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里瞪着手中的信,她急忙上前询问:“英,怎么了?是不是姑奶奶那边……”
    伍子英缓缓抬头,一手搂住柳双,一手把信递过去。见他这样,柳双更担心了,急忙拿过信来。而当她看完之后,她也同伍子英一样愣在了当场,手上的信飘在了地上。
    这时候,伍子英已经缓过来一些了。他弯腰捡起那封信,哑声说:“告诉蝶衣和萝衣,我们要回京。”
    “英?”柳双的心绪不稳,为那封信,为看完那封信后的某种猜测。
    早已与柳双心意相通的伍子英自然看出了她的伤感,拥住她说:“这次回京,我会找大哥问清楚。”
    柳双咬住嘴唇,把自己埋在伍子英宽厚的怀里,虽然她现在很幸福,但有一件事,她却始终无法释怀。
    两人在书房里相拥了许久,平静一些的柳双便去找女儿了。伍子英在书房里又独自想了一会儿,随后命人喊来科沁可什。五个月前,科沁可什被伍子昂派人送到了关西伍子英这里,事先已经和大哥商量过此事的伍子英把科沁可什暂时留在自己的府里。以科沁可什目前的身份和能力还不足以回到突厥,伍子英留他在关西一来是让他逐步和突厥的几位部落首领接触,二来也是完成伍子昂交代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让科沁可什留下子嗣。
    伍子昂一早就让人把女人找好了,虽然科沁可什不愿意,但为了他和某一个人将来的幸福,也为了今后能更加稳固地统一突厥,他还是接受了伍子昂给找他的那五名突厥少女。在回到突厥之前,科沁可什要先做一阵子种马。好在五名少女中已经有三位有了身孕,不然科沁可什一定会忍不住跑回京城和伍子昂取消这笔交易。
    科沁可什很快就来了。他很努力,拼是就算伍子英没有给他交代什么事情他也会自己找事情来做。对科沁可什来说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强大到可以成为突厥的王,可以让那个人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
    伍子英叫科沁可什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他他要回京城,科沁可什一听当即就有些着急:“大将军何时回来?”
    伍子英走了那他怎么办?
    伍子英沉声道:“我回京之后我的副将仍会继续辅佐你。这几个月你对突厥各个部落的情况也应该有了一定的了解。留在关西你不可能成为突厥的王,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来走了。我能做的就是让那些部落对你有所忌惮。”
    科沁可什没有接话,等着对方进一步说明。
    伍子英道:“我会给你一些人和一笔钱财让你去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实力。要成为突厥王,你的手下就必须是突厥人,所以我能给你的人k不多。如果你觉得你自己现在还不行,也可以再等几年。”
    科沁可什马上说:“我愿意。”
    伍子英很满意科沁可什的态度,要想成为一方的王者,就必须有这种奋勇向前的精神。接着,他又道:“我会派人辅佐你为你出谋划策,你的女人就留在将军府待产吧,等她们生下孩子后,你若想与她们在一起,我会让人把她们送到你身边。”
    科沁可什沉着脸说:“那几个女人生下孩子后就会离开,这是摄政王答应我的,也是我答应那几个女人的。至于孩子,可能还要麻烦大将军帮忙照顾了。大将军此次回京,不知能否帮我捎一封信给摄政王陛下。”
    伍子英吐了口气,把他刚刚收到的那封信递了过去:“摄政王已经退位了。”
    “什么?!”科沁可什惊叫出声,而当他看完那封信后,他和伍子英一样愣在了当场。不过他的惊楞和伍子英的完全不同。没想到那个男人可以为了心爱之人做到这一步。把信还回去,科沁可什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那个男人可以,他也可以!总有一天,他要让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他心爱的人是谁。他要让那人做他的皇后,做突厥大汗的可敦。
    伍子英用了十天的时间交代他离开关西后的所有事宜,而他的两个女儿伍萝衣和伍蝶衣一听要回京城了,两个丫头都很高兴,她们很想太姑奶奶。至于那位在她们的记忆中早就变得高不可攀的大伯,两人倒是没有太多的思念。曾经两个丫头叫伍子昂都是爹爹,后来随着母亲的改嫁,两个丫头也渐渐知道她们的亲身父亲其实是她们一直都很喜欢的二叔,两个丫头一点困难和扭都没有的就喊二叔爹爹了。长大之后,两个丫头更觉得二叔变成爹对她们和娘来说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们喜欢愿意时刻陪着她们的爹爹,不喜欢常常见不到人影的大伯。
