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内心上的变化,让他不得不重视,不得不好好整理下思绪。
    乔竹还没下班,秦安曲带着满满去了后面河坝边玩耍,而乔笙便坐在楼梯边摘菜,边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暖橙色的夕阳笼罩着这栋小楼,少了白日的灼人热气,只剩暖暖柔柔的光晕,家门口的电线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几只小鸟停在上面,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突然想到晚上打汤没有买葱,他又起身上了楼顶,那里有乔竹弄得盆栽葱。
    这一片区属于老城区,楼层普通都是两层,就算有自己朝上盖的,也最多盖到四层,所以站在自家屋顶上,虽不说一览无余,但是自家附近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余光瞥见自家前的那条巷里,两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在一步步走来,乔笙身形一震,爆了句脏话:“妈的,真是阴魂不散,还夫妻手牵手找上门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景城和万雪琪。
    咚咚咚……
    顾不得手上的葱,他飞快地跑下楼,试图在这对夫妻进门前拦住,结果毫无意外地晚了一步,当他跑出去的时候,陆景城带着万雪琪已经站在他的三米之外。
    万雪琪轻笑,主动打了招呼:“乔笙,好久不见。”
    看着万雪琪那张精致的脸孔,乔笙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的刻薄应道:“陆夫人年纪不大,怎么这样健忘,前不久在医院不才见过么。”
    万雪琪美眸微瞪,脸色微愠,估计是碍着陆景城在旁边不好暴露原形,她深吸口气笑了笑:“呵呵,瞧我这记性,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今天景城公司不忙,就说过来看看你,来,这是买给满满的东西,算是见面礼。”
    乔笙没有伸手接东西,而是看了陆景城一眼,客气道:“我家比较小,恐怕招呼不好二位,二位如果是来看我,那现在人已经看到,天色也不早,二位还是早点回去吧。”
    万雪琪眉头微蹙,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看着陆景城:“景城,你看?”
    陆景城拍拍她的手,柔声哄道:“既然如此,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和乔笙说点事就过去。”少年时,他送过几次乔笙回来,却只走进去一次,后来就再怎么都不愿进去,在他记忆里乔家很穷很小,甚至还没他家车库大。
    万雪琪抿唇看了乔笙一眼:“好吧。”
    而乔笙冷冷的看着陆景城,实在猜不透陆景城今天唱得是那一处。
    陆景城点燃一根烟,径直越过乔笙走进院中,随意打量了一下:“手没事了吧?”
    “托陆先生的福,没什么大碍。”乔笙跟在后面进去,随即站在楼梯口阻止了陆景城上楼的举动。
    陆景城了然的笑笑,并没硬要上楼不可:“那就好。当年的事,雪琪一直都很内疚,闹着吵着要来看你,说都是她坚持不放才害得你坐牢,要给你道个歉,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我就带她来了。”
    乔笙讽刺的看着他,需要带吗?只怕他乔笙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掌控下,心里虽然愤怒不已,但面上还是镇定道:“过去的一切,不管是陆小姐还是偷项链和钱,都是我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请陆先生大人有大量,都忘了吧,不要再提起,我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我无话可说。”
    陆景城意味深长的笑着,抬手摁掉了烟头:“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那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既然选择背叛,我就能无情的看着你生不如死。”
    “的确。”这话语,这口气,冷漠熟悉的让乔笙叹了口气。
    陆景城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字字道:“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喜欢你,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做我的人。”
    乔笙打开他的手,神情复杂,而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陆先生,人在做天在看,请你也适可而止吧。如果乔家真有什么地方欠陆家的,这么多年我也还给你了,你还要怎样?现在我就剩下一条不值钱的命,你要你就随时拿去,如果看不上眼,觉得会脏了你的手,那就请别再干涉我的生活,爷爷养大我很不容易,我只想认真好好的活下去,这也有错吗?一直以来,我从不想和万雪琪争什么,她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为我,而你明知一切都是的你原因,可你从不开口为我解说,那怕是一句,我跟随你身边多年,就算是条狗,主人不也该偶尔施舍点善良帮助吗?你都没有。”
    他顿了顿,双眸忽然紧锁住陆景城:“你最讨厌别人忤逆你背叛你,我不知道你所谓的背叛定义在那里,难道我追求自己的喜好都没权利了吗?按你说法,我背叛了你,所以你能若无其事看着陆雪琪送我进监狱,你不觉得很不可理喻吗?现在你又一句我喜欢你,我要你回来,你凭得是什么?看着我痛苦挣扎,你就很有乐趣吗?难道没钱没权的人,就合该被你们玩弄吗?”
