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和煦阳光从窗牖洒进卧房,言兮诺先醒了过来,枕边人还睡得香甜,他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沐风的鼻子。
    沐风觉得搔痒,缓缓睁开双眼,一把抓住了面前的玉手,在手背上啄了好几下。「你醒啦?」
    言兮诺把手抽走,放在沐风的腰际。「嗯,因为我很期待今天,我们何时出发?」
    「待会起床梳洗,吃点东西就啟程。」沐风将言兮诺凌乱的发丝拨顺,在额角落下一吻,前几日他早已遣散了府里的僕从,打算今日和言兮诺离开江南,四处游歷,过着逍遥的二人生活。
    「你可不能后悔,毕竟以后你就不能在府邸里快活的当沐公子了。」
    「那当然,我甘愿当兮诺的夫君。」沐风又开始一如既往的不正经。
    「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得当我的僕从给我奴役。」言兮诺佯装气恼的用手掌推拒沐风的胸膛。
    「那也没问题,只要让我在兮诺身边,做牛做马都行。」
    「做牛和马倒是不必,你就做我的小狐狸,给我抱着当宠物,让我可以捏捏你的小脸该多好。」
    「你这摆明是想趁机欺负我啊!」沐风在言兮诺的脸上印上一个个柔情的吻,彷彿在预示着即将迸发的血脉喷张。
    言兮诺心想不妙,前几日两人都是破晓便清醒,但总是情难自已的在床榻上缠绵至日正当中才下床,深怕待会又该如此,原本能够出外的时间又要推迟,连忙转移注意力问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了?还是从七年前,我们都那么小的时候。」
    「这你得好好问问我的心了。」沐风抓着言兮诺的手掌,覆在自己的左胸上。
    「你又不正经了,认真回答嘛!」言兮诺想抽回自己的手,被紧紧攫住。
    「简单来说,就是一见钟情,命中注定。」沐风轻啄言兮诺的唇。「倒是你,喜欢我什么了?」
    「全部都喜欢,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个地方都喜欢得让我窒息。」
    「听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对不住你。」沐风突如其来正色道。
    言兮诺不解的蹙眉,问:「为何突然道歉?」
    沐风戏謔笑道:「因为你似乎吃太多我的口水了,让你说起情话来,溜得一点也不害臊。」说完,两人的唇瓣再次紧紧相依。
    房门却在这时被匡噹撞开,路谨嵐着急的衝进来,低头回避着床上的活色生香,气喘吁吁道:「主子,十万火急,我这会儿一定得进来稟报。」
    「快说。」沐风搂着言兮诺,不耐的看向路谨嵐。
    「紫公子在山上给徐知府的人马逮住了。」
    「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这是线人给的信。」路谨嵐将信递给沐风看,这个线人给的情报从没有失真,消息非常可靠。「说是在山上被抓住,官兵们这会儿要把他给宰了,将毛皮给製成皮草。」
    沐风读完了信,半信半疑道:「这可能只是个陷阱,去不得。」
    「可我听闻线人情报后,本想上山,山下把手入口的官兵至少百人,就连密道口也都是人,我在一旁的草丛堆里发现了紫公子佩掛在腰间的蹴鞠吊饰。」
    沐风接过蹴鞠吊饰,那确实是他儿时做了赠与紫宸的,从不离身的掛件落在那儿,说明紫宸也许真的遇险,他侧过头,柔声的看着言兮诺,道:「我得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言兮诺紧搂着沐风不愿放开。
    路谨嵐看着难分难捨的两人,提议道:「要不我去吧?」
    「你们俩都留在府里等我,我一个人行动起来方便些。」
