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溪的嘴角忍不住勾起,然后笑出声来。
    “适可而止。”眭阳也不傻呵呵地看热闹了,他往后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饶力群。
    “枕溪,这是游戏的规则,大家都要遵守的。再说了,亲一口也没什么的,我们力群长得多帅啊,你也不吃亏。”
    周围人又开始起哄,饶力群“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枕溪抬头仰视着他,问:“你想干嘛?”
    “遵守游戏的规则。”
    “你可以拒绝啊。”
    惩罚就是喝酒而已嘛。
    “我不喜欢惩罚。”饶力群说得理直气壮。
    “枕溪!走了。”眭阳也站了起来,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了枕溪的胳膊。
    枕溪拉着卢意起身。
    “枕溪,你今天要走了,我们就绝交。”
    “你威胁她?”眭阳看着他,表情森然。
    “不过是一个游戏。”金誉恩劝道。
    “那就绝交好了,希望你这次有骨气一点。”
    枕溪拉着卢意出了门。
    “枕溪,你真的很无耻。求人的时候说得冠冕堂皇天花乱坠,背过身,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枕溪走路的步子顿住了,她回头,定定地看着饶力群。
    “别理他。”眭阳把他的头掰了过去。
    “饶力群。”枕溪缓缓地开口,“我从来没有看错过你。你真的,从始至终,一如既往的——恶心。”
    枕溪松开卢意的手,朝着饶力群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微微抬头看他。
    “你——”
    枕溪垫脚,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饶力群勾住了她的腰,侧过脸来看他,上头惊喜震惊不敢相信的表情交织在一起,精彩纷呈。
    下一秒,枕溪就被眭阳从后头给扯开了,她的步子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班长,上次的事还是要谢谢你。希望我们大家都有骨气一点,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嘤——”
    枕溪拍开眭阳蹭在她嘴唇上的手背,那力度给她感觉像是要把她的皮给蹭下来一层。
    眭阳拽着她快步往外走,枕溪回头看了一眼,饶力群还愣在原地。
    好了,解决掉一个大麻烦。
    “你的湿纸巾呢?”眭阳一手扯着枕溪,一手跟金誉恩要东西。
    湿纸巾刚接过来,眭阳就往枕溪嘴上招呼,用力之大像是要把那玩意儿塞她嘴里。
    “你嫌不嫌脏?”
    “嫌。”
    “那你还亲他!”
    眭阳把手上的纸巾扔在地上,往上踩了几脚,呼哧呼哧地喘气。
    “就当被狗咬了。”枕溪小声说着。
    “你那是被狗咬吗?你那是自己发疯去咬狗。”
    眭阳把揣包里的酒掏出来,递到枕溪嘴面前,“喝一口。”
    他说:“喝一口。”
    枕溪仰头就灌了一口,眭阳拍着她的后脑勺,“漱漱口,吐出来。”
    “这酒浓度太低,我得去买瓶医用酒精给你漱漱口。”
    枕溪把辛辣的酒吐出来,呼吸不稳地说:“你要毒死我?”
    “你怕什么?饶力群他今天要是敢碰你我就废了他。”
    “废了他?你是什么地痞流氓吗?”
    这人怕不是有毒吧。
    枕溪叫住了路边的出租车,眭阳跟着挤了上来。
    “你干嘛?我要送卢意回家!”
    眭阳把车窗打开,看着外头的金誉恩和卢意,“你们在这等一会儿,我让司机来接你们。”
    枕溪抱着手,生气,不说话。
    眭阳也抱着手,生气,不说话。
    空气静得连路边店铺叫卖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你干嘛亲他?”
    “他不说我说一套做一套?我的确也是欠着他人情,这次就算还了。以后绝交,老死不相往来。反正我看着他也恶心。”
    “你欠他什么人情了?”
    枕溪随便说了点除夕夜的事。
    “那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眭阳就这么看着她,脑袋上的头发被风吹得散落在眼睛前。头发耷拉着,眼睛耷拉着,嘴角耷拉着,肩膀也耷拉着。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这话说得极小声,带着嗡嗡的声气,像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
    枕溪飞快地别过眼,掐了自己手心一下。
    “知道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跟你说。”
    “你撒谎!”眭阳还是嗡嗡嗡地用气音在说话:“下次遇到这种事你还是会自己扛的,你还是没有把我当你的好朋友。你的什么事情都告诉卢意,但是从来不告诉我。”
    “你干嘛和卢意比啊?卢意一小姑娘,你一牛高马大的壮汉。”
    “难怪卢意说你对男生和女生的态度不一样,你就是有性别偏见。你对金誉恩的态度都比我好多了。”
    “那是,金誉恩多漂亮啊。”
    “我不漂亮吗?”