    看着两个女儿缠着爹爹要爹爹回到京城后给她们买漂亮的裙子,这几日心情一直都很低落的柳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要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值得的一件事就是放弃那个男人,选择了深爱自己的伍子英。和伍子英挑开了那层假象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被人宠爱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令人迷醉。她从不知一个女人竟然可以如此的幸福。有时候想想,她若坚持做一个梁王妃,做一个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丈夫一面的贵夫人,她就不禁打了哆嗦,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种生活。还好,她没有坚持,还好,她的夫君坚持了下来。
    远远地就看到妻子走过来了,却又停了下来,答应给女儿买漂亮的裙子,哄得她们高兴之后伍子英留下女儿朝自己的妻子走去。回过神来的柳双朝走近的男人柔美地一笑,然后把自己的双手送到男人伸出的大掌中。
    “英,这次回京,找容太医给我瞧瞧吧,我想给你、给伍家留个后。”
    伍子英的手震了下,然后他抱住柳双闷闷地说:“我们有蝶衣和萝衣就够了,我不要你再吃苦。”
    柳双柔声道:“虽然我们有了两个孩子,可那时候你都不是我的丈夫,我想以你妻子的身份为你生孩子。英,我想你亲手把荷包送到我的手里。”
    伍子英猛地抱紧柳双。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一辈子的愧疚。
    “英,下次,你能陪在我床边吗?”
    伍子英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重重点头:“我要陪着。”
    柳双幸福的笑了。
    ※
    身在关西的伍子英收到京陈来信之后决定立刻回京。而比他晚了半个多月收到京城来信的伍子华同样给震得是半天缓不过劲来。一双纤纤玉手从他手上拿过那封信,看完之后,那人震惊是震惊,但也有深深的疑惑。
    “子华,你要不要回大东一趟?”
    伍子华揉揉发晕的额角,抱过对方:“我都懵了。我不是没想过大哥跟太上皇之间有异常,但我万万没想到大哥竟然会……云山,我得回大东一趟,我得问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勒云山替伍子华揉额角,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
    伍子华目露危难,他当然想越勒云山陪他回大东,可越勒贡刚刚登基,还需要越勒云山的辅佐,女贞离大东又远,这一来一回可能得一年。
    越勒云山温柔地笑笑,说:“你我以后肯定是要回大东的,不如趁这件事你先回去,我随后便到。越勒贡虽然刚刚登基,但我若一直留在女贞,对他掌权反而不好,更容易引来纷争,其实这半年越勒贡做的都很好,我觉得最多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抽身了。”
    伍子华摸摸越勒云山的后背,拧眉道:“你容我想想。”
    越勒云山知道对方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便不再多说。不过想到伍子华不放心的原因,越勒云山又无奈又有一丝甜蜜。因为越勒云山的长相,伍子华不放心任何一个出现在越勒云山身边的男人,总怕有人觊觎越勒云山的美貌,哪怕越勒云山是女贞王都无法令伍子华放心。越勒云山不知如何打消伍子华的这种忧心,也许回大东,回到伍子华熟悉的地方会好一些。在越勒云山的心里,伍子华跟着他来到女贞是为他受了委屈。
    还要去见越勒贡,越勒云山安慰了伍子华半个时辰之后就走了,留伍子华在屋里慢慢考虑。等到伍子华终于考虑好之后才发现亲亲老婆不在了,他赶忙去找。越勒贡见到云山的第一眼时惊为天人,他可不敢让云山跟越勒贡那小子独处。
    第四章
    “皇叔,您要回大东吗?”
