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回来就一直守在床边,紧握着他的手,好不容易看到他有醒来的迹象,连忙激动问道:“好点了吗?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乔笙缓缓睁开眼,定定看他半响,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乔竹眼眶泛红,神色间尽是自责,喃喃道:“对不起,都怪我。”这个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彼此心知肚明。
    “的确怪你,不过我没那么娇弱,休息一天就好。”说着,乔笙起身下床:“你吃饭了吗?小秦两人呢?”
    乔竹扶着他:“都吃过了,齐衍他们在楼下收拾东西。”
    “我又没生病,你扶我干什么。”乔笙推开他,睡一觉精神好多了,其实,身体上的难受并没有多严重,是心里的不安让他恍惚难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我私下问过齐衍,他让我去药店买点药…给你那里上点药,也许人就不那么难受。”乔竹迟疑一下,慢慢说了出来。
    乔笙微微怔愣,脸上随即泛起淡淡的红:“靠,你有病啊,这种事也和别人说,你还要我出门见人不。”
    对于他偶尔的出口成脏,乔竹一直就很不待见,双手环胸,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比起看你难受,我倒觉得面子没什么。”
    瞧瞧前刻还是自责温柔的人,瞬间就暴露出原形,乔笙烦躁道:“现在都多少点了,你不去上班干什么?”
    乔竹态度坚决:“守着你吃完饭就过去。”
    “……”乔笙默默看他半会,最后漠然走进卫生间洗脸刷牙。
    乔竹说到做到,果真守着他吃完饭,立即拿起安全帽就出了门。
    看着对面突然空荡荡的位置,乔笙心脏莫名狠狠缩了下,他起身跑出去,站在楼梯口处喊道:“乔竹!”
    刚刚走出院子的乔竹听到声音,脚步微顿,抬头望向二楼的乔笙,淡淡问道:“干什么?”
    “乔竹。”乔笙忍不住又唤一声,声音里已经隐隐带上颤音,怎么?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这一唤,把楼下的秦安曲和齐衍给喊了出来,纷纷别有深意地看向他。
    乔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快步上楼,站在他面前,放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乔笙摇头,欲言又止。
    见他这样,乔竹再度叹气,终究伸手将他轻轻抱住:“是我不好,不该将我们的事到处说,你胸怀平时最为宽大,这次也别朝心里去。”
    再次感受到他温热的身体,有力的心跳,乔笙心逐渐平静不少,莞尔道:“我是想提醒你记得带伞。”从早上开始天气就一直阴沉沉,到现在天地更是灰蒙蒙一片,压得人就似喘不过气般。
    乔竹松开他,不放心的上下将他打量番,才露出一丝笑容:“有事给我打电话,这个天气晚上就别去夜市了,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乔笙点头:“嗯,快去吧,小心点。”
    “好。”
    乔竹走了,这次真的走了,下楼时候还顺道眸光复杂地看了齐衍一眼,看得齐衍莫名打冷颤。见东西收拾得差不多,齐衍便说去医院一趟把工资结掉,其实是想去和同事告别,秦安曲没有说什么,只让他早去早回,而自己上楼看电视和乔笙聊天。
    乔笙缩在沙发上边粘金属花片,边开导秦安曲,告诉他回去后要怎样怎样,不该怎样怎样,并让他有机会就再来南江市玩,乔家随时欢迎他们。
    秦安曲笑着连连点头,不用乔笙邀请,他们也会再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约四点左右,屋外大风刮得昏天暗地,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紧接雷声轰隆,震得窗户直响。
    “这雨终于是下下来了。”秦安曲走到窗边关上窗户,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空。
    “是啊,雷雨天气开车十分危险,你要不给你爸打个电话,让明天再来吧。”
    秦安曲无所谓道:“不用,现在估计已经在路上,反正他们喜欢折腾就慢慢折腾。”
    乔笙哭笑不得,做这两位小祖宗的爸妈要多好的心态啊!
    “乔笙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特任性?”
