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当换换口味吧,做惯了主动的那方,偶尔让别人伺候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姓朱的好歹也是大国皇帝,不算辱没了自己。更何况此番他是奉命出使句屏,要换那白浪盐场七年的开采权,才不得不忍辱负重、为国捐躯啊!
    玄晋为自己暗掬一把辛酸泪,心里终是舒坦了些,这时便觉饥肠辕辕,闻到车厢外越来越浓的饭菜香味,哪还忍得住,暗忖朱天那家伙肯定在外面大快朵颐,却把他晾在一边,不由提高声音怒道:「姓朱的,你想饿死本王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马车外朱天和几人喷笑出声。不一会脚步渐近,一人端着盘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壶酒水,踏进车内,却是个面目秀美的黄衣少年。
    玄晋此刻早对凤羽没了兴致,反而气不打一处来。若非当初这少年害他起了点意思,他也不至于惹上朱天这大麻烦。他瞪着眼前的扫把星,「本王叫的又不是你,出去!」
    凤羽见玄晋赤身裸体,还偏要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忍笑放下饭菜,道:「凤羽是奉师尊之命来服侍紫阳王爷您用膳的。」也不管玄晋乐不乐意,一口口往玄晋嘴里喂起饭菜来。
    玄晋无奈,也确实饿得狠了,将食物一卷而空,连打几个饱嗝,打发凤羽下了马车。等了一阵,仍不见朱天回来,他百无聊赖,索性闭目打起盹来。
    ◇
    众人饱餐过后休憩够了,上马启程。
    朱天返回车厢,就见玄晋仰躺着睡得正香,还时而轻磨两下牙齿。
    真像头吃饱喝足后的大懒猫。朱天好笑,在玄晋身边坐了下来,得意地数起自己先前在玄晋身上留下的众多吻痕,准备等玄晋醒来,好好取笑他一番,忽听玄晋低骂道:「混蛋,你干什么?」
    「怎么吃饱睡醒就骂人?」朱天不悦地抬眼,这才发现玄晋双目仍闭得紧紧的,原来是在说梦话。
    「姓朱的,去死吧!早晚叫你那玩意儿烂掉!哼哼……」睡梦中的人似乎梦见了什么开心的场景,满脸得意洋洋,倏地缩了缩肩膀,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冻着了吧?」看着玄晋赤裸肌肤上激起的无数寒粒,朱天唯有摇头叹气的分,拎起角落里一条虎皮毯子给玄晋盖上。
    玄晋依旧未醒,身体却本能地在虎皮下蜷成一团,原本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鼻息平缓悠长,不再梦呓。
    朱天瞧着玄晋熟睡时俊美的面庞,竟出了神。
    这紫阳王睡实了,倒是一派雍容正气,像个大国皇族,偏生醒时就全变了样,十足个草包。
    也真不知道玄龙皇室怎么教导子弟的?他耸肩,继而一乐――也幸亏玄晋草包一个,要是有玄易十分之一的心机,他哪还吃得住玄晋。
    有这么个家伙待在身边,他今后的日子势必有趣多了。朱天暗笑,和衣往玄晋身旁一躺,闭目假寐。
    车厢稳稳地行进着,朱天将睡未睡之际,蓦然听见玄晋在他耳边轻声道:「阿天,你待我真好……」
    嗯?在叫谁?朱天狐疑地睁眸。玄晋睡得沉沉的,唯有嘴角微扬,神情出奇地温柔。
    朱天顿时黑了脸。就凭这小子现在的表情,绝对不会是在叫他!莫非是阿甜?还是阿恬?管她哪个,十有八九是这小子的心上人。
    那些卷宗上,可不曾提到过好色荒淫的紫阳王爷还有个意中人。
    ◇
    「唔嗯……」玄晋一场好觉,打着呵欠醒来。身体仍随马车摇摇晃晃的,睁眼,一团漆黑。
    「黑灯瞎火的也不睡觉,赶什么路?急着投胎啊!」他悻悻嘟哝,侧过身,却猛地吓了一大跳。
    朱天就躺在他身边,双眼濯濯发亮,在黑暗中看着他。
    玄晋只觉自己像只被大蛇盯住的青蛙,浑身不自在,佯作镇定道:「看什么?」
