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他和唐凯之间,也许最大的问题不是什么我爱的太晚,你撤退得太早,恒梗着更巨大的问题是,他们是两个男人,两个背后有家庭的男人,爱情和亲情,总要有一方要辜负。即便他夏樽动了心,能忍住痛背叛父母的期盼,他又凭什么忍心,去无视唐凯父母的苦衷?
    之前还能从床上爬起来,没事人一样去洗漱剪发收拾心情,多多少少还是觉得即便唐凯说什么放弃了,说什么只是p友,但总有机会,他单身,自己未娶,如果遇见,如果还有心动的感觉,便可以顺其自然地走到一起。这不难。
    可是,现在,夏樽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抹黑。其实啊,所谓的不在乎,不介意,只不过是事态并未发展到让他绝望而已。
    夏樽深吸了一口气,便听见唐妈妈道:“做父母的,总希望孩子过得越好越好,这个好,无非是学业有成,事业有成,成了家,有了后代。我想,小凯如果知道你过得安稳,幸福,就能放心了。”
    “那阿姨你就带话给唐凯,我过得很好不就好了?我在北京实习,和女朋友住在一起,计划着过几年复读完,转了正,便考虑结婚。我很幸福,也希望他努力工作,早点成家立业。”夏樽笑了笑:“您就这样和唐凯说,至于我……”他伸手拿过那张病例:“您能替我着想,做到这一步,我已经非常感激了。这个我收下了,休学的事情近期就办了。可是工作的事情,我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腆着脸让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忙,我自己可以搞定。去不去北京,去哪里,做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了,阿姨您大可不必顾虑这么多。”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唐妈妈似乎放心了,她笑了笑,又拿出一张卡给到夏樽:“小凯住在这这段时间,你多费心了,听说你也破费了不少,唐凯不懂事,我这个当妈的不能也装作不知道,这个你拿着,也算是阿姨的一份谢意。”
    “阿姨,您不用……”夏樽的话还没说完,唐妈妈便把卡塞给他,起身走了。夏樽坐在咖啡厅里皱眉,这么一来,就好像他对唐凯的那些照顾,都是等价交换而已……
    夏樽烦躁地抓了抓头,把卡和病例收起来,看了一眼表,妹子估计早就等急了,便把这糟心事先放一边,急火火地去接妹子。等接到人已经中午了,夏樽找了个地方请妹子吃饭,坐在桌边,却总有点心不在焉。
    “夏樽,你不是有心事吧?”连妹子都看出来了,忍不住问他。
    “没……”夏樽挠挠头,给妹子夹菜:“多吃点,这个好吃!”
    妹子咬了咬筷子,到底是没说什么。两个人吃了饭,逛了街,又去看了个电影,夏樽送妹子回宾馆,走到宾馆门口,妹子脚步顿了顿,亮着眼睛盯着他,笑了笑:“这就完了?”
    “啊?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夏樽愣了愣,忽然妹子低着头笑开,几步走到他跟前,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夏樽半天不知该作何反应。
    “夏樽,你喜欢我吗?”妹子盯着他,眼神有些难过。
    “那个……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
    “不只是今天,我其实一直都有种感觉,你每次和我约会的时候,都像是透过我,看着别的人。我也一直劝自己,这只是错觉,可是……”妹子叹了口气:“你喜欢着别人的,就该早点告诉我啊!”
    “你别这样,一开始,我的确是很努力地想讨好你,和你在一起,为了和你好好约会,还去请教别人。我怎么会透过你看着别的人,只是会想起来……”夏樽这么解释着,忽然哽住,如果和妹子的每次约会,都是在回忆和唐凯的演练中度过,岂不是无形之中,他其实是和唐凯约会了好几次……他在乎的到底是从唐凯那里学习泡妹技巧,还是早就乐在其中?
    “对不起,我……”夏樽皱起了眉,话说一半却被妹子打断。
    “甩人怎么能让你先说呢!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妹子眼睛里闪闪亮亮的,她长舒了口气,抬着下巴:“夏樽,现在我要跟你分手了!你别再缠着我了!”