    任性?乔笙微微一笑,道:“还好,每个人都有任性的权利,你和齐衍只是相对比较有自己的想法而已,然后你们又愿意付出行动去实现这个想法,这点是你们很多同龄人没有的,而且我最欣赏的是你们为了彼此吃得苦,却从不抱怨。”
    秦安曲道:“呵呵,我全当赞扬听了。”
    “本来就是赞扬。”
    “那乔二哥呢,你认为他是怎样一个人?我听齐衍说,他是你从坟堆里捡回来的。”
    乔笙轻笑:“哈哈,坟堆里?差不多吧。我还记得那日齐衍对我横眉竖眼,后来更笃定我不愿掏医药费故意跑掉。”
    秦安曲也笑了:“他性子从小就咋咋呼呼,但人没有恶意,他很善良。”
    “嗯,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他同意让他们入住,并且照顾他们的原因之一。
    秦安曲想想,又郑重道:“乔笙哥,谢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以后…我是说以后如果陆景城再来找你或者为难你,你就带着满满和乔二哥来锦阳市,我和齐衍会照顾你们。”
    “……”乔笙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暖意流动,他就知道没白疼这两小祖宗,很多时候,朋友之间只需一句话或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到温暖,不一定非要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那才叫朋友。
    见他不语,秦安曲以为自己说错话,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更没窥探你私生活的意思,只是住在这里几个月,你的事多多少少我们也知道了点,而我一直把你当哥哥,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乔笙微微笑着:“小秦,我没有生气,能有你这个乖弟弟,是我的荣…”幸字还没说出口,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的心突地一跳,倾身拿过电话,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后,不由抿唇一笑按下接听键,不等这个笑意蔓延开来,他对着电话淡淡说了:我是。
    接着,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似乎因为雷声太大,而没能听清电话里人说什么,他讷讷的问道:“你说什么?”
    屋外电闪雷鸣,雨势越来越大,到最后简直就像从有人在天上泼水一样,天地间一片灰暗,只有雨声,雷声。
    “乔笙哥,怎么了?”看着乔笙神情不对头,秦安曲跟着紧张起来。
    “我…我现在要去医院,乔竹出事了……”乔笙猛地站起身,原本放在腿上的工具箱掉落到底,装着各种颜色大小珠子的瓶子瞬间从箱子里滚落出去,而里面的珠子顺势朝四周胡乱滚去,就如乔笙此刻的心一团乱。
    一听出事,秦安曲慌了神,道:“我同你一起去。”
    乔笙看也没看满地珠子,他握紧电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我自己去就好,幼儿园快要下课了,麻烦你帮我去接下满满放学再送到楚家。”这个鬼天气,他实在不愿意让宋萍冒雨去幼儿园,所以只能麻烦秦安曲。
    秦安曲不是拖拉的人:“好,那你快去,接到满满我就给你打电话。”
    乔笙点了点头,没时间再解释什么,回屋带上所有钱和银行卡,又把接送卡拿给秦安曲便急匆匆出了门。
    等他出门后,秦安曲给齐衍打了个电话,齐衍听后让秦安曲放心,他会去找乔笙。
    雷雨天气,打车很困难,乔笙只得边走边等车,雨伞被风吹得变了形,没用几分钟,他全身上下湿了个透,丝丝凉意渗透肌肤,却远远不及心底的那抹寒意。
    乔笙不知道是冷得还是别的原因,牙齿止不住的上下打颤,明明中午离开前人还是好好的,有说有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
    电话里那人说:乔竹被楼上掉下的砖块砸中。
    他侥幸的想,乔竹戴着安全帽,应该伤得不太重……
    那人却说:乔竹当场就昏迷被送去医院,而他们跑到砖头掉下的地方,那里早不见人影……
    不见人影……
    砸中人就跑,是有意还是无心?是蓄意还是巧合?
    呵呵,他从来就不相信什么狗血巧合!