    朱天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点亮车厢内的羊皮灯,扯开嘴角,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从里到外我摸都摸遍了,看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没等气结的玄晋发飙,他突然脸色一沉,道:「说!那个阿甜是谁?」
    「什么阿甜阿咸的?」玄晋闻到一股子扑鼻的醋味,莫名其妙。
    还在跟他装蒜啊!朱天暗自磨牙,转念却露出个邪气笑容,叫玄晋打了个寒战。
    「你不认识?啊,莫非你叫的是我?被我弄得很舒服,连做梦都在想我吧,哈哈!」
    朱天腾身压住玄晋,故意学那些青楼女子的嗲声嗲气,捏着嗓子道:「阿天,阿天,你待我真好……」
    看到一个比他还高大威武的男人趴在他身上学女人撒娇,玄晋脸部抽筋,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忍无可忍,一拳挥出。「少来恶心人!」
    「啪!」朱天竟未躲避,脸颊上即刻多了团瘀青。
    痛快!玄晋甩着发麻的拳头得意地想,但看见男人慢慢眯起的危险眼神,他就后悔了。
    「我出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是你反应太慢,没躲开……」他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
    朱天仍是居高临下盯着玄晋不吭声,直看得玄晋心底发毛,才嘿嘿一笑:「看来你休息了半天,体力恢复得不错么!既然你这么有精神,喜欢动手,那我就再陪你多活动活动。」
    「你!你!还想来?」玄晋惊得下颌都快掉了。白天激战了半天,他的腰骨到现在还酸着呢。这姓朱的,居然又开始发情了?!
    双腿蓦然被朱天的膝盖顶开,硬物抵上胯间的瞬间,玄晋明白了朱天不是在开玩笑,他俊脸发青,结结巴巴地跟朱天讨价还价:「明天再活动行不行?啊――王八蛋!」
    男人根本不打算给他商量的余地,抱起他双腿,就径自闯进了白天肆虐过的地方,还陶醉地呼出一口气:「还是不用药好,更紧。」
    「混帐!你去死!」玄晋气得两眼冒火,下一刻却被男人毫无节制的横冲直撞顶得哀叫连连,再也顾不上耍威风,双手按住朱天汗湿的腰身,喘息着追问道:「那盒膏药呢?」
    「痛了?」朱天扬起个玄晋深恶痛绝的邪笑:「求我啊!我自然会对你温柔点。哈哈哈哈……」
    他究竟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落到这个恶劣的男人手里?
    玄晋几近抓狂,却又听到朱天俯身凑在他耳边笑嘻嘻地道:「我也不是特意想弄疼你。可谁叫你那皇兄是个小气鬼,只给了我一盒膏药呢?白天已经用完了,你要我这深更半夜地上哪里去找?」
    什么!玄晋脸红了又黑,最后咬牙切齿地扭头,朝着玄龙京城的方向怒吼:「皇兄,你等着瞧!」
    气啊!为了堆盐巴,他那笑面虎皇兄把他拱手送人也就算了,还「好心」地奉送膏药一盒……玄晋欲哭无泪。
    算你狠,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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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
    玄龙京城到永稷,相隔千里之遥。
    沿途数十个大小城池已提前接了玄龙皇帝的旨意,务必好生迎接款待朱天君臣一行。朱天却接到手下传报,说是句屏前皇帝殷长华纠集了旧臣兵马,正在数地兴兵而起,讨伐逆贼。
    朱天急于赶回永稷稳定大局,便督领众人全力赶路,但等踏入句屏国境后,前方探子接二连三传回坏消息,句屏好几个边陲重镇已被殷长华收复。
    「姓朱的,我看你这皇帝也做不了几天咯!」玄晋悠闲地倚坐在车厢一角,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地瞅着对面的朱天。
    这几天来,朱天表情越来越严肃,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天拖着他求欢,玄晋好了伤疤忘了痛,便又飘飘然起来。