    最后几句,乔笙几乎吼出来的,这些话压抑在他心中太久太久,是啊,他是只是个普通人,他没能力去争斗,也争斗不过,假如杀人不犯法,他会毫不犹豫的拿刀将他们全部杀了,然后再自杀,只可惜没有假如,他不想死,他舍不得满满,所以他只能接受这些,但不代表就此甘心认命。
    乔笙眼底那股不服输的倔强,让陆景城竟一时忘了说话,他从来不知道乔笙还有这一面,以前的乔笙在他面前永远是话少谦恭顺从,现在这样的乔笙让他感到陌生惊讶,却更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抬手温柔的摸上乔笙脸颊:“乔笙,别做出这样的表情,你明知道我喜欢什么,你越这样我越不可能放手。”
    乔笙本能的避开他:“陆景城,你真让我恶心。”
    陆景城勾勾唇角:“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少爷。”
    乔笙默了许久,才平静的看着他:“是不是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放手?”
    “嗯,以前我是没看明白自己的心,现在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觉得事到如今我会放手吗?”
    乔笙笑了:“那是你陆景城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足够。”
    打着喜欢的旗号,禁锢一个人,这根本就不是喜欢。乔笙的眼皮颤了颤,良久,他轻轻的开口:“好,那就一起不好过吧。”
    陆景城抱住他,附在他耳边道:“乔笙,你恨我吗?”
    “恨?”乔笙双手垂在两侧,任由他抱着,慢慢闭上眼睛,疲惫的说:“不,我不恨你,恨你会让我觉得恶心。”
    这话让陆景城仅有的耐心消磨殆尽,他动作温柔地抚摸他的背,语气却冷如冰:“很好,你还得继续恶心下去。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满满和楚家出什么事,三天后,我在金碧湾大酒店等你。”
    除了威胁,还是威胁,可面对这样的威胁,他只能乖乖就范,放软口气顺从道:“少爷,能不能给我十天时间,再过几天就是爷爷的忌日,我想等爷爷忌日过去。”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温顺,陆景城沉默的推开他,目光幽深的盯着他,就好似要将他整个人看透,看透他的心,他的想法。
    乔笙蓦然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陆景城,眼里溢满悲伤自嘲,他已经自暴自弃的说:“呵,少爷是在担心什么,难道一个小小平凡的我,还会是你的对手么?像我这样的人没能力反抗,只能依附别人而活,从七岁起我跟在你身边,我就该明白了这个道理。”
    “好,我等你电话。”陆景城神情一敛,转身离开。
    刚出门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一大一小,他微顿,那小女孩漂亮如洋娃娃,五官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乔竹,偏偏却是乔笙的女儿。
    忽然间,他冒出个想法,乔昭满会不会其实是乔竹的女儿,只是乔笙由领养着而已?但很快地,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决掉,乔昭从小到大几乎都是楚家在带,而乔竹是今年才横空出现,如果乔竹真是乔昭满的爸爸,乔竹这个人以前就应该出现在乔笙生活里,但是在乔笙进监狱之前,根本就没乔竹这个人,所以乔竹和乔昭满没有关系,乔竹究竟是谁,乔家什么时候蹦出这样的亲戚?
    思来想去,他还觉得这个乔竹十分可疑,必须派人再调查一次,只要是人就有活过的痕迹,他就不信查不到,而且上次乔竹对他动手的事情,不可能这么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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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二六章
    听到外面满满和秦安曲的声音,乔笙连忙收拾好心情,努力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部压下心头,曾经家人不要他,是爷爷好心捡他回家,养大他,让他有了家有了家人,后来楚家也待他如己出,上天垂怜还给他送来宝贝满满,这一生他早该知足,不应再奢求更多。
    算了,算了,就这样决定吧。
    “爸爸,爸爸,我回来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传宣告一切,典型的楚家人特点。
    乔笙迎接上去弯腰抱起满满,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满满小公主,欢迎回来。”
    “爸爸,我和秦叔叔约好周末去游乐园玩,你去吗?”
    乔笙眼眸一沉,闪过一丝复杂:“满满去那里,爸爸就去那里。”
    秦安曲在旁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乔笙哥,刚才从我们院中走出去的是陆氏陆景城?”
    乔笙垂眼嗯了一声。
    “他是来找你?”