    夏樽愣了愣,这个时候,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笨蛋,说什么对不起啊,这时候你要求我别分手,然后我毅然决然的拂袖而去才有面子啊!”妹子含着眼泪,笑了。
    “那个……我现在求你?”
    “笨蛋!”妹子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看上了谁,该他倒霉了真是……”她说着,叹了口气:“我问你,你们……”
    “我们没戏。”
    “哼,活该!这样我心里平衡多了!”妹子这么说着,哼哼两声,转身走了。夏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收到妹子的微信。
    别放弃,我看好你。
    夏樽笑了笑,心里一阵慰藉,虽然他跟唐凯已经黄了,但收到前女友的祝福什么的,是不是也算他恋爱史上值得纪念的一次进展了?
    到底唐凯是什么时候离开t市的,夏樽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个月后,办齐了休学手续,谁也没通知,只是临走的时候,去了室友魏宁那里一趟,把唐妈妈那张卡交给他,让他帮忙还了。
    手里的车票是t市到上海的,他没选择回家,只是告诉家人,自己申请了个实习项目,先实习两年,再回到学校念书,甭管家里信不信的,总之他自己是把谎话圆了,说的差点自己都相信了。
    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也只有夏樽自己知道,现在等着他的,在下一个站台上,是个完全未知的人生。
    没有着落的工作,没有熟人的城市,一切,重新开始。
    第56章
    来到上海的第三个月,夏樽终于找到了正经工作,在一家游戏公司做技术支持。虽然每个月的工资付完房租勉强够他生活,但也比刚来的时候为了有钱吃饭,每天去马路上发传单强多了。
    做着每天加班到很晚却被克扣加班费的程序员,住着那种一个单元用板材隔成几个小房间,吃着人均五六块标准的沙县或者兰拉,没钱买衣服买鞋,剪个头发都觉得挺贵的,夏樽作为一个非名牌大学的本科毕业生,还拿着这所大学非主力学科的学位证,在竞争激烈的一线大城市,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虽然说不上是好的,但也是标配了。
    夏樽打开小隔间的窗户,抽了根烟。这个隔间的房租比其他都贵出500块钱,就是因为有窗户。在这种地方,生病都生不起,夏樽宁愿每个月多花500块钱通风钱,就当给自己的健康买个保险了。
    膝盖上放着笔电,屏幕右下角的小人打着呼噜,时不时过来敲敲屏幕,愤愤地跳脚:大大!都几点了?该睡觉了!
    夏樽烦躁地把它关了。接着打开剑宗的游戏界面,他今天答应帮那个披着唐凯小号儿的小孩儿刷怪升级。夏樽光玩儿也不说话,小孩儿就问他还用不用给那个写小说的继续投地雷。夏樽本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小孩儿反到挺兴奋,说起唐凯的文,竟然也成了盛唐的粉,刷怪刷到最后,俩人竟然聊起剑宗和剑心了。
    由龙天枢:跟你说,当初看文时激发了我的灵感,我还脑补了个故事呢。
    说道兴头上,夏樽就对着人家孩子把自己编的幼稚故事给说了,其实,当初选择专业的时候,他的目标是开一家游戏公司,哪怕是小公司,只要可以把自己脑子里的故事做成游戏,他就圆满了。只是,现在故事还在脑子里,却发现当年的梦想特别遥远。
    字敲完了,那边半天却没给回应,夏樽不爽的发过去几个?,结果小孩儿就回了三个字。
    虫二:真没劲。
    夏樽顿时郁卒了。你说他给一个小孩儿讲自己的构思还被鄙视了,他是有多穷极无聊啊!不过仔细想想,他也是够无聊的,跟同学断了联系,跟魏宁不好意思联系,就算是三次元那个剧组群,他现在也不敢透露自己的所在地,生怕有人要来找他面基,可他没钱出去吃饭……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各种窥屏,人人网窥屏,微博窥屏,朋友圈窥屏,qq群还是窥屏,也不知道这样时间久了,他会不会产生交流障碍。
    夏天刚开始的时候,公司接了个大单,开始忙起来,夏樽作为基层小员工跟着忙飞了,每天加班,有时候太晚了干脆就睡在公司,就这么一直忙了三个月,等到公司终于开始给他放假,才躺床上睡了半天,夏樽就发现,自己特么的发烧了!