    朱天同情地瞥他一眼,笑得古怪。「紫阳王爷,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如今同坐一条船?殷长华的兵马真要杀到了永稷,我和你皇兄可是结下了盟约的,你这个玄龙王爷在他们眼里也是敌人,你还想独善其身么?」
    玄晋一凛,却兀自嘴硬:「殷长华要对付的只是你,我谅他也没那个胆敢招惹玄龙。」
    「你还真够淡定啊……」朱天长长叹口气,算是彻底认清了玄晋的草包本性,忍不住皱眉。
    带玄晋回句屏,固然是一时兴起,此外也想留个玄龙大国的王爷在手为质,紧要关头能要挟玄易助他一臂之力。可这玄晋除了一张脸够英俊,简直就是根不折不扣的废柴,恐怕在玄易心目中,也根本没什么分量吧。
    但若是玄晋在句屏有任何闪失,玄易那头老奸巨猾的狐狸,肯定不会放过向他兴师问罪的好机会。
    朱天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玄易算计了,额头冒起无数黑线。挫了挫牙,饿虎扑食把玄晋压倒身下。
    「啊?你个色胚,谈正事也会发春,滚开!」玄晋手忙脚乱地开始例行挣扎。
    「哼哼!你是我用七年盐场开采换回来的,不多做几次,哪够本!」从玄易那里吃的瘪,当然要从玄晋身上补回来。朱天一脸的心安理得,只当看不见玄晋对他怒目而视。
    私心里,他也确实对玄晋那副矫健又极为敏感的身体蠢动不已。说也奇怪,几天没拥抱玄晋,他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缺失了些什么,此刻将玄晋牢牢禁锢在自己双臂间,朱天胸口顿时一下子充实起来。
    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志气?居然抱着个草包就心满意足了?果然是近墨者黑,被玄晋给传染了。
    朱天一边暗骂自己,一边却已忠于本能低下头,吻住了玄晋还在喋喋不休抗议的嘴。
    ◇
    「混蛋!色狼!强盗!猪头!……」在玄晋声声咒骂中,朱天一行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句屏都城永稷。
    都城由朱天的亲信大军驻守着,固若金汤。朱天出访玄龙前尚在修葺的新皇宫业已竣工,飞檐重楼,雕梁画栋,华美恢弘更胜昔日。
    朱天和一班旧属瞧得眉飞色舞,连日来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忙着安置随行的四千玄龙骑兵,待明日指派官吏带他们开赴白浪盐场,又急召武将商议边关战事。
    玄晋这个闲散的外邦王爷自然没参与的分,被凤羽领到宫苑深处的一座宫殿歇脚。
    「师尊说了,紫阳王爷是贵客,就请在这横波殿住下。王爷有什么吩咐,只管使唤这里的宫女便是。」少年面带微笑,清咳一声续道:「王爷若要散心,这宫里都去得,只有西边那林子有凶险,王爷请勿入内。」
    一个林子而已,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玄晋暗中嘀咕,挥手驱赶扫把星。「本王累了要休息,你走吧。」
    凤羽唯唯告退。
    玄晋由几个宫女伺候着更了便服,在横波殿走了一圈,目光所及尽是奇珍异宝,后殿还有个青玉砌就的巨大温泉池子,比他的紫阳王府还要奢华三分。
    「这海盗头子还算懂点规矩,知道不能怠慢本王。」玄晋自言自语,躺上池边一张锦榻假寐片刻,终觉无聊,披衣走出横波殿。
    宫内巡逻的侍卫已听凤羽形容过玄晋相貌,见这紫阳王爷经过,均恭敬行礼,任由他四处闲逛。
    玄晋走走停停,将宫城认了个大概。不知不觉日头已西坠,半掩在林木树梢间。被夕照染红的枝叶随风沙沙轻响,伴着几声归鸟啼鸣,更显林中清寂。
    隐隐约约的读书声,飘出林子,听着像是孩童的声音。
    这林子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让他进去?玄晋左右闲来无事,便借着好奇心走进树林。
    ◇
    一条碎石小径蜿蜒至一座寺院虚掩的正门前就到了头。门楣上挂着匾额「净慈园」,缕缕淡白烟雾缓慢飘扬着,越过高墙青瓦,缭绕隐入天穹。
    孩童的朗朗读书声,就来自院内。