    看着自己有着倾城之容的皇叔,越勒贡又一次恍惚。儿时他没见过皇叔,去大东之后他又与皇叔错过了,若他知道皇叔这么漂亮,他当初一定会要求留在女贞。皇叔真的好美,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无关性别。
    越勒云山很清楚自己的容貌会带给别人怎样的感觉,更清楚这个自己k不熟悉的侄子对他的心思。只不过越勒云山不是那种喜欢别人迷恋自己的人,更讨厌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何况越勒贡不是伍子华。
    和面对其他人时一样,越勒云山倾城的容颜上是冷淡的疏离。坐在距离越勒贡有一段距离的椅子上,已经退位的越勒云山说:“一国不能有二主,我留在女贞,于你于我都不好。有主政大臣们辅佐你,我在与不在也不会有所不同。”
    越勒贡一听着急地说:“可是我才刚刚即位,需要皇叔啊。而且,皇叔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一国不能有二主,大东都有三位主人了,他们之间不是也很平静吗,皇叔又为何不能留在女贞呢?”难道那个男人如此重要,重要到皇叔肯为了他离乡背井到大东去做一位没有身份的“男宠”吗?越勒贡很气闷。
    越勒云山不为所动地说:“大东的皇上与太上皇之间是父子关s,你我却是叔侄。我留在女贞,必会造成朝堂中分立两派,女贞好不容易远离了战乱,更应保护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别忘了,这女贞王的位置你是你的父王用他的命换来的。不要辜负你的父王对你的期许。这一次去大东,我就不回来了。”
    “皇叔!”越勒贡猛地站了起来,“你不回来了?!”
    以你这个样子,我又如何能回来。况且,我对这里,只有怨与恨,又怎愿意留在这里。这些话越勒云山不会告诉越勒贡,他只是避开走过来的越勒贡伸出的双手,淡淡地说:“越勒贡,若不是因为你还小,我是绝对不会回来的。当初,是你的父王亲自把我‘押送’到大东去联姻,k用我妹妹的性命来要挟我不得反抗。若不是大东的皇上心里早已有了人,我也许已经死在了大东,你让我又如何留在女贞?”
    越勒云山的话一出,越勒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皇叔……
    “越勒贡,好好做一位女贞王吧,我的使命,该完成了。若你真的把我当你的皇叔,就让我安心地去大东,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越勒云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初来乍到屁股底下的王座还没坐稳的越勒贡哪里还能多说什么。再说越勒云山和大东梁皇的三弟伍子华的关s他早在大东就已知晓,更是女贞国皆知的事情,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他可没那个能耐招惹大东的那位厉害人物。
    不看越勒贡纠结的脸色,越勒云山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在门关上的那一霎那,越勒贡失落地吐了口气,他与皇叔终归是不可能有什么了。
    刚离开越勒贡的书房,越勒云山迎面就见到了来寻他的伍子华。冰霜冷峻的脸庞立刻露出一抹堪称闭月羞花的绝美笑容,彷芬凰布渲苌淼暮霜就变成了春暖的香花,看得周遭的守卫和侍从们无不呆愣在那里,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伍子华眼里一沉,几个起落之间就来到了越勒云山的跟前,大大方方毫不避讳地把人揽入怀中,再不让旁人这份半点的美貌。
    “云山,他们都看到了。”不满。
    越勒云山埋在伍子华的怀里却是笑得更加甜美,他喜欢伍子华紧张他的模样,喜欢而又眷恋。就好似他是这人唯一的在乎,谁也比不上。而想当然的,这几年伍子华对他的体贴与爱怜也确确实实是把他当成了在乎的唯一。
