这个称呼在记忆中太过亲切而久远,令得丛展轶心头一颤,回身见许山岚张皇地望着自己,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兽,脆弱而又无助。“哥。”他喊,“我错了,我不该喝酒,我知道错了,哥你别打我……”话没说完,眼泪成对成双地落下来。
    这些泪水就像海浪,将丛展轶心里那座沙筑的堡垒瞬间冲垮,只剩下一片湿润柔软的沙滩。他立即扑过去,将那个哽咽着的小兽拥在怀里,安抚地摩挲许山岚的后背:“哥不打你,哥只想给你拿点水喝。”
    许山岚不管不顾,或者说他根本没听见丛展轶说的是什么,只是哭,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发泄个通透。丛展轶没有办法,只好哄着他:“哥不打你了,不打了,对不起,对不起。”他本就不擅长做这些,说到后来无非也就是“不打了,对不起”六个字而已。许山岚却不哭了,看着丛展轶笑,软软糯糯地叫:“哥――”丛展轶见他安静下来,忙着给他脱衣服,再用温热的湿毛巾给他擦了脸、擦了身子,喂他喝水。许山岚乖乖地伸胳膊伸腿配合,仍是笑,说:“哥。”
    丛展轶躺下来,把他搂在怀里:“睡吧。”许山岚闭上眼睛,脑袋在丛展轶胸前蹭了蹭,睡着了。
    许山岚是父亲的关门弟子,刚来时才六岁,比原来最小的师弟还要小四岁。长得也漂亮,招人喜欢,大家都叫他大许宝。许山岚性子倔强,平时不声不响,一动起手来打架,比谁都狠,就算面对比他大得多的孩子,也不会低头服软。父亲说:“这孩子戾气太重,磨一磨吧。”别的弟子刚入门时,扎几个月马步就能学习一套简单的拳脚,只有许山岚,一扎就是一年。一年里什么也没干,别人练功夫,他在角落里扎马步。可也正因为如此,许山岚的基本功极为扎实,后来者居上,成为父亲最得意的弟子。
    不过不是没有委屈的,但许山岚从不在人前表露,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肯多说话。只有一天晚饭后,他看见许山岚偷偷躲在大树底下哭。等他走过去想要问问清楚,那孩子抹把眼泪跑开了。
    练武的孩子都很苦,那么小,很长时间才能回一次家见见父母,心里怎么能不想。生了病发高烧,闭着眼睛叫妈妈,满脸都是泪。他忍不住把许山岚抱在怀里,低声哄:“大许宝大乖乖,明天就带你回家去。”
    许山岚病好了一点,他就实现诺言,跟父亲请几天假,带着许山岚坐火车回家。一路上许山岚开心得不得了,一直拉着他叫:“哥,我请你吃好吃的。”
    从此以后,他的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他这才发现许山岚是很粘人的小孩子,练功要一起,吃饭要一起,睡觉也要一起。
    许山岚好像被他搂得热了,伸腿把被子踢开,舔舔唇。丛展轶拿过桌上的水杯,喂他又喝了几口温水。许山岚舒服地哼哼两声,翻个身继续睡。
    什么时候开始只叫他大师兄不再叫他哥,什么时候突然产生了距离?丛展轶闭上眼睛,似乎又看到父亲临终前拉住自己的手:“山岚是个好苗子,你要好好培养他成才。”
    今天喝醉了的许山岚,又回到以前小时候的模样,让他看到隐藏在深处的最柔软的部分。丛展轶第一次对以往的严苛管教产生了怀疑,他明知道许山岚生性懒散,不喜欢约束,对那些名誉称号一点兴趣也没有,那为什么还要逼迫他去做不喜欢的事?为什么不能像这样,一辈子躺在他怀里,做个乖乖的大许宝?
