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立刻排除杂念,收摄心神,在李三娘的指导下,开始作画。
    李三娘教的,居然是铅笔素描,让他颇为错愕。
    其实前世在和父亲学画殓妆的时候,对于素描也有所涉猎,但殓妆主要还是化妆,画技运用的不多,而且殓妆的妆容和国画类似,重意不重形,因此对于现代流行的一些画法也未太过重视。
    主要是思想观念转念扭过不过来,我一个殡仪馆给死人化妆的,和画画有什么关系?
    但如今,有李三娘手把手的教素描,又有系统提示的鬼妆真典,由不得他不重视,这也让人想到了一句烂大街的话。
    道是什么?
    就在我们身边!
    谁敢说鬼妆真典不是从素描开始?
    不觉中,三日过去。
    这三日里,李三娘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的教,间中没有一个人来打扰,更是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浑然不察这种现象极为不正常。
    秦墨也学的异常用心,空间、明暗、光影、构图等等技巧一一掌握,并且他感觉到,李三娘教的素描,并不是美术院校的大路货,而是一笔一画皆有神韵。
    “好啦,表哥你也学的差不多了,现在给我画一副肖像吧,可别让我失望噢!”
    李三娘嫣然一笑,坐在边上的椅子,端正姿态,凝望秦墨,眼里有浓的化不开的柔情。
    秦墨隐有触动,在之前画的殓妆中,对李三娘的心境把握略有偏差,她心里真正的人是那青梅竹马的表哥,对于胡大魁,只是尽夫妻的义务,而对于周老爷,更是被玷污过后的无助与痛恨。
    这也很好的解释了李三娘为何不顾女儿家的廉耻,一女侍二夫的原因,或许在与她表哥分别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让自己活着,逢年过节和忌日,能为表哥烧一把纸钱……
    秦墨思索了很久,才开始落笔,除了原有的悲哀,眸中还带着无尽的思念,以及对不公命运的控诉。
    当最后一笔落下之时,嚓啦一声,眼前空间破碎,绽现出血与火。
    整个庭院中,火光冲天,大群土匪冲来,逢人就杀,她的父亲被乱枪打死,她的母亲哭嚎着,挣扎着,被几名壮汉,拖入树丛一角。
    她的闺房里,也闯来一名汉子,表哥身中数刀,血流了一地,却仍抱着汉子的腿,大呼道:“三娘,快跑啊,从窗户翻出去!”
    “表哥!”
    李三娘凄厉呼唤,看着那贼人一刀接一刀的砍在表哥背上,眼角流出了血泪,甚至手都被砍断了,但她表哥又用嘴,死死咬住那人的小腿。
    “呜呜呜!”
    李三娘放声大哭,从窗户跳了出去!
    轰!
    画面彻底崩碎,秦墨回到了圩子里,脑海中呈现出一副属性面板。
    秦墨
    性灵:4.7
    悟性:丁中!
    根骨:丙上!
    幸运值:1
    基础武术:黑虎拳、大力金刚掌。
    基础特殊技能:不讲理(冷却时间,十二时辰)
    基础法术:迷合。
    鬼妆真典:一级!
    秦墨暗暗点头,自己的悟性提升了,看来作画和提升悟性有关,而根骨的提升,是来自于给修士画鬼妆。
    秦墨又转头,看向静静躺在地上的李三娘。
    咦?
    他留意到,李三娘的妆容虽没变,但意境变了,悲哀中带着思念,以及对不公命运的控诉。
    “哎~~”
    秦墨叹了口气道:“你的表哥已经死去很久了,恐怕没法再找到他的尸骨,我只能把你葬在义庄的后山上,这孩子虽然是孽种,却毕竟是你的骨血,就和你葬一起罢,如果你不愿意,吱个声,否则我当你默认了。”
    显而易见,女尸没有动静,不过远处飘来一片云霞,透射的光影与李三娘颇有几分相似,又带有一种解脱了的轻快感,向自己遥遥福了一礼,身边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影子,却滋牙咧嘴。
    “你这臭小子,再敢凶我把你抛尸在乱葬岗,小心被野狗叼了去!”
    秦墨笑骂着,向那片云霞光挥了挥手。
    隐约中,光影构成的李三娘似乎拽了拽那小影子,朝霞构成的面孔,竟带上了一丝歉意。
    “师姐,快出来看!”
    不仅是萧业看到了天空的异像,刚刚带人回来的李琳与张鹤也看到了,惊声叫唤。
    林菡忙从屋内跑出,看呆了!
    ……
    圩子里,恸哭声不止,原有百来人,现在只剩下十五个,纷纷抱着尸体大哭,其中就有保安队长周全。
    他也是够幸运,被关进小黑屋,反而躲过了一劫,但更幸运的是,周家没人了,而他是周老爷领养的,冠以周姓,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养子,于是,林菡让他继承周老爷的家产,这可真是喜从天降啊。
    当然,他也是个会来回事的,忙不迭的保证会待佃户好些。
    一直到中午,所有的尸体都收殓了,圩子里没有那么多棺材,多数人还是裹上草席,抬圩子后面,挖个坑埋了,李三娘和鬼婴儿以一具薄棺收殓,秦墨将带回义庄安葬。
    “官爷,这是我们的一点谢礼,还望笑纳。”
    周全给每人奉上一个布袋,装有一百枚银元。
    “嗯,那我们不客气了。”
    林菡掂了掂,接了过来。
    青鳞卫俸禄不低,她又是道门弟子,对一百银元真不在乎,她们更看重的是灵丹妙药,主要还是为了秦墨收的,她判断,如果自己不收,秦墨也不会收。
    秦墨穷的叮当响,和她们不一样,再是摆渡人,出门也要使钱。
    众人一一收下布袋,两个小沙弥也是。
    出了圩子,小沙弥把收殓净念禅师的棺材架上板车,告辞之后,一个在后面推,一个在前面拉,渐渐远去。
    “秦墨,你是回义庄么?要不要载你一程?”
    林菡向吉普车努了努嘴。
    秦墨看去,这吉普……他只在战争片中看过,大致是二战时期的军用吉普,方方正正,还是敞篷的。
    “哈哈,秦墨,没见过吧,这叫吉普车,油门一踩,方向盘一把,嘟嘟嘟就走了,这两年才出来的新鲜货,比骑马舒服多啦,快来搭把手,把篷子拉上去!”
    张鹤哈哈一笑,招呼秦墨来动手。
    秦墨挺无语的,自己在前世,开的是宝马好不好?但还是上前,与张鹤一起,把帆布篷拉了上去,再将棺材架到顶上,捆扎实了,各人分别上车,林菡坐驾驶座上,打了好几次火,才总算响起了轰鸣声,调了个头,向来路驶去。
    秦墨看的有些头晕,他感觉,这吉普车的结构,比之驾校的桑塔纳2000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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