    乔笙轻轻点头,并心痛的吻了下满满额头。满满双手搂住乔笙的脖子,笑嘻嘻的回吻了下他。
    “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要与他走得太近。”他记得楚家人无意中提起过,乔笙以前在陆家做下人,没想到竟是真的,陆家与秦家虽然没有生意上的来往,但曾听爷爷说过,南江陆家都不是好东西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也认识他?”乔笙故作感兴趣的挑起眉。
    秦安曲老实道:“不认识,只听家里说过而已。”
    “呵呵,原来如此。”乔笙微微一笑,抱着满满朝楼上走去:“小秦,你带满满看会电视,我去做饭。”
    “好。”
    ……
    进入厨房,乔笙开始熟练的淘米蒸饭切菜,在好几次险些切到手后,他默默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坐在平时满满坐的小板凳上。
    他捂着脸,不到一会儿,手下已经是一片湿润,长这么大,就爷爷过世和满满出生流过泪,一个是悲恸,一个是欢喜,那现在如此窝囊算什么?
    良久,他站起身用凉水洗了把脸,一抬头,镜子里登时出现一个面色疲惫的男人,眼睛有点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如纸,这样的他真是差劲。他用力搓了搓脸,最终所有情绪全部化为一声叹息,神色随之恢复正常。
    晚上吃过饭,他和秦安曲照常去夜市摆摊,秦安曲帮他弄好,就背着吉他去了后面那条街。
    乔竹来的时候,正好赶着乔笙在收拾东西准备再过会就回去。周婷笑着和他打招呼:“乔二哥,来了啊,今天笙哥接了一笔小单。”
    “哦?”乔竹眉梢微挑,顺便捏了捏满满的圆脸蛋:“想二叔没?”
    “想二叔带我吃肉串。”满满仰起小脑袋,咯咯一笑。
    “好,等下我们就去。”乔竹疑惑的开口:“这刚过九点,怎么就收拾东西了?”
    乔笙从腰间挎包里取出一叠图纸递给他:“自己看吧。”
    乔竹轻咦一声,随即沉思道:“头饰首饰两套,不错诶,可是一周时间交货会不会太勉强,他们就这样信任你?不怕你技术不行?”
    边上周婷接过话:“这是老顾客,就是上次在我这里订木偶,后来买了支紫簪的人,出得起钱人又好说话,是专门找上乔笙哥的。”
    经他这样一说,乔竹倒是想起这回事,后来好像还被甄婧戴在头上,但是……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干什么非要眼巴巴找上你,又不是就你一个人做,难道你做的东西就真这样受欢迎?”他摸着下巴,怎么思都不得其解。
    乔笙甩他一个白眼:“有钱挣就行,想那么多干什么。去去,带满满吃烧烤去,顺便叫上小秦回家了,对了,回来的时候记得给周婷带点。”
    “不用,乔笙哥,我不饿。”周婷连忙摆手,一起摆摊这么久,平时里人家吃什么都会帮她带一份,又不要她的钱,搞得她怪不好意。
    “怎么会不饿,我说一晚上的话都饿了。”乔笙推了乔竹一把,示意他快点去。
    乔竹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今天乔怪怪的,说话做事都火急火燎的。
    找到秦安曲的时候,他正在抱着吉他为一对情侣演唱月亮代表我的心,乔竹很不厚道的笑了,满满古灵精怪的不知道从那里捡了一朵人家不要的红玫瑰,等秦安曲唱完跑上前献给他,并且说长大要嫁给他,惹得周围人的哄然大笑,秦安曲更是脸红了个透。
    回去找乔笙的路上,不等乔竹将心中疑惑问出口,秦安曲就把陆景城今天来的乔家的事说了出来,乔竹听后,脸色顿时冷峻了几分,却没多说什么。
    ……
    乔笙顶着毛巾从卫生间出来,便看到靠在床头抽烟的乔竹,眉心忍不住一跳,从刚才开始这个人就摆着个脸,就好像谁欠了他千万百万没还似的。
    “听说今天陆景城又来找你了?”
    乔笙擦头的动作微顿,平静道:“小秦给你说的?是来了,还是两夫妻一起来的,说是想看下满满,不过你知道我厌恶他们,怎么可能真让他们见满满,所以几句话就把万雪琪气跑了,陆景城就借机又说让我回去的事,还承诺让满满念最好的学校什么的。”
    乔竹起身下床,走到他面前,眼也不眨地凝着他:“你怎么回答?”