    唉――丛展轶无声地叹口气,低下头,轻轻吻了吻许山岚的唇角。
    20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4)
    郎泽宁一宿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想以前对徐春风的种种行为,好像是有点太过了。尤其居然还会给他盖被子,现在都觉得有点肉麻。但也不能真看着他光胳膊光腿的都露在外面,着凉了怎么办?不过又一想,封玉树昨晚也没盖被,自己怎么就不给他盖?可封玉树身上穿着衣服呢,再说了,封玉树和自己关系也不近,能给他弄回寝室就算不错了,徐春风不一样。
    不一样?为什么就不一样?当然不一样,那是哥们、朋友。郎泽宁自问对徐春风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就算自己是个gay那又怎么了?gay就不能有男性朋友了?异性恋不还有红颜知己呢吗?也不能和所有男人都保持距离呀,该勾肩搭背还得勾肩搭背,该一起吃饭还得一起吃饭,别弄得紧张兮兮的,那才不正常。
    不过也得注意点吧,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郎泽宁心头忽然掠过四个大字:日久生情。这四个字刚刚冒个头,就被小破孩穿着四条白杠杠的假阿迪嘿嘿傻乐的蠢样子彻底打趴,日久生情?和他?拉倒吧,和头公猪还能快些。困了,睡觉!
    许山岚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懒洋洋地蹭蹭枕头,这一觉睡得真香。忽然睁开眼睛,靠,几点了?四下里一看,自己居然不在寝室,而在大师兄家里。
    昨晚上一些模糊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似乎好像就是大师兄把自己接回来的,剩下发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许山岚很悲催地呻吟一声,喝醉酒、没起床晨练,这两条哪个都够抽上四十鞭的。怎么办?他想了想,打个呵欠,反正都这样了,死就死吧,先睡个回笼觉再说。
    这一觉睡到上午十点,许山岚终于起床了,好好洗了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一身清爽下了楼。他没敢直接去餐厅,一步一步磨磨蹭蹭走到院子里。
    丛展轶坐在石桌旁喝茶,两个下属站在旁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许山岚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丛展轶却似乎发觉到他过来了,抬起头对他招招手,许山岚只好走过去。两个下属跟他打招呼:“许少。”丛展轶御下极严,所有下属看到许山岚都是客客气气的。
    丛展轶抿一口茶,问:“睡得怎么样?”
    许山岚抿抿唇,笑:“挺好。”
    丛展轶点点头,说:“去吃早餐,吃完了让蔡荣送你回学校。”顿了顿,又加一句,“冷酒伤身,不可多喝。”
    这就完了?许山岚目光诧异地一闪,要是以前,不打他几下也得狠狠罚一回,没想到这次就这么算了。他偷偷看看大师兄的脸色,仍是面无表情神态自若,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来;又瞄一眼身边两个下属,他知道丛展轶从不在下属面前说他打他,难道是这个原因?心里胡思乱想,脸上没敢表现出来,生怕丛展轶反悔,应了一声:“是,大师兄。”转身向餐厅走,走两步没听见丛展轶叫住自己,看样子真是到此为止。许山岚忍不住扬起嘴角,加快脚步去吃早餐。
    丛展轶一直看着许山岚的背影,眸色幽深,静静的也不知再想些什么。两个下属不敢打扰,只好默立着。过了好一阵,丛展轶收回目光,淡淡地问:“还有什么事?”