    是个寺庙?玄晋有些错愕,推门而入,刚踏进一只脚,耳边划过声冷叱:「什么人?」
    清澈动听的男子声音,冷硬得不带丝毫感情,宛如隆冬时节凝结的冰霜。
    一个青年男子黑发披肩,手持着根通体乌亮的寒铁手杖,绕过中庭两人高的青铜香炉,缓步朝玄晋走来。男子脸廓俊美非凡,浑身更散逸着若有实质的淡淡剑气,森寒逼人,然而他的双眼上,却覆着条黑色布巾。
    这么少见的美男子,怎么是个瞎子?真是暴殄天物啊!玄晋直看得目不转睛,好色之心大盛。
    他征服过的猎物中,尚无一人能比得上眼前这男子的出色容貌,更遑论男子一身不容侵犯欺凌的凛然气度。而他紫阳王最喜欢的,就是尽情摧毁猎物的傲气,让猎物跪伏在他脚下卑微求饶。
    听不到玄晋回答,男子停下步伐,一顿寒铁手杖,缓声道:「你不是朱天的手下。」
    「谁是那猪头的手下!」玄晋忙着跟朱天撇清关系,对这男子越看越是心痒,听他直呼朱天名讳,显然亦非朱天部下,却又深居宫内,莫非?……
    「哦,本王明白了,你是朱天的『人』。」玄晋自作聪明,还故意将那「人」字拖得长长的,极尽暧昧。
    朱天那色胚,岂会轻易放过眼前这俊美男子?凤羽那扫把星要他别进入林中,也就是不想让他看到朱天的禁脔。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玄晋朝男子跨上一步,笑着伸手,就向男子脸上摸去。「你跟着朱天,可太委屈了。不如跟了本王我,将来――」
    下面的轻薄调笑尚未出口,手骨已被男子一把捏住,发出「嘎啦」两声轻响,几乎碎裂。
    「放、放开!」玄晋痛呼,脸也疼到变了形。
    男子果然应声松了手,噙着一丝不屑笑容一甩手,玄晋立时像个破麻袋般被抛了出去,撞到大香炉上再落地。
    「啊……我的腰……」玄晋揉着快断成两截的腰杆,眼泪和冷汗都一齐涌了出来。那点花花心思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又气又怕,挣扎着想爬起身,男子身形微晃,已掠至他跟前。
    寒铁手杖尖锐的尾端如同长了眼睛般,直指玄晋咽喉,冰凉气息令玄晋头皮发麻,面如土色,再也不敢乱动。
    「你、你要是敢伤我,朱天绝不会放过你的。」他吞着口水艰难地放狠话。
    男子仿佛「看」出了玄晋只是在虚张声势,冷冷地笑了:「我料朱天手下也不会有你这种废物,杀了你又如何?」手杖轻轻往前一送
    「啊!」玄晋惊得心胆俱丧,紧闭起双眼。
    「岳斩霄,且慢!」一声大喊及时响起,一条高大人影从旁疾窜而出,飞快握住了手杖。
    是朱天!玄晋绝处逢生,惊喜地偷偷将眼睛睁开一线缝隙,果然见到朱天挡在自己身前的伟岸背影。他胆气顿壮,哼哼唧唧地抱怨道:「姓朱的,你的人太不像话,本王只想摸他一下,他竟敢对本王动粗,你也不好好管教管教!」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朱天眼角抽搐,一把捂住玄晋的嘴,朝岳斩霄笑了笑,软中带硬。「他向来缺心眼,岳将军大人大量,想来也只是吓唬他一下,不会真想要了他的命吧?」
    竟然说他缺心眼?玄晋气极,想破口大骂,奈何被朱天紧按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憋得面红耳赤。
    岳斩霄缓缓收回手杖,云淡风轻地道:「既然你替他求情,我不会杀他。不过他下次要是再来这净慈园喧闹――」
    「不会有下次。」朱天抢着保证,续道:「至于你的解药,各种药草都已经找得差不多了,我会命人尽快为你炼制。」
    岳斩霄微一点头,不再多言,点着手杖转身回房。
    朱天松了口气,怕玄晋出言不慎再惹事端,他干脆不松手,挟了玄晋快步离去。
    ◇
    「姓朱的,快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出了林子,朱天捂在玄晋嘴上的手掌便移开了,却仍将玄晋夹在腋下,大步流星往横波殿走去。
    一路上的侍卫撞见两人这等情形,无不绷紧了面孔强忍笑意。玄晋又窘又气,可任凭他扯高了嗓子抗议,朱天充耳不闻,径直踏入横波殿。
    「朱天!」遭男人忽视的紫阳王爷终于发飙,一口咬住朱天手臂。下一瞬就如愿地被吃痛的朱天丢在温泉池边。