    强撑着去楼下药店买了退烧药,吃完就捂着棉被发汗,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试表,温度不降反升。麻痹的别卖给他的是假药吧?夏樽心里吐槽着,又迷糊了过去,心说实在不行明天上医院看看算了。却没想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了。
    夏樽愣了愣,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输着液,浑身难受地躺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农民工样子的大叔拿着一堆药费单子走进来。
    这是找他吗?夏樽有点迷茫。
    “嘿,大学生,你昨天发烧太厉害,都吐白沫了,还好你门没关上,我回去时往里瞅了一眼,你说你们大学生不都是高薪么,怎么还愣扛着,不上医院啊!”大叔走过来,手里一堆单子哗啦哗啦响:“我替你先把钱垫上了,你看看。”
    夏樽接过单子,先是瞥了一眼钱数,都上了千,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又看见诊断证明。
    “高烧转肺炎?”夏樽吓到了。
    “啊,谁知道,我听大夫说肺啥的……”
    夏樽简直欲哭无泪,这会儿不是觉得肺疼了,而是心疼啊,他把人家农民工大叔的钱还了,算了算自己卡里的余额,好么,这两天的辛苦钱全得孝敬医院了。那又能怎么办,治呗!
    夏樽在医院连住三天,出院那天拎了一大兜子药出来,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打车,走路奔地铁站,走的一半,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师兄两个字差点让夏樽泪流满面。
    “喂,师兄,最近忙什么呢?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夏樽嘻嘻哈哈的,电话那头是师兄熟悉的声音,顿时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你师兄我准备换个地方混了,刚从上海拿了个offer,这就走马上任了,上海,怎么样?好地方吧?”师兄在电话那头穷得瑟,夏樽却听得停住了脚步,他愣怔怔的站在人行横道的一头,红绿灯换了又换,他却迟迟没能迈出一步。
    “师兄你要……来上海啊?”
    “来上海?怎么的你也在上海?”
    “没没没有……我就说,上海嘛,挺好的,呵呵……”夏樽仰起头,眨了眨眼睛:“那什么,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先挂了,常联系啊!”夏樽这么说着,赶紧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他到底在搞什么啊……弄得和地下党似的,老朋友来了都不敢相认?夏樽烦躁地抓了抓头,没来由的就想起了前两天魏宁也给他打电话询问近况的事儿。说实话,他现在挺害怕接电话的,明明住着8平米的小房子,吃着方便面,还非要吹出住公寓,吃香喝辣的牛来,真特么折磨人……
    大病初愈的第一天,夏樽便起了个大早冲向公司,桌上摞了一堆的文件,一大清早主管就过来埋怨他休了一个星期,活儿都堆成山了,绝口不提他病情的话题,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加班。夏樽瘪了瘪嘴没说什么,坐下打开电脑,就看见主管拎着汉堡王的带子去给经理送早餐。
    狗腿!
    夏樽哼了一声,开始一天繁重的工作……
    师兄打过那个电话就再没了动静,这天本来夏樽都收拾好准备下班了,同事忽然跑过来搂着他的肩膀:“小夏,会喝酒不?”
    “会……”你妹啊三个字还没出口,同事猛地一拍他打断道:“会就成!走着!”结果就不由分说地把夏樽带到一个饭馆,原来是经理请个大客户吃饭,找了他们一帮人去扛酒。这下政治任务,夏樽想跑也跑不了,酒过三巡,他人基本上已经神志不清了,趴在洗手间里吐的昏天黑地,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不来了,不来了,我实在撑不住……”夏樽以为是同事,摆摆手,只摇头,过了会儿,那人递了杯水过来:“夏樽,你小子还真在上海啊?”