    北方的春季一向来的晚,先得熬过停了暖气比冬天感觉还冷的四月份,再等着大风天都过去了,五一前后才算是春季。
    今天的五一尤其令人期待,因为国家突然规定放七天大假,叫什么黄金周,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事,大家都兴奋得不得了。
    可是郎泽宁却一点也不兴奋,因为徐春风。这小子一心就惦记钱,奖学金要到手了还在眼皮子底下溜走,真不甘心哪,跟郎泽宁整整叨咕了半个多月。天天发誓一定要积极参加学校活动,绝对不让封玉树再钻空子。
    叨咕着呢,活动来了。学校要在五一长假之后组织纪念“五四”青年节的演讲活动,大海报贴得到处都是。徐春风一看眼前一亮,拉住郎泽宁就嚷嚷:“榔头榔头,这个我行,我以前演讲过好几回,还得过奖呢。”
    郎泽宁点点头:“参加没有坏处,既然有经验就更好了。”
    徐春风兴致高昂,因为这是汉语演讲,他觉得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一定要大显身手,让大家刮目相看!他课也不好好上了,英语也不练了,也不让郎泽宁给他讲语法了,一连几天拿着一根笔和几张纸,说要写出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演讲稿来,要震惊四座来个满堂彩,把那个尾巴都翘到天上的封玉树打压下去!
    一开始郎泽宁没怎么把徐春风前所未有的热情当回事,照旧该学习学习,该赚钱赚钱。直到放假前几天,徐春风等到封玉树不在寝室的时候,神秘兮兮地拉住郎泽宁坐下来,很是炫耀地拿出自己写好的演讲稿递到他面前:“看看,大师之作。”
    郎泽宁接过来,他知道小破孩有点文采,确实带着拜读的心情打开了那几张纸,只见第一段写着:“我们,是五月的鲜花;我们,是明天的太阳……”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牙根发酸,赶紧露出个笑容:“写得挺好。”
    “是吧是吧。”徐春风对自己颇为自信,得意地摇摇脑袋,“不光我,还有你的。”又掏出几页纸来,“这是给你写的。”
    “啊?”郎泽宁极为诧异,“我……就不用了吧。”
    “当然要用!”徐春风一瞪眼睛,义愤填膺地说,“你忘了你怎么从第一变成第二的啦?封玉树那小子,就不能让他再得逞!你快看看,我给你写的可好了。”
    没办法,郎泽宁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开了演讲稿,还没等看开头,迎面一句话立刻让他接受不能:“啊,青春!啊,祖国!”后面还跟着个括号注解――(要深情地),郎泽宁差点抽搐,忙把稿纸塞给徐春风,“算了算了,我就不参加了。”
    “不行。”小破孩还挺认真,把稿子放在桌上,起来说,“明天初赛,照稿子念一遍就行。”一拍郎泽宁肩头,语重心长,“榔头你要加油啊,明年第一名奖学金就靠你啦,任重而道远哪兄弟。”
    郎泽宁无奈地抚额。
    第二天的初赛,因为时间有限,只念了包括徐春风在内的几个同学,根本没轮到郎泽宁。反正参加的人不多,老师说,那就都上吧,大家好好准备准备。徐春风极为失望,他发现自己写的稿子和其他参赛同学,风格十分不一致。那些人的演讲稿写得都很内敛,没有他这么煽情。回到寝室,他皱着眉头,很迷茫地问郎泽宁:“这玩意也分城里乡下啊?”封玉树在一边扑哧扑哧偷笑,徐春风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抢回郎泽宁的演讲稿:“我重写!”