    乔笙不屑的耸耸肩:“我当然不可能答应,于是两人就吵了会又差点打起,幸好他手机突然响起,估计有什么急事,挂掉电话他摞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乔竹怀疑地看着他:“仅仅是这样?”
    ”不然你想怎样?“乔笙双手叉腰,毛巾搭在头上:“大白天的,他敢乱来么!再说他喜欢的是女人,上次估计是脑袋抽风才那样,你就别胡乱担心了。”
    “真的?”
    乔笙重重点头:“比真金还真。”
    “对不起,现在的我不仅没能力保护好你和满满,还要你来照顾,对不起……”说完,他忽然搂住乔笙的腰,双唇贴上他的唇,舌尖轻轻描绘他的唇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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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二七章
    乔笙瞪大眼,完全反应不过来。
    前一刻某人明明在道歉,后一刻两人怎么就变成这样。
    像羽毛一样轻柔的吻,从唇上渐渐移到额头,乔竹搂着他的腰轻轻一按,一丝呻/吟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乔笙瞬间涨红了脸,清醒过来。
    “你……”你有病啊!这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乔笙,我们搬家吧。”乔竹轻轻叹息,语气中满是无奈和自责:“在我还是乔竹时,我们尽量远离陆景城生活,好吗?我明天就去医院检查头部,看有什么办法能尽快恢复记忆,我总有种感觉当我不再是乔竹时,我就有能力保护你和满满。”
    这人今天的思维未免太跳跃了点吧。
    乔笙被他逗得失笑,方才的尴尬已然消散:“你还真会望自己脸上贴金,你能是谁?我倒希望你永远是乔竹,不要恢复记忆的好。”
    “为什么?”
    乔笙推开他,兀自取过他工作的工具箱上了床:“这样你就永远是乔笙的弟弟,永远是乔昭满的二叔。”满满就不会孤苦一人活在世上,每年清明爷爷的坟上也能见到有人祭拜,后面的话他在心底默默说了一遍。
    乔竹微怔:“…乔笙,不管我是谁,你和满满都是我的家人,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会分开。”
    乔笙望他一眼:“得了,还一家三口,你肉麻不!快过来帮我做事。”
    乔竹过去靠着他坐下,拿过图纸仔细琢磨起来,只是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名堂来,又把刚才的话题提起:“我说搬家的事,你怎么说?”
    “不搬。”乔笙淡淡地说道:“有些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迟早都要解决,我又何必花心思去躲。”
    乔竹沉吟半响,倏地紧握住他的手,郑重说道:“好吧,那你答应我,下次他再来找你或者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乔笙笑着抽出手:“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而且你不觉得你对我紧张过头了么。”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乔竹看了看空掉的双手,因为工作原因,手掌已经生出薄薄的茧,摸起来不软也不硬,麻酥酥的。
    乔笙呆呆地抬起头来望着他,想从他神色里找出一丝玩笑之意,但是很可惜,那双和满满一样的眼睛,里面只有认真和坚定。
    “你是在当真?”他有些傻傻的问道。
    乔竹脸上露出笑容:“当然。有人一见钟情,有人日久生情,而我对你算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反正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想要照顾你和满满一辈子。”
    “哦。”其实他很想说句‘你喜欢我什么?我们都是男人,你有的我有,我有的你也有’,可是他一个大男人终究说不出口这种话,还有宋萍早前的提醒,也一直铭记在心。
    “那你是什么意思?”乔竹眼中带着期冀的看着他。
    “…我,对不起。”乔笙垂下头,手中笔尖不小心戳穿了纸面。
    告白被婉转拒绝,乔竹明白的点头:“不急,这种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我等你。”乔笙是没看明白自己的心,如果他对自己当真没有半点意思,又岂会允许自己对他做亲昵之事,况且这种事急不得,他当初明白过来时,也暗暗吓了一跳,为什么喜欢,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真说不出来,反正爱和性别无关,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此话过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乔笙忽然想起什么,从床头柜的最下层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乱七八糟一堆东西,有他的照片身份证房产证明还有银行卡,虽然卡上没什么钱。这盒子乔竹见过几次,不过没机会看里面东西而已,按照乔笙的原话来说,满满是他的第一宝贝,这个盒子是他的第二宝贝,如今看来,真是大实话。
    乔竹凑过来,拿起一张照片轻笑道:“以前的你,一看就是十分好欺负。”
    乔笙一把抢过照片,道:“你懂什么,那叫老实,一看这人就不会惹是生非,做偷鸡摸狗之事。”说完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明明是褒义的话,听起来为什么怪怪的呢。
    “原来你从小就这样…营养不良,瘦得和干豇豆一样。”乔竹又拿起一张,点评道。
    “瘦是瘦,瘦得健康就行。”
    乔竹从一叠照片下找出枚普通的银质戒指,很自然的就朝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套去,说来也奇怪,戒指就好像为他量身定做一样,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咦,这戒指是你的?看起来普普通通,戴上手却让人喜欢,就像你一样。”
    乔笙眼睛一亮,抓过他的手就取下戒指:“谢谢,我就是在找这玩意。”
    乔竹挑高眉,语气不明道:“找它干什么的?难道是满满妈妈送的?”