    可怜的腰骨又被狠狠撞了下,玄晋痛得龇牙咧嘴,连声呻吟。
    「唉,叫你咬,自作自受了吧!」朱天本来还想教训玄晋一顿,见他满头冷汗,倒也有点不忍心,把玄晋抱到池边的软榻上,让他俯身趴着,掀起他衣裳道:「让我瞧瞧伤得重不重。」
    「骨头都快断了,你说严不严重啊?唉哟……啊!轻点,痛啊……」腰后被朱天手掌轻柔一按,便痛彻心肺。玄晋无暇再斗嘴,一个劲儿地狂喊痛。直等朱天取了消肿化瘀的药油回来,为他涂擦活血好一阵,疼痛才稍有减退。
    朱天一边在玄晋乌青了一大块的腰背上推拿,一边忍不住摇头。
    「凤羽不是提醒过你,别到林子里去的么?还好有侍卫看见你溜了进去,赶来向我禀告。否则你今天就别想活着出来了。记着,以后不准再靠近岳斩霄。他武功高强,我也不过勉强和他打个平手,你倒好,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去戏侮他。」
    「他不是你的人么?」玄晋总算听出不对劲,郁闷之极,将榻上的锦缎褥子当做岳斩霄,用力咬。
    「嘿,句屏水师统帅名扬天下,恐怕也只有紫阳王爷您没听说过岳斩霄的大名,才会去捅马蜂窝。」朱天奚落着玄晋,惹得玄晋扭头朝他直瞪眼。
    朱天哈哈大笑,随手将已经用完的空药瓶一丢,起身宽衣解带。
    「你又想干什么?」玄晋倒抽一口冷气,勃然色变。他都伤到动弹不得了,这色胚还想寻欢?果然是禽兽啊!
    朱天光看玄晋的脸色就知道这草包脑子里在转什么念头,啼笑皆非:「你以为我整天就只想着和你上床?放心,我对伤患没兴趣。别急么,等你的腰好了,我再来好好补偿你。」
    玄晋闹了个大红脸,恼羞成怒,提起榻上一个靠垫就往朱天脸上扔去,咒骂道:「滚!谁要你来补偿?哎呀,我的腰啊……」
    「又扭到了吧!」朱天轻而易举地躲过靠垫,好气又好笑,斜睨玄晋提醒道:「喂!先前在岳斩霄面前,是谁把我的名字抬出来救命的?现在你就过河拆桥叫我滚,紫阳王爷,你也太绝情了。」说到最后还故意挤出个愁眉苦脸的哀怨表情。
    「去!」玄晋嫌恶地转过脖子,心里暗骂自己也忒不争气,危急关头,怎么没想到皇兄,脱口就把朱天这猪头拿来当护身符了?不想再听朱天揶揄,他问道:「对了,你说的解药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用来医治他眼睛的。呵呵,当年一战,姓岳的让我脸上挂了彩,不过他也没讨到便宜,被我毒瞎了双眼,没我的解药,他这辈子都别想重见天日。」
    玄晋对岳斩霄又恨又怕,不满地道:「那你还要为他炼制解药?干脆让他当一辈子瞎子算了。」
    朱天正色道:「那可不成。我答应过岳斩霄给他解药。大丈夫一诺千金,怎能食言!」
    「呵,你这强盗头子还这么有信用啊!」玄晋酸溜溜地回过头,却见朱天已经脱得一丝不挂,正向那个热气氤氲的温泉池走去。
    虽然相识至今,两人之间的肌肤之亲也已有多次,不过每回欢好时,玄晋都被朱天压得死死的,只顾着挣扎喘息,没空理会别的,眼下还是头一遭平心静气地观赏对方。
    这姓朱的性格恶劣,身材么,还真是伟岸傲人,足以叫大多数男人嫉妒。只是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疤也未免多了些,有新有旧深浅不一,交错着布满躯体。
    玄晋自然不是善男信女,手底下折磨过的人也不在少数,但见状心底仍不禁打了个突,暗忖这盗贼生涯也不是好混的。
    仔细看了看,大部分伤痕都是鞭笞刀剑所留下的,腰背上却有好几处呈圆形的凹陷小洞,皮肉黑焦,似是烙印,但又不像普通的烙铁所致,玄晋耐不住好奇心:「你腰上那些伤疤怎么来的?」
    朱天已跨进温泉池,惬意地眯起了双眼,闻言头也不回,懒洋洋地道:「那些啊,不知道。」
    玄晋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嘲笑道:「被人用刑也不知道?你是猪啊?」
    朱天居然毫不动气,淡然耸了耸肩,「我年少时头部曾受过重伤,被义父救了回去,治愈后,除了记得自己名字中有个天字,再也记不起别的事情。我这姓,都是跟着义父姓的。你问的那些伤是我头部受伤前的事了,我哪会知道。」
    「真的假的?」玄晋狐疑。横竖看,这朱天大大咧咧的,哪似个记忆不全的人?