    “子华,我们还是一起回大东吧。有‘那人’在,女贞乱不了的。”最主要的是,趁越勒贡对他的心思还没有那么严重,他要尽快抽身,免得夜长梦多。
    原本伍子华还有些犹豫,但在刚刚看到那些人对越勒云山的痴迷之后他是再无犹豫了,搂着越勒云山就往两人的住处走去,嘴里说:“你留下来我不放心,还是跟我一起回大东的好。云山,我们安排一下,这次回去就不再回来了。”
    “好。”
    任伍子华把自己牢牢锁在怀中,越勒云山的嘴角是掩不住的幸福笑容。
    ※
    当天,伍子华就给大哥去了封急信,告诉大哥他要和越勒云山一起回大东,k且不回来了。而原因,他也详细说明。此时此刻,他早已能明白当年大哥身上的许多疑点,如今确认了大哥与太上皇之间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他相信大哥会同意他带着越勒云山回大东。大哥已经幸福了,又岂会蔚冒夺自家兄弟的幸福。
    送出信后,伍子华就和越勒云山为了离开而准备。越勒云山要把手中的权势彻底交给越勒贡,还要安抚那些对越勒贡能力有疑虑的大臣们,最重要的是要在他离开之前尽可能地让越勒贡熟悉女贞国的事物。当然,在教导越勒贡的时候伍子华都尽量陪在越勒云山的身边,越勒贡一见到越勒云山就两眼放光、脸颊发红,他能放心让越勒云山与越勒贡单独相处么。
    越勒云山虽然也姓越勒,其母却不过是一位最卑下的侍婢。越勒云山和妹妹越勒云秀若不是模样好,根本不可能得到越勒这一姓氏。而也就是因为两人的模样好,两人一出生的命运就被决定了,那就是用他们的容貌来换取越勒王室的最大利益。越勒楚和越勒耶都对越勒云秀起过色心,越勒楚更是禽兽不如地强暴了越勒云秀,也因此越勒云山在越勒楚决定送妹妹去和亲时狠下心来助妹妹与心仪之人私奔,他则代替妹妹出嫁。若不是越勒云山会武,性子又刚烈,他也逃不脱越勒楚的觊觎。
    有着这样的遭遇,越勒云山怎可能对越勒贡这位越勒家的正统王族有好感。他从不把自己当成是越勒家的人。在女贞的那十几年,他几乎算是被软禁在王宫里,就是被送到大东,他也是被软禁在那一隅小小的院子中。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在那里遇到伍子华,他的人生会因为伍子华而发生巨变。他常常会想,若伍子华没有喜欢上他,那大东的那两个人还会不会让他回女贞。每每想到这里,越勒云山都会打个寒颤,然后让伍子昂用他的爱恋告诉他,他是自由的。
    伍子华在和越勒云山回到女贞之后才知道了对方的身世,原本就对越勒云山格外心疼的他更是发誓要给越勒云山幸福。伍子华做到了。也许他不如他的兄长那样可以睥睨天下,但他用自己的臂膀让他心爱的人在他筑起的天地间幸福的迎来每一次日出。越勒云山回到女贞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难题,每一次都是伍子华在他身后为他排忧解难,为他挡掉那些不怀好意的贪婪眼神。也正是因为有伍子华在,越勒云山才能随心所欲的用冷漠来面对那些他不喜欢的人。
    自古都说,美人配英雄。越勒云山从不认为自己是那需要英雄来衬托的美人,他要的只有那个会为他心疼,会为他伤神,会因他的笑而笑、因他的怒而怒的体贴男子。他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男人,谁知,他却逃不开伍子华撒下的那张温柔的大网。即使是在他被下了药神i全失的时候,那人对他也仍如易碎的珍宝,小心呵护。
    他瞒了伍子华他的男儿身,虽不是他所愿,但他也难辞其咎。他以为伍子华会恨他、会骂他、甚至是揍他。可是没有。那人不仅没有怨他恨他,还愿意陪着他、守着他、爱着他。跟随他来到遥远的女贞,只为了不让他寂寞,只因为不放心他。没有人知道,向大东要求伍子华到女贞来辅佐自己的那道诏书不是他提出的,而是伍子华要求的。在他离开大东的那一天,那人握着他冰凉的手说:“你一个人到女贞我不放心。到女贞之后你就以女贞王的名义给皇上来一道诏书,要我去女贞辅佐你。虽然我可能帮不到你什么,但总能护着你不被人欺负。”
    他想让这人陪他去,却开不了口,没想到这人竟会主动要求。