    “不是。”乔笙回答的不假思索。
    乔竹顿时放下心,又问道:“那你这么急着找它干什么?这戒指对你有特殊意义?”
    “意义?的确有特殊意义…呵呵,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我应该感谢戒指的主人。”乔笙的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些以往所没有的东西。
    乔竹听得眉头不由一皱,抬手点了点鼻梁,臭着脸问道:“是男是女?”
    “啊?”
    “我说送你戒指的人是男是女。”
    “男的。”乔笙剪下几截红绳,将它们编在一起,等会再将戒指串在中间,无论如何,这终究是满满另一个爸爸留下的,他想在走前作为礼物送给满满。
    乔竹哼了一声:“看不出来,竟然有男人向你求婚示爱。”
    “别胡说,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只是一场误会。”乔笙头也不抬的解释,而后又补上一句:“别看到就戒指就只想到求婚示爱,俗气。”
    乔竹被他堵得一时哑然,然而他那话说出来谁会信?不认识就送戒指,还能被他如此小心的存放?
    此时此刻,乔竹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但是怕惹乔笙不高兴不敢直说,于是便打算从侧面去打探。
    “哥,我刚才戴的时候,感觉戒指内侧好像刻了字?”
    乔笙倒也不掩饰:“嗯,刻了rx两个字母。”这两个字母代表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大约是那人的名字吧。
    “r,x。”乔竹重复一遍后,道:“你们现在没联系了吗?”
    乔笙皱眉看着他,明显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你今天话真的好多,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被如此嫌弃,乔竹嘴角抽搐,默默爬到里侧躺下闭上眼,其实他一直没睡着,他在想以后,想乔笙,以及戒指的主人和陆景城。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乔笙也收拾好东西睡下,刚躺下某人就转过身,一把搂住他的腰,偏偏还一副我睡得很香不要吵我的架势。
    乔笙看着那张被晒得黑了些的俊秀面容,抿了抿唇,下刻,抬手关掉了灯却没推开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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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二八章
    接下来的每一天乔笙都过得很认真,很紧凑,虽然没有达到世界末日那么夸张,但用起早摸黑来形容倒是再恰当不过,本来就不胖的人,现在更是瘦得可怜,按照乔竹的原话说就是抱起来咯人得慌。但乔笙自己明白,一个人心里藏着事,偏偏这件事就似一把锋利的宝剑悬在头顶,一点点的落下,时刻提醒着他在不久将来会发什么,想不瘦都难。
    很快到了交货的那天,他终于再次见到甄婧,和第一次见面不一样,这次就戴着一副黑色蛤蟆镜,头发随意盘在脑后和电视里看起来差别蛮大,那叫做容霄的男子也没陪在身边,她声音十分好听,待人很随和,甚至还坐着和乔笙聊了许久,反倒跟在她身旁的眼睛女子,始终一脸紧张兮兮的东张西望,时不时地催促她离开。
    待人离开后,乔笙忍不住暗想,可惜乔竹不在,不然也能和当红明星面对面聊一回,毕竟这种机遇就如同中五百万,不是想有就能有。
    因为高温天气原因,乔竹上下班时间已经做了调整,早上六点半上班,十一点下班休息,下午四点再上工,同样本来晚上八点下班,现在已经推迟到十点半,很多时候乔笙收摊回家,乔竹都没有回来。
    而今天乔竹休息,就由他收拾早饭和送满满去幼儿园,乔笙便趁机寻空多睡了一会儿,等醒来就和乔竹去南西墓园扫墓。
    ……
    七月份的天气,太阳异常猛烈,上午十点过就已热浪扑面,逼人有点喘不过气,烦闷不已。
    经过半个多小时车程,终于在南西墓园站下了车。提好东西,两人共撑一把伞,快步走进墓园。
    毒辣辣的阳光并没因为一把伞有所缓减,不到一会儿就出了满身汗,乔笙眯着眼,一边擦额头冒出的汗珠,一边抱怨道:“天气预报不是说这几天就会下雨降点温么,怎么还是热得要命。”
    乔竹笑了笑,手中遮阳伞几乎全部打在乔笙的头上:“知道热还出门,你这是自找苦吃。”每天都在高温下工作的他都觉得难受,更别说一直呆在家中的乔笙了。
    乔笙干笑着贫了一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嗯,希望你早日修得正果,成为人上人,我也能沾沾光。”
    乔笙拍拍他的肩,笑道:“哥们,等着吧,那一天已经不远。”
    吵吵说说间,两人已经来乔大爷的墓前。
    乔竹收起伞,乔笙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好,脑中浮现出当初见到乔竹的情景:“当时你就直挺挺趴在爷爷墓前,一手还抓着爷爷的墓,身下流了好多血,大白天把我吓得够呛。”