    二十六年来,乔竹是他想要好好喜欢的人,可惜他已经没时间去好好爱,所以他注定要辜负乔竹,但是现在,乔竹却因为自己平白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乔笙没有再向前走,他站在路边拼命地大笑,来往车灯把白茫茫雨幕照得丝丝分明,那一道道亮光穿过雨幕,慢慢照进乔笙的眼里,那双眼睛空洞绝望。
    不知道雨中站了多久,他终于打到出租车,上车他用力抹了把脸,告诉司机地址后,他拨通了陆景城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陆景城我草你妈,今天才第九天,你就玩这种手段。”
    电话那头,陆景城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急不慢地说道:“乔笙,我信任你尊重你,所以给你十天时间去缓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你都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这只是对你背叛我的小小惩罚,让你认清现实。”
    呵,他还不够认清现实吗?他已经认清到要舍弃仅有的亲情,认清到要不负责的抛下满满,打算以死去了结这段孽缘,还要他怎样认清!一时之间,愤怒、悲伤、无助,各种情绪一捅而上,他真的快要被逼疯,他只想快些和陆景城同归于尽,结束这一切。
    “陆景城,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十四年的相处,都不能让你的心稍稍仁慈下么,你要惩罚要砍人直接冲我来就是,为什么对他下手,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陆景城声音阴冷了几分:“哼,你倒是维护他,可你似乎还没搞情况现在的状况,你以为他真是乔竹吗?你以为他对你好留在乔家是没有任何目的吗?十四年来我身边走走换换多少人,只有你乔笙,始终独占着最近位置,我若真有心打压你,你认为你还能活到现在?我为你破例多少次,你又是否记得?你一味记着自己苦自己累,如果你学以前那般顺从我,又怎会苦累。”
    乔笙冷冷的扯开嘴角:“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更苦,宁愿更累,也不要和你有任何交集。”
    “可惜,你没有选择。”
    “陆景城,我终于还是恨你了。”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声,陆景城抚上嘴唇慢慢地笑了,直到今日,他还记得那日吻上乔笙的感觉。
    恨吧,越恨越好,恨由爱生,没有爱,怎会有恨?
    “大成,去乔昭满的幼儿园接人,接到人后送到乔笙身边。”瞧,他多体贴他,知道他们父女情深,便立即将女儿送他身边,他对他还不够好吗?
    “是,少爷。”
    ……
    病房内,乔竹静静躺在病床上,一张俊脸比白色床单还白,他的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还有丝丝血迹渗出,看得乔笙除了心疼再无其他。
    没过多久齐衍也赶了过来,乔笙没有对他多说什么,他也只当是普通工地事故,一直劝乔笙不要担心。
    乔笙心不在焉的点头,他怎能不担心,命虽然保住,但人还在昏迷中,按照医生说法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个未知。
    眼前还没稳定下来,那边秦安曲又打来电话,说他和满满在陆景城车上,一个叫大成的男子正在送他们来医院的途中。
    这回,乔笙只麻木的一笑。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不急不缓的驶过来,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车子还没停稳,乔笙就已跑上去,打开车门唤道:“满满。”
    同时看到乔笙的满满哭着扑上去:“爸爸,二叔为什么又来医院?我要二叔,我不要二叔离开我。”第一次见到二叔,就是在医院,她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
    乔笙抱起满满,轻声哄道:“傻瓜,生病当然要来医院,放心吧,二叔不会离开你的。”秦安曲拿着伞和满满的小书包跟着下了车,站在一旁。
    满满歪着脑袋,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问道:“真的?二叔昨天说等我放暑假就带我去游泳,老师说还有四天我们就放假。”
    乔笙苦涩笑笑:“真的,二叔答应满满的,就一定不会做到。”
    得到保证,小家伙脸上的泪水都没抹去,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们快去看二叔,我要给他讲故事,让他快点好起来。”
    坐在驾驶员位置的大成目光复杂地看着乔笙,道:“乔笙,你又何必一直和少爷拗着来,少爷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你越是这样他越不会放手。”
    乔笙神情淡淡:“正因为太清楚,我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
    “乔笙……”
    “好了,明天来医院接我吧。”乔笙打断他,抱着满满径直走进医院。
    满满小手放在乔笙的眉间,问道:“爸爸,你为什么不开心?”爸爸一不开心,就会皱着眉,抿着唇。
    乔笙抓过她的手:“没有,只要满满在身边,爸爸就开心。”
    “我会永远陪着爸爸,爸爸也会永远陪着满满,所以 爸爸一定要开心。”
    “…嗯。”乔笙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含糊的应了下,就转头看向秦安曲感激道:“小秦,谢谢。”
    秦安曲沉默的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来到病房,齐衍带着秦安曲去食堂买饭了。
    满满在看到乔竹的模样后,出乎乔笙的意料,她竟然没有哭闹,而是自己推着椅子到床边,爬上去坐好,乖巧道:“二叔,我回来了,今天玲玲给我道歉了,可是我没接受她的道歉,因为我已经不想和她做朋友。”
    床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小家伙忽然低下头,小声道:“我今天不乖,上课讲话,被老师送到宝宝班听了一节课,嘿嘿,我交到一个新朋友,长得白白圆圆像个大肉包,我叫他小胖墩,我说什么他都咯咯的笑,真是好笑,二叔我们下次邀请他来家里玩,好吗?”