    夏樽这才眨眨眼仔细去分辨眼前这个人,人看清了,他也愣了。奶奶个腿的……这不是他师兄吗!
    “师兄……”夏樽借着酒劲一声哭嚎,接着一大口吐在师兄谢尖儿上。
    后来的事情夏樽记不太清了,反正是酒局散了场,领导拍了拍他,说了句:“小伙子,好样的!打车回家吧,车票留着给你报销。”
    看着领导抢先打了辆车绝尘而去,夏樽骂了嗓子“马勒戈壁!”一个载歪坐在马路牙子上了,师兄这时候和几个同事也出来,发现了夏樽,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给他扶起来,打了个车,师兄亲自送他。
    “夏樽,你住哪?”
    “我要住你家!”夏樽扯着脖子吼。
    记忆到这里就没了,夏樽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真的睡的是师兄的床,顿时尴尬极了,想必昨天晚上他是有够死皮赖脸……夏樽看了一眼时间,立马儿跳起来洗漱,冲出卧室的时候,师兄正淡定地坐在餐桌前面吃早餐,夏樽都来不及寒暄一句你家房子不错,就急急忙忙去穿鞋。
    “师兄我上班要迟到了,吃到要扣钱,我得赶紧走!”
    “吃个早点啊!”
    “不用不用!”
    “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
    “我有车。”
    “不……卧槽你有车!”夏樽穿了一半的鞋子又脱了,急急忙忙跑到餐桌跟前,拿了片面包塞进嘴里:“妈的昨儿光顾着喝了,尼玛就吃了一口菜,饿死我了……”
    上班之前这点功夫,夏樽把师兄的情况基本了解了,他在这边做的是区域销售经理,还是餐饮行业,底薪就8k还有提成拿,这个酒店式公寓也是公司给的宿舍。至于车,那是他这边亲戚的二手车,他干脆买来方便自己。
    一路上夏樽一边听师兄汇报情况,一边感叹人和人的差距,车子开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师兄忽然问:“哪个楼是你公司?”
    夏樽愣了愣,忽然特别不好意思说自己公司在楼后面那个小破居民区里。
    “就……就这个!”夏樽随便指了个牛逼哄哄的写字楼,推车门就跑:“那什么!我真迟到了!拜拜师兄!”
    第57章
    自从上次偶遇,师兄就隔三差五的找夏樽出来吃饭,师兄说他们做销售的每个月都能给报销宴请客户的钱,他俩出来撸个串儿,吃个粉儿的,揉在宴请额度里就给报了,公司的钱,不算计白不算计。再师兄一而再再而三的盛情难却之下,出来吃饭,夏樽也就不推辞了。
    说一千道一万,有个人能出来说说话,也挺不错的。
    “唉,说真的,你干it干得累死累活的,不如辞职了跟我干销售,我带你,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天俩人坐在大排档里吃烧烤,师兄跟他碰了个杯,干掉半杯啤酒,又开始撺掇他跟他干。要说这师兄也是个奇人,据说读本科的时候就闲不住,又是干家教又是打工的,等到念研究生干脆去学校外面开了餐厅。他自己说,拿下研究生的学历就是给爹妈图个安心,要是让他工作也做it,那还不把人憋死。
    “少忽悠我!你们干销售的都特么的是骗子!”夏樽喝了两口酒,他最近的确不太顺利,公司不景气,每天工作压力很大不说,还人心惶惶地说要裁员。他已经留个心眼把简历放到网上,随时准备跳槽。
    “我跟你说,师兄,前两天我去面试了,是个五星酒店的it部,it主管,月薪虽然只有5k,但是管吃管住!我已经进了复试了,要是这个过了,到时候请你吃顿好的!”夏樽嘿嘿笑着,喝了两口啤酒,5k这个数字在it界不算高,不过总比他现在这个资本家企业强多了。
    “5k你就满足了,没出息!”师兄鄙视地瞥了他一眼,扭头对着老板嚷嚷:“老板!再给烤五串儿腰子!”