    乔竹看着乔大爷的墓,诚恳说道:“谢谢。”
    “谢谢说太多次,听起来早没了当初的诚意。”
    “我又不是谢谢你,我是谢谢爷爷,估计他是看你一个人活得太傻太累,而我也正好需要帮助,所以特意安排我昏倒在他墓前,让我们相遇。”
    “可惜,救了你,我活得更累。”乔笙顿了下,老实道:“嘿嘿,其实说实话,我当时并不太想救你,跟在陆景城身边多年,什么事没见过,我真怕救了你给自己招来一身腥…还好救你回去,没惹来什么麻烦。”
    乔竹轻笑:“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后来想想或许真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所以不管你和爷爷有没有关系,今天我带你来,就是希望你记住,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爷爷,以后逢年过节都该来祭拜下。”
    乔竹愣了下,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怀疑:“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是你疑心病太重。”乔笙斜睨他一眼:“快过来吧,早点拜完好回去,这鬼天气很容易中暑。”
    “乔笙,你当着爷爷的面发誓你没有欺瞒我什么,否则我不得好死。”乔竹从来就不是好糊弄的人,拉着他就跪在乔大爷墓前。
    乔笙脸色微变:“放手,拽得好痛!”他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女子,那里会真痛,只是故意岔开话题而已。
    “装的一点都不像,别岔话。”乔竹有些气恼的吼了一句,他就觉得这人最近不对头,今天想法更加确定。
    乔笙皱眉吼道:“我装你大爷,你拽的是我右手。”
    呃……
    乔竹惊得登时松开手,看着已经泛红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慌忙握住轻揉起来。
    “还痛吗?”
    “我现在敲拿棒你的腿,你会痛吗?”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
    “你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到晚疑神疑鬼,不觉得很可笑么?我就算真欺瞒你什么,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凭什么来质问我!”天气本来就热,乔笙火气也蹭蹭直往上冒,他以为他容易吗?他没有反抗的资本,如果他是一个人,他可以很有骨气的揍陆景城一顿,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可他有满满,有楚家,为了他们,他愿意去死。但是,为什么要一直逼问他怎么了,怎么了,他没有怎么,他很好,他心甘情愿啊。
    乔竹不懂,有时候关心过头不仅是一种压力,还是一种债,他不想再欠乔竹什么,他真的给不起他想要的,亦还不起。
    乔竹愣愣的看着他,有一瞬的恍惚,随即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原来是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简单太美好,所以才忘记自己谁也不是,所以才得意忘形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自己。
    许久,他自嘲的扯扯嘴角,淡淡说道:“嗯,是我自以为是的想太多。”
    乔笙听得心口发酸,没有再说话,而在烧纸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哭了。
    他哭,乔竹跟着一起难受,朝着乔大爷的墓碑拜了三拜,就独自起身走到一边抽烟去。
    …… ……
    回去的路上,乔笙闭眼将头靠在车窗上,公车一路颠簸,他的头也就随着公车一路颠簸,一下一下打在车窗上。
    乔竹坐在旁边,也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两人一路无话到下车,乔笙电话突然响起,打电话来的人是杜祺,说是今天从锦阳市回来,希望乔笙出来一块聚聚。老朋友来电话提出聚聚,乔笙自然不好拒绝,再说几年不见,他还真有点怀念这位老朋友,听说他现在给一家上市公司老总做私人司机,混得比以前好,作为朋友,他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几分钟后,乔笙挂掉电话,看着走在前面一脸冷峻的某人,道:“晚上出去吃火锅,你想吃羊骨锅牛骨锅鲜鱼锅,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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