    乔笙听得胸口沉闷难受,如果乔竹醒着,一定会抱着满满说好,可是现在……
    “满满,不要吵,等二叔好好休息。”
    满满撇撇嘴:“爸爸,二叔要睡多久啊?”
    “太阳出来,二叔就醒来了。”乔笙把她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真是越看越像乔竹。
    满满眨眨眼,小脑袋思考了会道:“哦,那就是明天了。”
    “为什么?”乔笙好奇。
    “爸爸真笨,今天下雨就不会有太阳,但明天不下雨,就会有太阳。”
    “真是奇怪的说法。”乔笙被她逗得不禁一笑:“满满很爱很爱二叔对吗?”
    “嗯,就像爱爸爸一样。”
    “那以后就要听二叔的话,不能惹二叔生气,做得到吗?”
    满满毫不犹豫的点头:“做得到。”
    乔笙吻了吻她头顶,重重呼出一口气:“真乖。”
    齐衍和秦安曲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杜祺和一名面容俊朗成熟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稳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杜祺得知乔竹出事,惊讶不已,试想昨晚上还一起吃饭喝酒,今天人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饶是换了谁,都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关心的话说过,乔笙正想以不方便招呼,打发他们先回去,孰料杜祺开始介绍中年男子就是秦安曲的爸爸秦大哲。
    乔笙下意识瞥秦安曲和齐衍一眼,发现两人都沉着脸一声不吭,估计被教训了,心情都不大好。
    秦大哲从进门视线大部分时间都落在乔笙身上,在听到杜祺介绍后,他礼貌的伸出手:“乔先生,多谢你这几个月对他们的照顾。”
    乔笙也伸出手:“秦先生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不存在什么照顾。”
    忽地,秦大哲手一颤:“恕我冒昧,能看看你上手戴的链子吗?”
    乔笙愣住,继而取下递给秦大哲。这链子本是一条项链,上面缀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不贵重也不漂亮特别,从来到乔家他就取了下来,再没戴过,前几天找慢慢爸爸留下的戒指时候,顺道翻出来他这才戴上,当时乔竹还说了一句,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年月,小心戴着过敏。他想想也是,便绕在手腕上当手链,六岁前的记忆他几乎是一片空白,只隐约记得有一个男人抱着他走了很久很久,而这条项链一直戴在身边,他想一定是父母所留,他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戴着属于他的东西离开,再合适不过,至于他会把戒指穿成项链给满满,纯属一种纪念。
    秦大哲拿着项链,仔细看了半响,然后还给乔笙,道:“我听安曲说乔先生是孤儿,后来一直跟在陆景城身边?”
    乔笙抿唇:“是的。”
    秦大哲沉吟道:“我知道背后说人不大好,但陆家人典型的自私自利,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乔先生还是少与陆家来往比较好。”
    乔笙点头,这点他深有体会,不过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就在前段时间秦安曲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秦家和陆家有些渊源。
    秦大哲叹息:“也许过不久,我会再次上门打扰,还望乔先生不要嫌麻烦。”
    还找他?找他做什么?心中虽感疑惑,但面上还是微笑依旧:“随时欢迎。”
    看他们说的差不多,齐衍和秦安曲就把乔笙叫了出去。
    秦安曲把一张支票塞到乔笙手里,慢慢说道:“乔笙哥,乔二哥出个这事,你也不要太伤心,我相信好人有好报,乔二哥一定不会有事。我和齐衍商量过,我现在是必须回去,就让齐衍留下和你一起照顾乔二哥,等过段时间我再过来看你,你千万要保重身体,不为自己也要为满满。这个你拿着,是我和齐衍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乔笙看着手中的二十万支票,惊了一跳,连忙塞回去:“小秦,这个我真不能收,如果你们真把我当哥,就乖乖回去,以后不要再离家出走,我看你爸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好好和家里人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秦安曲皱眉,佯装生气:“你是嫌少吗?”乔家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所以刚才让爸爸开了支票给他。
    乔笙叹息:“你们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支票我真不能要,如果你再继续这样,就是看低我,懂吗?还有齐衍不必留下,你们一块来就一块回去,回到锦阳市给我个打电话就好。”