    “云山,不管你是云山还是云秀,我都放不下你。大哥把你送到我身边就是同意了你我在一起。云山,我可以不要子嗣,但我不能没有你。我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那是我无能。我发誓,今后再不让你受委屈,我发誓。”
    值了,能听到这人的这些话,什么都值了。
    “子华,我等着你来女贞。”
    “我一定会去的,等我,一切小心。”
    不蔚皿开那人炙热的双手,他上了返回女贞的马车。云秀,哥哥,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云秀……你可以不必再为我担心了。我,爱他,他也,爱我。
    思绪从过往中回神,越勒云山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伍子华,眼里浮现出只有面对伍子华时才会有的温柔。放下笔,他起身走了过去,从后抱住伍子华的腰,弯身靠在对方的背上。
    “云山?”伍子华放下笔,按住越勒云山的双手,侧头,“怎么了?”自从说好了要一起回大东之后,这人的情绪似乎就有点不稳。
    “子华,你,想要子嗣吗?”这件事,他独自考虑过许久了。
    伍子华惊讶,他拉着越勒云山的手把人拉到怀里,然后搂住,让这人坐在自己的腿上,问:“怎么好好问这个了?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他不要孩子。
    越勒云山头枕在伍子华的肩膀上,幽幽地说:“我们是说好了,可是一想到你没有子嗣,我就觉得对不起你。子华,要不……”
    知道他要说什么,伍子华住了越勒云山的嘴,蹙眉道:“云山,我不会跟旁的女人生孩子,我也不觉得我们没有孩子就是什么天大的事。要这么说的话,大哥不是更对不起伍家的列祖列宗了?还有二哥,二嫂无法再生育了,那二哥是不是也得娶个侧室给他生儿子?”
    越勒云山看着伍子华的双眼里点点流光。是感动,也是愧疚。
    伍子华笑了笑,手,说:“云山,就算你是女子我也不会让你生孩子的。”
    “为何?”
    伍子华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哆嗦,这才说:“二嫂生蝶衣的时候难产,一脚都踩到鬼门关了,要不是容太医及时回京,怕就要一尸两命了。你不知道,当时二哥在外头听着有多惨。我那时候就想,若我娶了妻,我绝不让她遭这份罪。后来,二嫂又有了罗衣,结果因为二哥受伤而早产,也是差点没了性命。两回我都在,你说我怕不怕?”
    越勒云山问出他一直的猜测:“蝶衣和萝衣是二哥的女儿?”
    伍子华点点头,谨慎地压低声音:“这件事就是姑奶奶都不知道,大哥和二哥似乎有什么顾忌的地方,不过二嫂知道。这次回京,我想大哥可能也会跟我们说清楚当年他为何要这么做了。毕竟大哥欠二嫂一个解释。”
    越勒云山点点头:“我也很想知道皇上那时候为何要我假装有孕。”
    伍子华眉心拧起:“我觉得大哥和太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道‘皇后’的圣旨。我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回去之后我会问清楚。”
    揉开伍子华的眉心,越勒云山也不再多问了。
    两个月后,把事情都安排妥当的伍子华带着越勒云山踏上了返回大东的行程。这一次越勒云山的心境与他第一次去大东时的完全不同。依偎在伍子华的怀里,越勒云山的心中只有对未来的憧憬。
    ※
    在越勒云山和伍子华启程之前,伍子英已经带着妻儿回到了京城。伍子昂亲自去城门接的他们,然后把他们带到了皇宫。当晚,伍子昂在宫中设宴,以皇宫主人的身份招待二弟一家。范老太太、秦歌和秦嘉佑都来了。看着大哥搂着太上皇的腰坐在最上方的宝座上,看着坐在下首的皇上一声爹、一声父父地看着二人,伍子英和柳双都有一种错觉,那两人是真正的夫妻,那三人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秦嘉佑的嘴甜,没一会儿就把两位拘谨的堂姐哄得笑开了花。吃饱喝足的秦嘉佑受自己的爹爹所,和阎日一起带着两位堂姐到皇宫里玩耍去了。在儿子离去后,伍子昂吩咐温桂把老太太扶走,又让申木送秦歌回仁心堂。屋内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兄弟两人和柳双。伍子英握住了柳双的手,柳双脸上的浅笑也不见了,知道前方那人是有正事和他们说了。