    这一回徐春风算是把压箱底的本事全弄出来了,郎泽宁再拿过来看,果然和上一次大不相同,要说这小破孩还是挺有水平的,找对路子之后两个稿子写得都不错。
    稿子是写完了,关键还得熟练地背下来。于是乎,郎泽宁第一个五一长假,彻底泡汤,天天拿着几页稿纸,翻来覆去地背。弄得他爹看到之后大感安慰,满意地连连点头,大有孺子可教之意。
    正式比赛终于来了,是在学校小阶梯教室举行。一共十二名选手,其中包括郎泽宁、徐春风和封玉树。排在最前面的是封玉树,这小子确实有一手,风度翩翩声音洪亮,弄得下面女生们个个眼睛放光。
    郎泽宁第六个出场。他老爹对他这次比赛极为重视,特地点拨了一番,让徐春风在底下放录音机播放歌曲――《五月的鲜花》。咱说过,郎泽宁以前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中学时还曾代表学校参加过市里比赛获了奖。演讲得不急不缓声情并茂,再加上居然还有背景音乐,这招太出其不意,连封玉树脸上都有些不好看。眼见第一名非郎泽宁莫属,徐春风兴奋得拍巴掌拍疼了手,就差站起来叫好儿喝彩了。
    轮到徐春风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台上,郎泽宁竟然发现比自己上去演讲还紧张,手心里全是汗。都不敢抬头看那小子一眼,只盯着自己面前放着的演讲稿,听徐春风一句一句背下去。
    说实话,徐春风表现还真不错,除了长得没有封玉树白,其他的足可以与其一比高下。眼瞅着演讲稿就要到结尾,极具喜感的一幕发生了――
    徐春风忘词了。
    演讲比赛忘词是件很平常的事,谁上台都手脚发麻四肢冰凉,能不卡壳不重复,就挺不容易。所以当徐春风因为忘词而重复一遍那句:“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而青春则是这仅有的一次生命中易逝的一段”。郎泽宁不由自主叹口气,真是挺遗憾。那口气刚叹完还没喘回来呢,就听见徐春风又说了一遍:“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而青春则是这仅有的一次生命中易逝的一段。”
    郎泽宁愣住了,连忙大作嘴型提醒徐春风:“我坚信。下一句:我坚信!”可惜徐春风根本没往这边看,嘴里又重复一遍那句话。
    后来郎泽宁问他:“我说你当时脑袋里想啥呢?就不能看我一眼?”徐春风既无奈又懊丧:“啥也没想,一片空白。”
    猜猜这句“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而青春则是这仅有的一次生命中易逝的一段”,徐春风童鞋重复了多少遍?――九遍!
    他重复第三遍的时候,大家都挺惊讶;重复第五遍的时候,就有人憋不住开乐;重复第八遍的时候,下面人都乐翻了,连郎泽宁都直笑,没法再提醒下去。等他重复了第九遍,评委老师实在受不了,强忍着笑说:“真想不起来可以看一眼演讲稿。”
    “哦。”现在的徐春风,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丢脸就想找地缝钻进去的小破孩了,他深深地记住了郎泽宁的一句话,那就是:当别人笑话你的时候,你也要笑。并把这种精神完全落实在行动上,结果现在没脸没皮,大家都笑翻天了他跟个没事人似的,很淡定地从郎泽宁手里接过演讲稿看看,放下又回到台上,继续演讲:我坚信:流星虽然短暂,但在它划过夜空的那一刹那,已经点燃了最美的青春……神情还挺严肃,语气奔放而激昂,到最后还手臂前曲做了个英雄般的手势,鞠躬下台。
    他一坐到郎泽宁身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搞笑,很悲催地一捂脸,猛地趴在桌子上,小声说:“榔头,你砸死我吧,我不想活了。”
    郎泽宁摸着他的后背忍笑忍得非常辛苦,低声说:“还行,还行,真的。”
    21 制服诱惑(1)
    廖维信回家已经很晚了,应酬的时候多少喝了点酒,出酒店还不觉得怎样,进了家门身体放松下来才发现有些头晕。
    每天这个时间白既明已经睡了,客厅的灯还亮着,廖维信轻手轻脚关门,脱鞋,忽然听见里面白既明说:“你回来啦?”
    “哦。”廖维信吐出口气,走到沙发坐下来,倒杯水喝了,问,“还没睡?”
    白既明没回答,反问:“喝了多少?”
    “还行,没怎么太喝。”廖维信揉揉眉间,见半天白既明没出来,随口问一句,“干吗呢?”
    “我和春风今天录了个节目,要在教师节联欢会上放,我试试衣服。”声音越来越近,白既明走过来,“你看看,我穿着怎么样?”