    齐衍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不,我要留下,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齐衍。”
    “打住,哩嗦像个老大爷,真搞不懂乔二哥喜欢你什么。”齐衍斜他一眼,拿过秦安曲手中的支票,率先回了病房,留下秦安曲和乔笙相对无言。
    最后齐衍留下来了,秦安曲随秦大哲回锦阳市,临走时,秦大哲送了满满一份见面礼,见面礼又是一张支票,秦大哲解释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就随着带着支票夹。
    乔笙听得哭笑不得,当然不可能收下,令他欣慰的是小家伙也很有礼貌的拒绝,原因是她二叔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不想双手一长一短,就不要接受外人赠予的东西。
    秦大哲哈哈大笑,摸了摸满满的头发。
    ……
    明天满满还要上课,在医院过夜也不方便,乔笙就让齐衍带着满满回去,明天放学后再来。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乔笙一人,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昏迷中的乔竹,轻声道:“你倒是睡着死沉,这样都吵不醒你,如果明天你再不醒来就将永远见不到我,你会后悔吗?”昨晚被折腾一晚,今天又发生这种事,现在安静下来,顿时感觉全身无力,酸痛不已。
    他把脸埋在双手中,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呵呵,医院真是个好地方,当初是我亲自送你进来,现在也是我守着你身旁,不得不承认咱们的缘分,真的有点狗血。”
    静静等打完点滴,叫来护士拔完针,他打电话到楚家说了个大概情况,便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开心,伤心,难过,愤怒,终究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三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病房内迎来一名很奇怪的英俊男子,男子似乎走错病房,一直道歉,但就是死活没走出病房,反而神情担忧地望着昏迷中的乔竹。
    乔笙有些无奈地看着男子:“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男子不着痕迹的收拾视线,道:“我们是不是在那见过?”
    …这台词,太惹人遐想。
    乔笙认真且肯定的答道:“没有。”
    男子摸着下巴,似在回想过往,半响他夸张的叫道:“哦,我记得你了,你不就是在老城区夜市摆摊卖手工的帅哥老板,对吧?”
    被人认出,乔笙略感讶异,却实在没心情和他聊天,便淡淡嗯了一声。
    男子没有将他的冷淡放在心上,很自来熟的搬过椅子坐在他旁边:“你好,我叫容霄,曾经带女朋友去你那里买过东西,记得吗?”
    乔笙怔愣,显然是记起这个名字,倒不是他对容霄这个人多了解,而是在他印象里容霄和甄婧是情侣关系。
    “哦,你好,我叫乔笙。”
    “我知道。”
    “啊?”乔笙觉得自己可能听错意思。
    果然,容霄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了,”
    乔笙点点头,不再说话。
    主人不说话,容霄多少有些尴尬,故作随意指指昏迷中的乔竹,低声问道:“他没什么事吧?”他已经私下问过医生,听说是被砖头砸中脑袋,生命现在是没问题,就是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所谓的后遗症就包含很多,比如失忆,比如痴呆,比如反应慢……
    乔笙由始至终都紧紧握住乔竹的手,这会听到他的问题,眨了眨眼哑声道:“他,会没事的。”这话不仅说给容霄听,更是说给他自己听。
    “我也相信会没事的。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容霄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递给乔笙。
    乔笙有些莫名其妙,犹豫下还是松开乔竹的手,双手接过名片:“谢谢。”谢也谢得莫名其妙。
    容霄又坐了会,见实在不知道聊什么,便起身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不要太难过,自古妖孽活千年,他没那么容易挂掉。”
    妖孽活千年?挂掉?这都什么词!乔笙一脸黑线,生硬道:“好的,慢走。”神出鬼没,莫名其妙,这人怎么搞得像以前地下工作者一样。
    刚走出病房,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容霄按下接听键,边走边叹道:“甄婧,小舅舅还在昏迷中。”就算是无间道,用得着每次都这样玩命么,他这个舅舅活得太不负责,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命,难道他真打算为信仰献出生命才罢休?很明显他太高估某人,实际上这次纯属个人恩怨,外加命运捉弄人,和信仰和祖国没有半分关系,是容霄自己一直没搞清状况而已。
    ……
    大约九点过,楚家人和齐衍一起来了医院,宋萍还带着自己煲的汤。