    「我骗你干什么?」朱天不悦地从池子里站起身,挂着满身水珠来到榻边,抓起玄晋一只手。「你自己摸摸看。」
    他被半湿长发覆盖的后脑勺有处头骨内凹,可见当时伤势之重。
    「义父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满头满身都是血,只差一口气在。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朱天嘿嘿一笑,眼底明白写着怒意,脸颊上那条刀疤也随着肌肉微微扭曲,显得甚是狰狞。
    「当年下手那人最好求神拜佛,祈祷我朱天别想起往事。要是被我想到了是谁,我朱天发誓,要他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玄晋听着男人充满刻骨恨意的宣告,突觉一股寒意直涌,更有种说不出的强烈不安袭上心头,他急忙抽回手。
    朱天一怔,见玄晋面色阴晴不定,透出几分惧色,暗笑这紫阳王胆小,抱起玄晋笑道:「别提这些扫兴事。来,让我来伺候王爷你沐浴。」
    玄晋早瞧着那大温泉池子眼馋,奈何腰骨酸痛,无力行动,当然乐得朱天服侍。
    朱天替玄晋洗着洗着,不免兴起,顾及玄晋腰伤,便硬是涎着脸叫玄晋用手为他解决,玄晋无奈,咕哝了一声「不要脸」,伸手握住男人比温泉更烫的硬挺。
    「彼此彼此。」朱天毫不在意地大笑,也摸上玄晋胯间挑弄起来。
    ◇
    「够了吧?」已经帮男人宣泄了两次,眼看朱天依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玄晋额暴青筋,气呼呼地道:「老子不干了。扶我上去!」
    朱天忍笑,故作唉声叹气道:「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满足,不是说过等你伤好后再补偿你的么?」
    玄晋咬牙切齿,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也算看清朱天这混蛋就是喜欢换着法子捉弄他,看他暴跳如雷,他忍住了不接话。
    咦,居然学聪明了!朱天颇有些意外,笑了笑,抱了玄晋一起离开浴池。
    擦身、更衣,等两人头发擦拭得差不多干透,已近黄昏。几个伶俐的宫女内侍轻手轻脚入内,掌起灯烛,不多时又奉上膳食。
    朱天虽当上了句屏新皇帝,却不喜穷奢极欲。晚膳仅是几样普通的菜肴,外加一大坛酒,看得玄晋大皱眉头。「你这皇帝也当得太寒酸了。寻常富户家的饭菜也比这丰盛!」
    「历代皇朝怎么灭亡的,还不就是因为当权者一个『贪』字。」朱天喝着酒,微微冷笑:「为君者不知体恤黎民疾苦,只知横征暴敛,敲骨吸髓;为官者不思为民陈情,公断是非,只顾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为富者重利不仁,只识钱财不认道义,勾结官府,鱼肉百姓。
    「有这等人在,天下人哪会有好日子过。我朱天就是看不过才来坐这皇帝的位子,若是跟那些昏君一样骄奢淫逸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继续在海上当我的强盗头子来得逍遥快活。」
    「你!」听了这番前所未闻的奇言怪论,玄晋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原来你当皇帝,还是来受罪了。」
    朱天笑着一拍玄晋肩头,得意地道:「皇帝本来就不是好当的。一日为君,便得挑上天下万千黎民的生计重担,不是坐上皇位就可以安心享受了。」
    玄晋听到最后,翻个白眼,讥讽道:「也不知道是谁刚做了皇帝就跑去玄龙京城逛青楼呢,哼!」
    「喝醋了?」朱天瞅着玄晋,慢悠悠道:「男人逛青楼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倒是谁一路巴巴地跟着我上青楼,还趁我洗澡的时候来勾引我?」
    玄晋激得头顶冒烟,怒笑道:「本王勾引你?朱天,你少替自己脸上贴金!本王本来是想去找凤羽的,要不是走错了房间,呃啊!」等想起朱天超强的嫉妒心,玄晋忙闭上嘴。