    “我攒两年工作经验我还得回学校读研呢我!你还指望我多事业有成啊!恚 毕拈缀哌笞牛自顾自吃串儿,师兄这会儿接了个电话,没说两句,就急匆匆要走。
    “账我结了,那什么,你先吃着……”
    “怎么了?”
    “说我们家跑水把楼下泡了,我回去看看。”
    “等会儿,”夏樽也跟着站起来,我陪你一块儿去。
    俩人打车没多一会儿就回了师兄家,楼底下住着个大姨,就堵在他们家门口指着他俩鼻子骂,师兄开门,夏樽就一个劲儿地给人赔不是,门刚打开,忽然一条大狗嗷嗷的跑出来,一下扑到夏樽身上,夏樽一个踉跄,就听对面的大姨跟着嗷了一声。
    “哎呦,我有心脏病你们知道吗,放狗出来吓唬我是吧?什么素质啊你们……”
    夏樽被那个大姨嚎懵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大狗在他身上可劲儿蹭,他只觉狗毛儿都卷的脑袋里了,乱成一锅粥。
    “我说大姨,您别着急……”夏樽揉着太阳穴,大姨操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让他头疼,他往屋里走了两步:“这不是唐凯家狗吗?”
    “大爷的!这祖宗都会开水龙头了!这是要成精啊!”师兄黑着脸出来,跟大姨说水龙头已经关上了,赔了不是。大姨也就是刀子嘴,过来讨个说法,家里倒没什么损失,也没让师兄赔钱。
    “你们小年轻也不容易,以后别这么马虎了!”大姨絮叨完,蹬蹬下楼了,夏樽和师兄都松了一口气,师兄轻拍了一下大金毛的脑袋,拿手指对着他鼻子:“看看!都是你惹的祸!”
    大金毛嗷呜一声,舔了舔师兄的手指。
    “唐凯走的时候,说狗带不走,就送我了。”师兄领着夏樽进了屋,开始收拾狼藉的厨房,夏樽跟着他忙活,听他解释也只是哦了一声。
    “唉,这狗我是真养不了,太麻烦了……之前你不是老给他遛狗吗?要不你带回家作伴去?”
    夏樽一愣,蹲着擦地不说话,师兄就在那自说自话:“你说我干销售上班下班都没个准点,这狗跟着我也倒霉,饥一顿饱一顿,要不我把钥匙给你,你有时间就帮我喂喂狗,我请你吃饭。”
    “合着我管你家狗的饭,你管我的饭?”夏樽挑眉。
    “什么叫我家狗啊,狗是人类的朋友知道吗?他是你老朋友!老朋友没饭吃了,你忍心不管吗?”
    “唐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向着他家狗?”夏樽白了师兄一眼,后者哈哈笑起来:“你还真别说,唐凯走的时候真嘱咐我照顾你来着,说你太实在,怕你让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哈哈哈!你说你是我宝贝学弟,反倒让他嘱咐我照顾你,你俩是不是有猫腻?”师兄表情揶揄,夏樽看着他,呵呵了一声,便没了后话。
    那个玛莎唐,有闲心担心他,还不如管好自己……
    夏樽低着头擦地,忽然觉得心里特别憋得慌,来上海也有小半年了,本来收拾得差不多的心情因为师兄一句话又开始翻涌,他不是怕提起唐凯的名字,而是这个名字一提起来,记忆就排山倒海的在脑子里翻覆。也怪不得网上都说什么回忆杀,倒是形象,明明经历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的事情,当成为记忆,记忆又变成追忆的时候,你不知道回想到哪里,就是一个痛点,你也不可估量这些痛点一个接着一个疼起来是多么的要人命……
    从师兄家里出来的时候,外面飘起了小雨。走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冷。
    夏樽忽然觉得动物的感官总是有延迟性,比如温水煮青蛙,比如寒冷,比如积劳成疾,日久生情。如果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能有所预见,也许大家都会少很多遗憾。但是,如果一切都圆满了,还会有所谓的刻骨铭心吗?