    看到仅仅一天不见,就憔悴得没有人样的乔笙,宋萍是又气又无奈,硬是逼着他将带来的汤喝了个干净。
    这么多人干坐在医院也不是办法,不醒来就是不醒来,乔笙让齐衍在医院帮忙照顾,他和楚家人一起回去,拿点东西顺便换套衣服。齐衍让他只管放心回去,有他在一切都没问题。
    回到家,乔笙先洗了个澡,然后倒床补了个觉,就算睡不着,他也需要休息补充体力。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乔笙将家里收拾一遍,带上早先准备好的东西,就出了门。
    他先来到楚家,宋萍和楚向道正坐在院子里聊天,看到他来,宋萍连忙起身把中午为他留得饭菜热热端出来。
    乔笙默默埋头吃着饭,耳旁是宋萍的安慰声,楚向道的叹息声,他险些几度落下泪,到最后他再也听不下去,匆匆放下碗,扔下一句还有事,狼狈而逃。他已经无法开口去回应宋萍的话,他怕一开口就哭出来,楚家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这么多年来,无私的照顾他,照顾满满,他无以回报不说,还再度留下满满让他们受累,他,不孝。
    “这孩子跑这么急干什么,饭都没吃完……”宋萍摇摇头。
    “哎,随他吧,无端出这样的事,心里铁定难受得紧。”
    离开楚家,他直接去了幼儿园,虽然离开放学还有一段时间。
    一步步,一步步,随着离幼儿园越近,他的脚步越发沉重,心亦揪得越痛。
    十月怀胎,生死一线,终于迎来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想当初他每每抱起小家伙,就手足无措,生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人掉在地上。
    小家伙第一次对他笑,长第一颗牙,微颤颤学会坐,满床开始爬,咿咿呀呀学说话……
    这些记忆就好像发现昨天,一幕幕那么清晰,那么可爱,可是就在今天,他要抛下他的女儿,选择一条绝路。
    值得吗?
    值得。
    如果事事都去问值不值得,会很累。
    没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至少,他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死,他怕吗?
    当然怕。
    但让他做学以前那般待在陆景城身边,他已然做不到,看到万雪琪的嘴脸,就想到平白无故的牢狱之灾,看到陆景城,他就想到多年相处的点滴。
    呵,既然是三个人的纠缠,就三个人一起面对吧,谁都别想好过。
    电铃响起,一切纷乱的心绪全部瞬间归于平静,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就绝不会让家人知道。
    照例询问老师,今天满满表现如何,在得到老师的肯定和表扬后,生为人父的他不禁露出骄傲的笑容。
    接到满满,他带满满先坐车去吃了一顿kfc,他很少带满满来这种地方,一来他觉得没什么营养,二来满满也不像其他孩子,没事就吵着闹着要吃这些,现在他才明白,他这个父亲有多不负责,平时就带满满逛逛超市,却连一次游乐园那种地方都没带她去。
    “爸爸,我们给二叔和齐叔一人买一个汉堡包,好吗?”小家伙自个吃饱,还不忘躺在医院里的乔竹和齐衍。
    “好。”乔笙温柔的点头。
    “爸爸,我想学跳舞,可以吗?”
    “好。”
    “爸爸,不要给我找新妈妈,好吗?”
    乔笙一愣:“好。”
    他多想陪着满满一天天,一年年,看着她慢慢长大,告诉她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告诉她不可以早恋,告诉她女孩子不一定要做淑女,然后看着她遇到喜欢的男子嫁人,他就如同所有父亲一样,哭得满脸泪水。可是这些于他,已经成为奢侈。
    等他们回到医院的时候,乔竹的情况和他离开时候一样,没有任何起色,或许这也是好事,至少生命没有危险,不是么。
    他抱着满满守在旁边,给满满讲了他知道的所有小故事,最后还唱了一首亲亲我的宝贝。
    再多不舍,也要分开。
    看看时间差不多,他亲自送齐衍和满满下楼,看到他们上车。
    满满一直趴在车窗边,嘴里还在不停的叫着爸爸,再见……
    霎那间,乔笙怔在原地,泪流满面。
    “就这样吧。”转身,回了病房。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与陆景城约定的时间,他找服务台借来纸和笔,利用剩下的时间给乔竹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似乎有点多,洋洋洒洒竟被他写了整整三页。
    乔笙不禁感叹,这遗书真长!
    写好后,他将纸叠好,放在乔竹的枕头下,并俯身在乔竹唇上印下温柔一吻:“乔竹,我走了,替我照顾好满满。”
    到了此刻,本就安静的病房,愈发地安静起来,而就在他关上门的刹那,乔竹的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下。
    来到楼下,毫无意外地看到那辆靠在路边等候的黑色轿车。
    乔笙缓步走过去,没有急着上车,而是斜靠在车边点燃一根烟,他微低着头,缕缕青烟从他指尖飘出,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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