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下完单,等待着叁天后的快递。
    她很少网上购物,因为大部分都东西云梦泽都给她安排妥当。
    对,哪怕他去首都上大学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也能把她掌控在手心里。
    令人窒息。
    洗完澡,云雾里没有着急吹头发,捧着那本从图书馆里借出来的《局外人》看着。
    温馨过来跟她聊了两句,看见她在看《局外人》,面上露出了一丝疑惑:“雾里,你喜欢这本书?”
    “也谈不上是喜欢,只是陶冶情操而已。”
    她对面的张灵韵正在给自己的脸拍爽肤水,听见云雾里这句话,一个劲地翻白眼:“是教材不够你看了吗?还用陶冶情操?”
    有的时候真不明白就张灵韵这行事风格怎么进的了江南一中的大门。
    事实证明,情商跟智商没有关系。
    云雾里转过身,朝她微微一笑:“关你屁事?”
    张灵韵愣住了,随即脸色涨红,瞪着眼睛站起身来指着她:“云雾里!你以为你是谁!我愿意跟你搭话那是你的福气!也是,你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农村丫头,穿的起名牌,还不知道是不是靠这张脸被哪个人包养了呢!”
    “张大小姐,你不会以为整个学校只有你才是大小姐吧?”云雾里笑得更加美丽,嘴角荡起的弧度,那弯弯媚眼如丝,却又透露着危险。áǐρò①8.còм(aipo18.com)
    温馨听着张灵韵这些没有丝毫教养的话,耳朵都听麻了,有意无意地说:“暴发户,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张灵韵脸色都变了。
    她家的确是暴发户。
    倒不是看不起暴发户,怎么说呢,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中了五千万而已。
    周宁洗完澡出来,从里面她就听见了张灵韵那尖锐的声音,脸上满满地都是不悦。
    “张灵韵,你能不能少做一点妖?雾里的哥哥是云梦泽,你知道云梦泽是谁吗?你知道云梦泽身后的云氏集团吗?”周宁擦着头发,“就凭你家里那五千万?你知道这个社会,真正的有钱人随便一套房子就是几千万上亿,你那五千万还不去投资,就天天待在家里坐吃山空?别说五千万,就算是给你五个亿你也改不了身上那穷酸样!”
    张灵韵的皮肤偏黄且粗糙,压根不是那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就算她再如何穿高级衣服,用再昂贵的化妆品,但她的内心仍然是个丑小鸭。
    她们并不歧视丑小鸭,只是歧视明明是一只丑小鸭,却只想着踩真正的白天鹅,而不是想着如何提升自己,让自己也成为白天鹅。
    周宁脾气爆的很,寝室里面每次张灵韵怼云雾里,周宁总是一句“闭嘴”让她滚蛋。
    叁个人的围攻,张灵韵气的眼眶泛红,直径冲出了寝室。
    “让她去!傻缺玩意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老娘没扇她一巴掌算给她面子!”周宁很高,有一米七,身材比例也很好,像个模特。
    真是又飒又A。
    风朝里心情不太好。
    因为他的姐姐要回来了。
    回寝室的时候,他顿了顿,随即打开抽屉,拿出那本《局外人》。
    脑海里闪过那个美丽非凡的女孩,她的双眼真是干净得让人沉溺。
    她说,向往。
    向往莫尔索。
    书页有着被翻过很多次留下来的痕迹,算是保留的不错。
    怎么说呢?风朝里抚摸着书页,有点想笑。
    他的想法跟那个女孩是一样的。
    觉得荒谬,觉得这本书法庭宣判,众人争吵的那一段很压抑,却又很向往莫尔索那种性格。
    他们不能,于是寄情于此。
    所以他的姐姐他敲视频电话来的时候,风朝里那有点美好的心情瞬间直落深渊。
    其实也没这么夸张。
    当司暮里那张明艳非凡的笑脸出现在他手机里面的时候,她头顶上戴着一副墨镜,正在大街上走着。
    “嗨!朝里!想我了吗?”
    悠扬的女音突然飘了出来,让整个寝室的男生都盯着他看。
    风朝里想直接掐断电话。
    顾清欢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还以为风朝里背着他找了个什么狐狸精,见是司暮里,顿时尴尬地笑:“哦,原来是暮里姐啊!”
    司暮里,风朝里同父同母的亲姐姐,比他大四岁,目前正在纽约留学。
    你问她为什么不姓风?
    那必然是因为强势的风母姓司,人外她都不愿意让别人喊自己风夫人,要喊自己司先生。
    “哟!那不是清欢弟弟吗?”司暮里那边还是大白天,她生的极为精致,完美地遗传了父母所有的优点,“有没有想姐姐啊?”