    言兮诺瞳眸里漾着担忧。「你一个人去怎么会安全?」
    「没事的,你对我那么没信心吗?」沐风捏了捏言兮诺的脸蛋,将他皱起的眉心用吻抚平。
    言兮诺虽然不想让沐风涉险,但他知道紫宸对沐风来说情同手足,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
    得到了共识之后,沐风在言兮诺的额角印下湿热的吻。「乖乖等我回来。」随后便起身更衣,准备出发。
    沐风前脚才刚出,沐府的大门传来阵阵巨大的敲门声,因为没有僕从前去开门,大门给外头的人重重撞开,路谨嵐和言兮诺闻声,才刚走到前院,就被大批官兵团团包围。
    带头的兵长轻蔑的扫了他们一眼,傲慢的仰头道:「言兮诺,现在立刻跟我们走一趟官府。」
    「言公子做了什么需要去官府?」路谨嵐挡在言兮诺前面,环顾着四周如豺狼般咄咄逼人的官兵。
    带头兵长嗤笑道:「老子和言兮诺说话,乾你何事了?」
    路谨嵐气得拔剑,被言兮诺按住了手腕。
    「不知这位官爷这样擅闯别人的府邸究竟所为何事?」言兮诺问道。
    「你不是大夫,却私自开药给百姓,已然违反了律法。」
    「这是违反了哪门子律法?那些百姓不都好起来了吗?」路谨嵐在旁边忿忿不平嚷嚷。
    「老子没空跟你们废话。」带头兵长摆了摆手,命令一旁官兵上前捉拿言兮诺。
    路谨嵐抽出腰间的剑,挡在言兮诺前面。「想带走言公子得先问过我。」他紧握着剑柄,眼神同锋芒一般锐利,剑刃精准的刎过官兵的脖颈,才一剑就让他们倒地不起。
    官兵持刀从四面八方不断涌了上来,路谨嵐在一阵慌乱中拽着言兮诺的手腕左闪右躲,挥舞着剑刃,官兵本来就不諳武功,靠得是人海战术,完全不是路谨嵐的对手,躺倒了一片。
    带头兵长自然有备而来,不耐的嚷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块玉珮,扔在地上。「徐知府说了,只要你跟我们走,就放了墨也。」
    言兮诺一眼就认出那玉珮是墨也平日里别在腰间的玉珮,扬声喊道:「我跟你们走。」
    带头兵长听见这句话,示意让官兵们停下攻击。
    「言公子,别中了他们的计哪!」路谨嵐蹙眉。
    「我不能放着墨也不管。」言兮诺下定决心的抿了抿唇。「就像沐风要去救紫宸一样。」他上前捡起碎成两半的玉珮,将它紧紧攒在手里,愤恨的咬着牙。
    临走前,言兮诺拍了拍路谨嵐的肩,像在告诉他一切都会没事,随后隻身朝带头兵长走去。
    路谨嵐纠结的举着剑喝止:「言公子,别去!」但言兮诺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官兵堆里,路谨嵐挥着剑,又斩杀了好几人,但更多的官兵像是夜晚见了光的虫子,没完没了的上前将他包围。
    「你这小子最好安分点别动,要是再跟来,我怕言兮诺的命可会不保。」带头兵长抽出腰间的剑,横在言兮诺的脖颈旁,粗鲁的推着他步出大门。
    路谨嵐无能为力的握紧着剑柄,恼怒的佇足原地,看着官兵慢慢撤出沐府。
    ※※
    沐风来到入山口,穿越了灌木丛,飞身跃过荆棘,没有穿过眼前的树林,而是往树林相反的方向步去,他小心翼翼的不走明路,而是在草堆里潜行,疾走了半晌,前方终于出现一幢老旧的木屋。
    沐风从静謐的空气中嗅到一丝诡异的气氛,倘若紫狐被抓,四周怎么可能空无一人,他躡手躡脚走至木屋旁,踹开了木门,里头果然空空如也,他自知中计,回身正要离开,一支箭远远的从树丛飞来,射在了木屋的墙上,箭身还绑着封信,他将箭拔下,拆开信纸一读,怒不可遏的将它揉成一团,接着往前狂奔了几步,腾起身子飞在空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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