    月底的时候,夏樽终于拿下了酒店的offer,他洒脱地跟公司说了byebye,退了八平米的小屋,拎着行李住进宿舍。酒店的工作很规律,朝八晚五,他偶尔去师兄那里喂个狗,互相吹吹牛,偶尔就窝在宿舍里打游戏。这么平平静静的,一年也就过去了。
    家里催了他几次回家,他都用工作忙搪塞了,眼看着元旦也过了,再有一个来月就是春节,他自打去年春节回去,也有一年没着家,父母都很想他,同时也很想他能早日带个准儿媳妇回来,当日这个强烈的愿望在每次通电话的过程中,夏妈妈都能表述得非常清楚。
    夏樽不想回家,有一大半都是因为这个。
    夏樽坐在办公室翻着台历算日子,还有三个多星期就是年三十,他叹了口气,往后翻了几页,在9月11日上划了个大大的圈,他申请休学一年,这是他可以复课的日子,他想了想,在圈圈的旁边又画了个小太阳。
    “诶你们说,我要不上淘宝租个女朋友回家得了?”夏樽托着下巴,把日历又翻回来,在三十那天画了个圈。
    “万一收货的时候发现照片与实物不符,还不让你退货咋办?”同事帮他打了杯水,跟他贫道。
    “那要不你男扮女装跟我回家算了!”夏樽啊了一声,抓住他胳膊不撒手。
    “去去去!谁是你好基友!”同事嫌弃地甩开他“跟你说正经的,小夏,这几天收拾利索点!快过年了,大老板说是最近要过来慰问,嗨,说白了不就是检查工作么,你可别让人挑出毛病来,没混上年终奖就开了!”同事半开玩笑的提醒他,夏樽哼哼着,对着黑屏幕整理领带。
    “你说我这么天生丽质的,到时候被大老板挑中当女婿,这也是个办法是吧?”
    “要点脸吧你!我看你也就能被大老板挑中当个保镖!还不是看他家围墙,是看着防火墙的!”同事鄙视地对着他竖起中指:“刚前台来电话了k系统又崩溃了,你快去给修修!您就别惦记大老板女儿了,我看前台那几个小姑娘都不错,你快去勾搭勾搭!”
    “我还用勾搭?真是……”夏樽啧啧着出了门,抱着电脑到前台开始维护系统,正啪啪敲键盘,就听见有人说预定了房间,现在要入住。夏樽抬头瞥了一眼,是个挺高的男人,戴着墨镜,打扮得很商务,他眉头皱了一下,随即猛的低下头,继续敲他的键盘。
    “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先生?先生,您好?”前台的服务人员提醒了好几次,男人才回过神,从皮夹里拿出身份证放在台面上。很快入住手续办理完毕,男人拖着行李箱走远,夏樽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个帅哥好有型啊!”
    “一身奢侈品,你穿你也有型。”
    “他的皮夹是prada吧?”
    “唐先生住1201,你要不要客串客房小妹去碰碰运气啊?”
    前台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八卦,夏樽飞速点了几下键盘:“修好了。”说完,抱着笔电,低着头穿过大堂,往办公室走,可走到一半,就听见休息区有客人喊他:“服务员,酒店wifi密码多少?”
    夏樽心说我不是服务员,我是程序员,内心草泥马的扭过头,就看见刚刚check那个客人坐在沙发上,视线对上的瞬间,他摘了眼镜。
    “好久不见,夏樽。”
    这个唐先生,可不就是唐凯!
    第58章
    半年多后,再次相遇,夏樽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二呆模样,唐凯坐在沙发上看他手忙脚乱地帮自己连接wifi,着急忙慌的样子,好像脑袋顶上都能冒出青烟来。唐凯摇摇头,半年而已,能有多大变化?只不过他自己主观觉得,过了很久似的。
    回想起来,一开始,夏樽对他来说,说得褒义一些,就是个打酱油的,贬义来说,那真是个扫把星。自从认识了夏樽,车祸也出了,资金链也断了,没拿到学位证都被大哥抓做把柄,的确是没有一件事顺利。当时把这个二货当冤家的自己,恐怕也没想到,这个人二着二着就二到自己心里去了吧?