    糟糕,他怎么口没遮拦地就说出来了呢!看见朱天骤变阴沉的黑脸,玄晋懊悔得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肚子里一迭连声地叫苦。
    朱天重重将手里的酒坛往漆金小几上一放,震得碗碟都在晃动,大手攫住玄晋的下颌,眯眼,皮笑肉不笑:「紫阳王爷,你也真识货,看上了我那爱徒。要不要我今晚就叫他过来侍寝啊?」
    只不过提到凤羽,就把朱天惹毛了,要再有点什么,他岂非要被姓朱的大卸八块拆吃入肚了。玄晋额头直冒冷汗,强笑道:「这个就不用了,本王消受不起。」
    「你明白最好。」
    朱天悻悻放开了玄晋,捧起酒坛一轮猛灌,不爽到极点。这个草包王爷都已经是他的人了,竟然还不知收敛。招惹岳斩霄不算,还惦记着凤羽……
    「看来我一刻不盯着你,你就不老实。」他放下酒坛,郑重宣告:「从今夜起,我也睡在这横波殿。明天上朝,你也得跟我一起去。」
    「你不是说真的吧?」玄晋的哀叫传遍殿内。
    ◇
    夜深露重,殿外星芒疏淡,玄晋数着映落在窗纱上的枝叶投影,慢慢垂下了眼皮。
    黑暗中,似乎有鬼影幢幢朝他迫近。玄晋毛骨悚然,骇而拔腿飞逃,那些看不清面目五官的黑影却紧追不舍,离他越来越近。一人更伸长了手臂,冰凉的手掌抓住玄晋小腿,将他摔倒在地。
    「放开我!」玄晋用力蹬腿,想挣脱那只手,可怎么也甩不开。余人更包围过来,把他摁得死死的,围着他大声哄笑。
    他就像一头陷入狼群包围的落单小兽,悲鸣着,明知无望脱困,依旧做着垂死挣扎。
    「阿天,阿天,救我!」他拼命地哭喊。
    「啪!」一巴掌猛地掴到他脸上,「喂,你鬼叫什么?」
    玄晋面颊火辣辣地作痛,借了好一阵,终于辨出那是朱天的说话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床边宫灯幽暗吐焰,朱天正半支起上身,瞪着他。男人一条大腿还压在他小腿胫上。
    难怪刚才梦里觉得被人抓住了腿。「……原来……是梦……」玄晋努力平抑气息,心脏仍在狂跳。
    朱天正好睡,被玄晋大呼小叫地吵醒,本是窝了一肚子气,但见玄晋面色口唇发青,鬓边亮亮的全是冷汗,显然梦里吓得不轻,倒不忍再责备他,尽量放缓了语调道:「一个噩梦罢了,别多想,快点睡觉吧,明晨还得早起。」
    玄晋默默点头,披衣,扶着还在酸痛的腰杆慢吞吞下了床,连饮两杯凉水,呼吸总算稳了,爬回床上刚闭起眼,听到朱天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先前又在叫阿甜了。她究竟是你什么人?」
    已是第二次听玄晋在梦中呼唤那女子,朱天满心不是滋味,话里酸气直冒:「快老实告诉我,不许隐瞒。」
    玄晋惊魂初定,哪有闲心思跟朱天嗦,没好气地道:「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梦里怎么会叫出那个名字,搜遍脑海也没有半点的印象,像是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幽灵,一闪便又消匿得无影无踪。
    难不成他喊的是朱天?因为白天被朱天纠缠得紧,所以夜有所思?可是「阿天」这叫法,未免也太肉麻了吧……玄晋被自己的想法恶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朱天当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叉住玄晋脖子,活像个抓住妻子偷情的妒夫,不依不饶地追问:「别想糊弄我,你都喊过几次了。」
    「咳咳――」玄晋不胜其烦,道:「你就当我是在喊你吧,还不行么?」
    看样子,估计也逼问不出什么,想动用「大刑」逼供,又怕玄晋那腰杆禁不起折腾。或许,该叫人去仔细查探下玄晋的过去……
    朱天很不情愿地收回了手,不忘用冒出胡茬子的下巴在玄晋肩窝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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