    廖维信抬起头,看见昏黄灯光下的白既明,忽然忘了一身的疲惫,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白既明居然穿了一身高中学生的制服。挺括的黑色西裤,整洁雪白的衬衫,领子上系着一条半长的黑色领带。
    白既明气质本就干净清冽,穿上这身衣服,没有半点违和感,反而从里到外透着一种禁欲的气息。廖维信觉得有些燥热,拿起水杯又喝一大口,说:“行,挺合适。”声音干涩。
    “是么?”白既明轻笑一下,“我特地等你回来才穿上。”他慢慢走到廖维信的面前,躬下身,修长的手指在廖维信的喉结处轻轻打着圈,温热的气息喷到对方的耳边,“而且……”他低语,声音近乎呢喃,“除了这身衣服,其他的,我都没穿……”
    廖维信最受不了,就是白既明用最纯洁最淡定的神情和语气,说出这种简直令人发疯的话。他心浮气躁,一挺身就要站起来。
    “别着急。”白既明微笑,一只手按住了廖维信。他直起身子,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一颗一颗解开白色衬衫的纽扣。双手一扯,衬衫半褪下来,勾在臂弯里,上身近乎赤果,领带却完好无损地挂在脖颈上。他舔舔唇,跪在廖维信的腿间,解开皮带和拉链,却隔着一层内裤吸吮舔舐轻轻啃咬,那里凸起的轮廓很快显现出来。
    廖维信狠狠抓住白既明的头发,浑身血液沸腾得几乎都能听到声音。他难以抑制地呻吟一声,心里发狠:哦……真他妈的白既明……今天我非干死你不可!
    廖维信第二天中午,接到了郎泽宁的电话:“喂,廖哥,没打扰你吧。”
    廖维信悠闲地靠在老板椅上:“什么事,说吧。”
    “就是春风和老白,是不是录了一个节目,要在教师节联欢会上放?”
    “啊,对,我听既明说了。”
    “什么节目啊?你看没?春风不让我看。”
    廖维信立刻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疯狂,惬意地一笑:“挺好,看看挺好,衣服不错。”
    “是吗?那行了,你忙你的,再见。”
    其实昨天晚上两个人玩到很晚,根本没来得及看那个录制的节目。不过那身衣服确实挺好,廖维信摸着下巴笑。他完全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节目里的小白和春风,根本没穿一样的衣服!
    郎小攻觉得有点奇怪,他昨晚一回家就看见徐小受在书房上网,无意中走过去,那小子却把网页关了,一脸紧张兮兮的神情。只扫一眼,郎小攻也看出是个视频,笑问:“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呢?”
    徐小受嘿嘿傻笑:“没啥没啥,和老白录个节目。”
    “哦?”郎小攻来了兴致,“我看看。”
    “别看别看,以后有机会再看啊。”徐小受边推开郎小攻,边随手把电脑关了。他越是这样遮遮掩掩,郎小攻越是诧异,可徐小受说什么也不让他看,连电脑都不许开,还说是保护白既明隐私。
    第二天郎小攻越想越觉得奇怪,就给廖维信打个电话。听廖维信的语气,明明就是看过那个节目视频了。都是媳妇出演,他看我不能看?
    反正郎小攻是老板,早走晚走自己说了算,打完电话处理点事情,开车回家。
    电脑统共多大点地方,徐小受又算不上精通。点开署名“小破孩”的文件夹,显现出隐藏文件,双击。
    一打开迎面一个大黑板,黑板四周一圈粉红色的蕾丝花边,当中用彩粉笔很夸张地写着“不得不爱”,然后背景音乐响了。
    郎小攻微皱眉头,这也没啥呀,端起茶杯喝口茶,再往下看吧。
    结果――当当当当――奇迹出现,郎小攻当时一口茶全喷了!