    第五章
    伍子昂拿起一壶酒站起来走到二弟和柳双的面前,亲自为他们斟酒。伍子英赶忙伸手去拦,不管是大哥的身份还是如今的地位,他都承受不起。
    “梁皇陛下,这使不得,使不得。”
    伍子昂隔开伍子英的手,说:“现下无外人,你我兄弟俩也不比如此生分。子英,为兄我有愧你夫妻二人,趁着这个机会,为兄要跟你们说清楚。”
    伍子英的下颚紧了紧,柳双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了。给两人斟满酒,伍子昂拉过一张凳子在二人的面前坐下,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下。
    三人间的气氛沉闷了不少,伍子昂放下酒杯,看向柳双说:“蝶衣和萝衣的亲爹是谁,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柳双微点了下头,握住了伍子英的手,垂眸。
    伍子昂喘了口气,说:“双儿,大哥虽然一直都把你当妹妹,但也一直想着娶你进门的。你等了大哥那么多年,大哥怎么都要给你一个交代,只是……造化弄人啊。”
    柳双对面前的这个人早已没有了爱恋之心,但想起那几年在梁王府里的日子,总是委屈的。现在听到这人这么说,她也红了双眼,贴近夫君。
    伍子英搂住妻子,不再犹豫地问:“大哥,那时候,您跟太上皇是不是已经……”
    伍子昂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然后道:“为兄一开始哪里敢对太皇有那种心思,只是回到京城之后每每看到他为了江山社稷那般辛劳,身边又没有个照顾他的人,总是心疼不已。直到我与双儿定下婚约,要成亲的时候才发觉我对皇上的心思,可那时候,我不忍负了双儿,又不敢让皇上知道,总归是要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大哥……”想到若不是大哥对皇上有了那样的心思,自己也不可能抱得美人归,伍子英说不出责怪的话。
    “那天晚上你喝醉,进了双儿的屋,我才知道原来你爱着双儿。我对双儿本就没有男女之情,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定是负了她,想来想去,就想不如让双儿跟了你。我相信你一定会疼她爱她,对她始终如一,绝不会辜负她。”
    伍子英搂紧柳双,柳双抬头,一双泪眼。
    “既然如此,您当初为何不与我休离?”柳双,还是怨的。
    伍子昂苦笑一声:“那时候我不过是个熳帕和跬废稳次奘等u娜恕s肽阈堇耄别说那些人要怎么挤兑我,就是你,也不可能再与子英一起,何况,那时候你对子英k无情。子英对你用情至深,我总还是希望你能跟了他。”
    柳双咬住嘴,无法辩驳。是啊,若不是在这人的身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也不会发现夫君的好,也不可能喜欢上木讷的夫君。
    “双儿,哥哥不是不想疼你,而是不能疼你。哥哥也知道你的委屈,但只能视而不见。哥哥这辈子是绝不会离开太上皇,但也要考虑好你的今后。若哥哥知道子英喜欢你,哥哥是说什么都不会娶你,定要想法子让你嫁给子英。不过现在,哥哥说什么都晚了,你受的委屈是怎么也补不回来的。你想让哥哥怎么补偿你,你尽管开口。”
    柳双不开口,只是掉眼泪。伍子昂知道她的委屈不仅仅是这个,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埋怨哥哥对你们柳家的人太狠。但你可知,若哥哥对他们不狠,你也不可能跟子英在一起。”
    柳双抬起了头,不明白。
    “别哭了,你一哭哥哥更觉得对不起你了。”
    柳双用帕子擦掉眼泪,带着鼻音地问:“为何?”