    “上去网了。那什么,我还上班呢,我先走了……”夏樽忽然把手机塞回给他,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急急忙忙就逃走了,唐凯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这小子放着研究生不念,跑到这来打哪门子工?
    唐凯走回前台,对着服务人员露出标准的绅士微笑:“你好,我想问一下刚刚那个叫夏樽的员工是哪个部门的?”
    “您要投诉?”
    “不,我写表扬信。”
    三句两句,唐凯便把夏樽的信息套了出来,原来他去年就来这工作了,在it部做个小主管,而且提交的学历只是本科毕业。唐凯皱紧眉,更弄不懂夏樽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了,半年前在t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思绪回到那个时间段上,很多记忆便蜂拥一样冒出来,唐凯坐在沙发上,一时间陷入沉思,本想从记忆里找到一些端倪,却不曾想陷入记忆的漩涡脱不得身。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一个卡通形象的夏樽,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时而跳脚炸毛,时而傻呵呵地笑,时而双眼冒着桃心说,大大,我是你的脑残粉啊!
    他到现在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医院看到夏樽浑身是伤的趴在厕所里呕吐,还能感觉到胸口熊熊燃烧的怒火,在电话里听罗峰讲了当晚的事,这股火已经燃旺,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心里还存在着这种火种。就好像,在控制不住自己之前,他从来不以为自己会嫉妒。
    那傻小子醉醺醺地和自己说他初吻没了的一瞬间,脸上幸福的表情那么刺眼,有什么像黑洞一样吞噬了他的理智,然后,他就这么吻了他。
    像是自己养了多年的宠物对着别人开始摇尾巴,他不爽了。尽管明明知道,放任夏樽侵蚀他的生活,反而对夏樽产生了占有欲的自己很危险,尽管明明有好几次,伸向那家伙的手顿了顿,都落在了他头上,把他当做自家金毛一样揉搓,有太多的尽管……却也抗不过两个字,嫉妒。
    而站在医院里的那一刻,心里杂糅着太多的情感,有人碰了他的东西,这不是嫉妒,而是狂怒,他强忍着一触即发的脾气,看着夏樽脆弱的像一张纸片似的抱着马桶喘气,却又固执地什么都不肯倾诉。
    心疼的感觉一旦开了个头,便像山雨欲来一样铺陈了全身。
    他本以为,夏樽会大大咧咧地傻笑着,说什么:有什么的,男子汉大丈夫,谁哭谁傻0逼!而实际上,这傻子却在说了让自己走之后,自己哭成了傻0逼。这一瞬间,唐凯满心满眼,身体里每一道神经,都想要去抱紧他,直到他疼了,就吼他质问他:你是猪吗?为什么还往罗峰那里乱跑?你不会保护自己吗?为什么让我以外的人胡乱欺负你!
    然而,他忍住了,他只是把人揽过来,像个兄长一眼,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再被夏樽推开的一瞬间,咽下了喜欢,这沉重的两个字。
    他喜欢夏樽,尽管起因成迷,但已然这样了,他也不能背叛自己的心声。
    但是,他可以因为感兴趣而引诱直男们和他上床,却做不到因为喜欢,去掰弯一个异性恋。夏樽是直的,还有个女朋友,他有他该过的生活。而他唐凯即便喜欢上了夏樽,夏樽也应该是自由的。
    夏樽出事一个月后,唐凯佐同罗峰,把那个肇事的混蛋送进了同一家医院,本以为只是给他个教训,却没想到那人住院没几天,竟然宣告死亡了。唐凯稀里糊涂地进了局子,被妈妈保释出来的时候,唐凯很笃定的保证,他并没有下这种黑手,那个人的死,肯定是他自己吸毒落下了病根。
    唐妈妈瞥了他一眼,说出一句让唐凯整个人如坠冰里的话。
    “谁帮你取证?”
    以他现在的经济条件能请到的律师,是拿不到原告死亡证明这么隐私的文件的,只能靠原告提供。而他妈那边,这话一出来就是明显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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