    原来徐小受他们学校在教师节搞了个活动,请所有教职员工都参加,硬性指标一个科室出三个节目,多了不限。教务科陈科长想,老师们都是多才多艺,三个节目还能难倒我?但是要演得出彩可不容易。大家谁也不是专业演员,出的节目无非唱歌跳舞,讲个相声也没人听啊。唱歌也得唱出与众不同,那才能吸引眼球。
    要说这陈科长,五十来岁了就爱赶时髦,人老心不老夕阳无限好啊。无意中在她姑娘的电脑里,看到俩小伙表演,叫什么后窗男孩,照着配乐对口型,对准镜头做各种搞笑的面部表情。
    哎,好玩,陈科长当时一拍大腿,就这个了。可找谁演呢?陈科长不愧是搞了大半辈子教育工作的,一眼看出这段视频之所以红的关键所在,就是大小伙子配女腔嘛。要是换成女老师,肯定没这么搞笑。哪个男老师能胜任呢?还能有谁?当然是爱玩爱闹的徐春风,再加上一个温文有礼的白既明,这组合太经典了,陈科长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
    光选人还不行,只做面部表情太单调。陈科长回到学校,集合女老师一起商讨,唧唧喳喳唧唧喳喳,最后拍板――制服系!(出主意的罗娜很腼腆地掩口偷笑:其实偶奏寺郭制服控,霍霍霍……)
    不但是制服系,而且还是一套男装一套女装。男装给了白既明,女装嘛……
    于是郎小攻在电脑屏幕上看到,徐小受穿着黑色西装小外套,一条超短红黑小格裙,扭着小蛮腰就出来了。露着膝盖和大腿,小白袜拉到小腿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小皮鞋。再往上看,脑袋上带个假发,头顶还斜着别一个粉红的蝴蝶结。一摇一摆地对口型:“天天都需要你的爱,我的心思有你猜……”时而嘟嘴装清纯,时而皱眉扮委屈,时而甩头抛媚眼,还翘起屁股拍两下。
    郎小攻笑得都不行了。
    徐小受一回家就看见郎小攻坐在沙发上,一副正在等他的架势,很惊奇地说:“咦,你回来的挺早啊。”
    郎小攻很淡定地问:“衣服呢?”
    “啊?啥衣服?”徐小受心里哎呀一声,眨着眼睛装傻。
    郎小攻站起来,狞笑:“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别等我找出来,让你一星期下不了床。”
    “嘿嘿,嘿嘿。”徐小受讪笑着后退,“衣服都是借的,还得还人家呢,别胡闹行不?”
    “不行。”郎小攻断然拒绝,一摆头,“去,找出来。”
    徐小受心不甘情不愿的,到底还是从柜子里翻出来递过来:“喏。”
    衣服裙子,还有假发蝴蝶结。郎小攻点点头:“行,不错,去换上我看看。”
    徐小受米办法,拿起衣服到浴室里换了,磨磨蹭蹭走出来。郎小攻一看见他穿着超短裙中长白袜,扭扭捏捏的小样,一把无名邪火一直冲到头顶,饿虎扑食冲了上去。徐小受高喊:“雅蠛蝶――”顺势倒在沙发上。
    俩人和谐和谐再和谐,直到晚上才消停。
    郎小攻打电话叫楼下24小时外卖,徐小受早累得摊床上了,气若游丝地呻吟:“我饿……”
    “马上炒饭就来。”郎小攻冲个凉,坐到徐小受身边,“去洗个澡。”徐小受哼哼唧唧装死,说什么也不动地方,一斜眼睛瞪郎小攻,“禽兽!”
    “我禽兽?明明在学校录的节目,你把衣服拿回家来干什么?”郎小攻拍拍徐小受赤裸的屁股,啪啪直响,“承认吧哥们,你就是故意的。”
    ……校园生活,校园生活……
    转眼间,夏天来了。徐春风不孚众望,果然没有过四级;郎泽宁也不孚众望,果然过四级了。他们全班24个人,只有8个考过去的,所以徐春风一点也没当回事,照样该干吗干吗。
    夏天对男生来说,其实算是个好季节,一是因为女生会穿得很少,养眼;二是因为自己可以穿得很少,凉快。尽管学校三令五申,禁止在走廊水房裸体冲澡,可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谁管你什么禁令不禁令的,一天热汗流下来,还能等着及去洗澡堂洗澡?晚上在水房一盆冷水浇下去,那才叫个爽!