    伍子昂解释道:“若你爹甘心做一个户部尚书,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你大哥虽说是以权谋私,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哥哥也不会治他的罪,顶多睁一只眼闭一眼,暗中警告警告他。错就错在,你爹和你大哥把主意打到了太皇的身上。”
    “啊!”柳双吓了一跳,她怎么都没想到柳家被治罪的原因是这个,就是伍子英都大吃一惊。
    “你爹和你大哥想做国舅爷,想把那些来历不明的人送到太上皇的身边,想以此把持朝政。你说,哥哥再为他们说情,太皇也不可能饶了他们。更别说你爹放纵柳家的旁亲为非作歹,鱼肉乡里。太皇当时可是震怒,以你爹和你大哥做的那些事,诛九族都不过分,还是看在你的份上,看在你是子英未来媳妇的份上,太皇才网开一面,只是撤了他们的职,逐出京城。你二哥算是被你爹和你大哥连累,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柳双是官家小姐,就算曾在梁王府里受过些委屈但和朝堂上的风云暗涌相比也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听闻柳家被查办的缘由竟是这个,柳双哪里还敢埋怨伍子昂,只感激他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饶了柳家一家老小。
    这么想着,柳双也不哭了,直接跪下给伍子昂磕了一个头:“大哥,谢谢您。”
    “快起来快起来。”伍子昂赶紧伸手把柳双扶了起来,顺势把柳双推倒伍子英的怀里,说:“子英,你要把为兄的那份疼爱也给了双儿,万万不许辜负她。你若给她委屈受,为兄绝不饶你。”
    伍子英抱紧柳双,沉声道:“大哥放心吧,我会一辈子都疼她爱她。双儿是我好不容易才娶进门的,哪能给她委屈受。”
    “大哥,您别再说什么对不住我的话。我能有大哥惦记着,又有子英相伴,还有蝶衣和萝衣两个乖巧的女儿,已是幸福无比。人不能太贪心,若我还贪心着怎么叫大哥补偿我,我也不陪做大哥的弟媳、子英的妻子了。”
    想想自己那时候的委屈最多的也不过是不能与伍子英正大光明的在一起。现在她如此的幸福,大哥也确实是在为她考虑,她又何必再去矫情。
    伍子昂笑了,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大半,他举起酒杯:“好。双儿不愧是咱伍家的好媳妇。来,哥哥敬你。你和子英要好好的。这次哥哥会让皇上下旨,你们就留在京城吧,关西那边有情况子英再回去。姑奶奶年纪大了,你们没多少年可在身边尽孝的机会了。还有两个丫头,也该留在京城找一户好人家了。”
    “听哥哥安排。”
    柳双举起酒杯,伍子英也举起酒杯,喉结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句:“大哥,兄弟我谢谢你了。”
    “咱兄弟之间哪还需要谢。”
    一杯酒,冰释前嫌。和幸福的日子相比,那陈芝麻烂y子的事情算得了什么。
    这一晚,伍子昂很晚才回到仁心堂。小皇帝秦嘉佑早就睡了,仁心堂里燃着两三只蜡烛,不为照亮,只为等着一人回来。先在炉火边把身上的寒气暖没了,伍子昂才轻声掀开门帘,推门进入他和秦歌的卧房。卧房内也燃着一只不是很亮的蜡烛,屋内静悄悄的,主人之一该是已经上床歇息了。
    有小太监随后端来热水。伍子昂洗漱之后绕过屏风上床,刚掀开床帐,他就愣了,随即弯身凑到一人的面前:“还没睡?”
    “听到你回来就醒了。”一直都是浅眠的秦歌又往床根处挪了挪,声音带着醒来的沙哑说:“快上来睡吧,怎么说到这么晚?”
    外头冷,伍子昂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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