    顾清欢一时哽住。
    风朝里那孙贼还把手机前置摄像头直直地对着他。
    你说,他要是说自己没想,司暮里会不会直接顺着网线过来揍他一顿?
    小时候他可是有过被司暮里骑着打的心理阴影,那个时候司暮里就是个女王大人。
    别人高中还在低着头戴着眼镜好好学习的时候,司暮里已经拿到保送首都大学的资格,穿着高级定制礼服,脚踩叁英寸高跟鞋去参加各种上流社会的宴会了。
    顾清欢咽了咽口水,扯出一个还算不错的笑容:“那我必然是想你啊!我可想死你了!”
    说完直接再你妈的见,转身坐好,假装看书。
    风朝里无可奈何,只能让自己又出现在司暮里的视线里。
    “姐。”他喊。
    司暮里高兴地“诶”了一声,两个人简单地聊了聊近况,司暮里突然又挤眉弄眼地悄声问他:“朝里,你有没有谈恋爱啊?”
    风朝里抿唇。
    “没有。”
    “那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这都什么问题?
    风朝里头疼地蹙眉。
    “姐,等会宿管部的人要来查寝,我要是被发现有手机就完了,先不说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风朝里就掐断了电话。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风朝里看向桌子上那本《局外人》,沉默了会,将它放回了抽屉里。
    二十八号,九月末。
    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夏日的余温似乎就要散尽,蔚蓝色的天空,愈到天际颜色愈浅,泛着一层浅灰色。
    不知道为什么,云雾里想起之前云梦泽带她去参加公司的宴会,让她穿上他私人订制的名为“星辰大海”的裙子。
    当时她觉得很眼熟。
    她是个喜欢高级灰的少女,小学的时候就特别爱摆弄颜料画笔。
    云氏在全国享有盛誉,产业链横跨各个领域,身为云氏的独子,云梦泽从小就开始学习各种课程。
    从文静美好的钢琴,到悠扬浅唱的小提琴。
    从优美柔和的华尔兹,到华丽高雅的探戈。
    从追求细腻简单的江南风格式素描,到笔触繁多略显凌乱美的色彩。
    每一项都优秀得令人艳羡。
    云雾里是被四岁的时候云家收养的,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只知道云父云母对她很好,视为亲生女儿,掌上明珠。
    云雾里第一次见到云梦泽,他正在别墅里面的画室里面画色彩。
    大开的落地窗,望远而去,一片蓝天白云。
    俊秀的少年,浑身笼罩着温暖的阳光,小心翼翼地把颜料放在旁边的阴处,拿着中号画笔在洁白的画板上挑着浅浅的蓝颜色。
    他们说,他是他的哥哥,以后都是。
    云父喜欢孟浩然的《望洞庭湖赠张丞相》,所以他叫云梦泽。
    云母喜欢白居易的《花非花》,所以给她起名雾里。
    可惜云梦泽不喜欢她,起码那个时候非常不喜欢她。
    对她冷漠,捉弄。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关系完全变了质。
    阳光一下子刺了她的眼睛,人群的动静发生了变化。
    有人中暑了。
    脸色发白,直直地跌倒在地,晕了过去。
    是温馨。
    温意显然着急了,跑到她轻轻拍着她的脸,喊她的名字。
    “温馨!温馨!”
    云雾里心里一紧,也跑了过去,温馨浑身都是汗水。
    “先把她送去校医那里!”云雾里朝温意喊。
    安澜教官蹲在旁边,点点头,抬眼看向云雾里:“你是温馨的室友,就跟温意一起去送吧。”
    “好,谢谢教官。”
    温意立马将温馨背起来,云雾里扶着温馨,帮她拿过水杯,跟着温意就跑出了操场。
    温意跑的很急,温馨那身子趴在他的背上,小巧得令人心疼。
    啊好像曾经,她在初一被一个小太妹欺负了,推到在地上,扭伤了脚,肿起好大一块。
    也是云梦泽,那个时候他对她已经是变质了。
    一个变质的过渡期,一边欺负她,一边偶尔又会很温柔。
    也是这样,他看到她的脚,背着她回了家。
    没有专车接送,因为怕身份太高反而显得高处不胜寒,云父云母很有远见。
    她趴在他的背上没有哭,云梦泽问她怎么回事,她如实相告,第二天那个小太妹就被校长带到他们班,身后是云梦泽。
    小太妹哭着跟她道歉。
    说实话云雾里很想一脚踹回去,但是碍于教养素质问题她没有这么做。
    温馨送到校医那里,立马开始输液,云雾里拿来湿毛巾给她擦汗,温意则跟校医沟通。
    手机在口袋里剧烈振动着,云雾里看了一眼来电人。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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