    当然也有表面若无其事,实际心里极为郁闷的,比如郎泽宁。原因咱不用多说,总之他天天早早就出去,快熄灯了才回来,在寝室滞留的时间越来越少。
    徐春风也觉得这小子挺奇怪的,俩人一起在教师里上晚自习,自己都张罗回寝了,他不动地方,非说再多学一会,真是用功。不过徐春风当然不会多想,郎泽宁一向做事有计划、有规律,用不着他操心。
    这天星期五,愉快周末,大家都挺放松,只有郎泽宁出去赚钱还没回来。徐春风打完工,回到寝室一身的汗,脱光衣服端着水盆去水房。一层楼小老爷们,一边外语系一边法律系,都在这时候光腚出来冲凉。水房里满眼一片赤条条,满耳水声哗哗响,没有地方。
    徐春风眼珠一转,突然高喝一声:“李大妈上楼啦!”李大妈就是寝室楼收发室的,最近总上来抓违纪冲凉的学生。大家一听慌了神,急急忙忙往寝室奔。徐春风哧溜钻进水房里,一边接水冲身子一边大笑,大家这才发现原来上当了,一个个骂骂咧咧返回来。对面法律系一眼镜男对着徐春风喊:“你就发骚吧你!”
    徐春风跳到走廊中间大摇屁股:“我乐意我乐意,来打我呀打我呀。”这时听到有人上楼,徐春风还以为是学生,一手手背掐腰,一手捏鼻子瓮声瓮气地喊:“法律系的,翠红、草花,接客啦――”
    这一嗓子又尖又响,把法律系的男生全引出来了,有人趴着门接茬:“来啦――”
    没想到上来的不是学生,是李大妈!徐春风“啊”地狂叫一声,四下乱转,找衣服。可他根本没穿衣服,吓得转身要跑。李大妈在后面叫他:“你站住,就你,给我站住!”徐春风情急之下把水盆立起来,在手里拿着挡在臀部,撒丫子跑回寝室。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李大妈气势汹汹走过来,看着水房满地的水,都流到走廊里来了,“学校怎么规定的?不许冲澡不许冲澡,你们都忘啦?”
    没有一个敢出声,所有寝室门全关着。李大妈眼神不好,走廊里又黑,只看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影跑进里面,究竟是谁――光着腚呢谁知道他是谁!嚷嚷两句只好下楼,徐春风这才算逃过一劫。
    22 制服诱惑(2)
    徐春风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以箭一般的速度一直奔回寝室,偷偷把门欠个缝向外张望,直到李大妈嘟嘟囔囔转身下楼,这才长出口气。许山岚和封玉树在寝室里哈哈捡乐儿,徐春风一摆手:“笑什么笑,敌情解除,还不快去冲澡。”拎着盆居然又跑出去了。
    法律系的眼镜男靠在门框上打趣:“还去呀?不怕李大妈又上来?”徐春风嗤一声:“你懂啥,这叫策略,最危险的时刻就是最安全的时刻。”哗啦哗啦开始浇上。眼镜男摸摸下巴,转身跑到走廊尽头,掐着嗓子学李大妈喊:“那小子,在水房里冲凉的,快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就看见徐春风跟拔了毛的鸭子似的,“蹭蹭”往回跑,眼镜男哈哈大笑,其他看热闹的也跟着笑起来。徐春风听到笑声才知道自己是受骗了,对着眼镜男恨恨地说:“好,你等着。”
    眼镜男学徐春风,站在走廊中央摇屁股:“来呀来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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