    枕溪瞬间毛骨悚然,像是听到指甲盖划过黑板的动静。
    “眭阳,你一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壮汉,为什么要撒娇?”
    “你不是吃这套吗?”
    “我什么时候吃这套了?”
    “我见卢意就这么跟你说话,还要晃着你的袖子。”说着,就朝着枕溪的袖子伸手。
    枕溪一巴掌拍开他,身子惊恐地往后退,叫道:“你为什么要跟卢意比?”
    “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你就只喜欢她一个人。”
    枕溪无言以对,卢意确实是个意外。她既是和枕溪心灵相通的好朋友,同时她身上也寄托了枕溪所有对未出世女儿的幻想。
    车子到了家门口,枕溪下车,眭阳跟在后头。
    “回去吧。”
    “我看你进了家门我就走。”
    “千万别,回头被我后妈和枕琀看到了又会有些稀奇古怪的猜想。”
    “让她们误会好了,要以为我是你男朋友不更好……”
    “得得得!”枕溪打断他的话,推着他走,“我行得正坐得端,从来都只靠脑子不靠男人,您可行行好吧。”
    “枕小溪!”眭阳止住了步子,枕溪再也推不动了。
    “你要记得你跟饶力群绝交了。”
    “当然绝交了。”
    “你要记住你今天说你没有喜欢的人。”
    “本来就没有。”
    “哎!”眭阳叹气,脸上露出可怜的表情看着她,说:“学习好其他方面是会迟钝一点。不过也好,哪个小男生敢来勾搭你就告诉我,看我不我打断他的腿!”
    “呵呵!您放心,不会的,不会有小男生这么眼瞎的。虽然我的确非常优秀。再说了,比起小男生我不是更招小姑娘喜欢?”
    “也对。不过要是有哪个小姑娘……”
    “你这个人有病吧!”枕溪忍不住地踹了他一脚,“烦不烦啊你?赶紧滚!”
    好不容易送走了眭阳,这人今晚喝了点酒,整个人都不正常。
    枕溪往家走,一转身,就看到了树荫下站着的林岫。那人站得跟树一样直,完全被树挡得死死的,不走近根本看不见。
    枕溪回头望了一眼,正好可以看见他们刚才站的地方。
    枕溪朝他走近了几步,风一吹,就闻到扑鼻而来的味道。
    “你抽烟?”
    估计是她话里震惊的意思太明显,那人看了她一眼,说:“不可以吗?”
    不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抽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林岫……
    枕溪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遍,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板又老派的打扮。洁白的衬衫扎进了黑色的裤子里,每一个褶皱都显得特别规整。头发不长不短,整个人干净整洁得超乎寻常。站在那里抽烟的样子,已然是个成熟的大人。只不过他一笑,这种成熟的形象就崩塌了,还是个少年人模样。
    “比起早恋的话,抽烟应该还好。”
    “不是,只是好朋友。”
    “哦。”一个简单到没有任何意义传达的感叹词。
    枕溪词穷。有种想认认真真地解释,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的茫然。
    “你要回去了吗?”
    “过一会儿。”
    枕溪猜想他是怕身上的烟味被家里的大人闻出来。
    “林征也抽烟的,家里人对这件事和这个味道已经习惯了。”
    所以你没必要躲的。
    “但是我不喜欢。”
    枕溪再度词穷。
    搞不懂,搞不懂。
    讨厌还抽,简直有病。
    枕溪回到家,枕琀刚听见她声音就够头出来看她,“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饶力群今天过生日。”
    枕琀咬着下唇,“你可真有心啊。”
    “有不有心的也就这么最后一次了,反正以后绝交了也不来往。”
    “绝交?”
    枕溪抬头看她,“我和饶力群绝交你很开心吗?”
    “没……没有啊。”
    口是心非,没有才怪。
    哼。
    第二天刚起床,就听见房间门就被人敲响。
    这个家里只有一个人会敲门。
    枕溪没多想,打开门,第一眼看见的,居然是饶力群。
    “枕——!”
    她摔上门,把饶力群的声音和脸都给隔绝在外头。
    “枕溪!”饶力群敲门,“你出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力群哥哥,姐姐说你们绝交了。”枕琀探出头去。
    “她这么跟你说的?”
    “是的啊。还说以后不让你进我们家的门。”
    房间门被一把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枕全站在门口,冲着她吼:
    “你出来!客人来家里哪里有躲着不见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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