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忘雪想着时间,先去了趟王府,替大姐转交了点东西,然后去了风日玄的府上,至少,现在可以找他问问情况,将军府是怎么了,陌忘雪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虽然对府内的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爹死了……大家也是不明不白被杀,要是弄清楚,她绝不会放过那些作恶之人。
    府中主卧庭院,万俟墨天难受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心中告诫自己的决定,怎的也要熬下去。
    陌忘雪停落在屋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只不过,男人背对着她。
    “风大人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借酒浇愁?”
    陌忘雪的突然出现,惊的万俟墨天停下来动作,但却没有转身……他是隐瞒着宫内的众人跟着风日玄出来的,到了风日玄府上也是换了他的衣服,一下子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陌忘雪还在奇怪风日玄不同于寻常的举止,想走过去。
    “别过来了……”万俟墨天假装着风日玄的声音,想要阻止她,他还没想好某一天见到夜儿要怎么面对她,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陌忘雪也不是傻子。
    万俟墨天也不知道,那句模仿风日玄的话一出,她就已将他认出来了。
    “你也不是第一次用风日玄的身份了。”还当我认不出来吗?“没想到才过这么几天,还能见到皇帝陛下。”
    胸口沉闷,陌忘雪努力让自己冷着声,假意不带一丝丝感情的话语,如同冷箭射进万俟墨天的胸口。
    是嘲讽。
    其实她也只是在讽刺自己罢了。
    万俟墨天右手紧攥着已在掌心破碎的酒杯,碎渣插入皮肤,血红滴落在石桌上,可这点疼痛比不过心里的疼,可这疼又在提醒着自己恩怨情仇,最现实的,还是蛊毒。
    什么有疼说不出,有苦说不出……
    忍着疼。
    “那日,朕已经放过你了,怎么还敢回来。”这里危险,朕甚至都没顾好将军府。
    陌忘雪有稍许哽咽,她的孩子,死在他的剑下,那日的情形,她牢牢记得,“将军府,到底怎么了?”
    “死了,全死了,这与你陌雪阁有何关系!”万俟墨天依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故意道,“反正云妃也死了,将军府有何所谓?”
    他猜得到,身后的夜儿,肯定忍着不哭,也肯定对自己加深了恨意。所以,他不敢看她,算是在……逃避吧。
    陌忘雪闻言,双手越攥越紧,这算是个什么道理?脚尖点地,向眼前人的背影袭去。
    身后轻微的动静,万俟墨天察觉后轻松避开,落在了不远处的房门台阶之上,衣袖自然垂下,遮住了手掌的鲜血淋漓。
    “怎么,你这是要报那日的一剑之仇吗?”恨吧,恨自己以后还能记着这么个人,万俟墨天狠心提起当日,连他自己也不愿回想的那日。
    稍稍的分心,陌忘雪已手执软剑与他面对面,锋利的软剑在他脖边发出阵阵寒意。
    “我自愿帮你的,我认。你把我当棋子,我认。我自愿喜欢上你的,我认。你冤枉我,我也认。可是你怎么忍心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她云妃的孩子就是孩子,我的孩子就该活活被扼杀?”陌忘雪收起剑,单手抓住万俟墨天的领口,用尽最大的力气将万俟墨天推向他身后的柱子,随后手臂遏制着他的脖子,轻声却冷酷地在他耳边说道,“我很后悔,早该表明身份,隐瞒才是最大的罪过……师兄,我们今后,恩怨分明,谁也不欠谁,望我们再不相见。”
    如此近的距离,闻着陌忘雪身上还带着药味的馨香,他真的好想抱她,告诉她一切。
    陌忘雪看着万俟墨天的毫无反应,冷哼一声,放开了他,一个旋身,落在了庭中央。看他一点都不惊讶,该是早早知道了吧,原来一个人的心,可以冷到如此地步。
    心中微涩,陌忘雪转过身离去,终还是忍不住留下了泪,错了,一切都错了,当初的遇见,就是个错误。
    以后,再不相见。决绝的踏步离去。
    出了府,陌忘雪倚在不远的树下,狠狠发泄着自己的伤情。
    府内,万俟墨天一动不动,除了那不能再空洞的眼神,还有揪心的手在述说着痛苦。胸中的蛊虫似乎此时跳的正欢,宿主的情绪波动,正是它最好的食物来源。
    一口黑血喷涌而出,万俟墨天沿着柱子跌坐在冰凉的石阶上。
    他这是,完全……失去她了,一丝丝可能也没有了。
    这样做,后悔吗?
    他也不知道……他犹豫了……甚至……他想在死前多看看她……
    等到风日玄带着易庆扬匆匆赶回府中,万俟墨天已经晕了过去,被暗卫安置在床榻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风日玄急急把着脉,听着暗卫说着缘由,说着经过。
    那样的情况下,主子是不会允许自己出手的,暗卫很明白。
    “她这是跑到这里来了,诶呀,”风日玄收回手,“不行不行,蛊虫越发的向上移动了,再这样下去,哪还等得了那约期?”
    “难不成,这就该去城外寺院了吗?”暗卫是知道当初老者交代的。
    “再不找,这几天都活不下去,你们守着,我拿信物去。”风日玄欲要起身离去。
    “让属下去吧。”暗卫站出来。
    “不,该让我去……”易庆扬站了出来,“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慌,宫内现下需要你去瞒天过海,这里,则需要暗卫的保护。我去,我会易容出门。”
    “你的伤?”
    “现在还管什么伤不伤的,我死不了,皇上才危险。”
    “好,我先用银针吊着,你拿着信物速去速回。”
    点了头,三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万俟墨天这一晕,用了整整三个月方才醒过来。
    “我的神啊,真是老天保佑,你终于醒了,”风日玄知道万俟墨天还不能说话,“三个月,我冒充了你三个月,你在我这里呆了三个月。”
    周围,只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和尚方丈。
    万俟墨天轻皱眉,他全身动不了。
    “你躺得太久了,很虚弱,身上还有银针,切不可乱动。”和尚方丈和蔼的站在一旁,“还需三个月的针灸,你才能下地,之后,依旧要按时吃药,才能续命。”
    微微点头,万俟墨天开口说了“孩子”两字,发不出声,好在风日玄懂。
    “你放心,念念很好,暗卫带孩子出来过一次,方丈大师用银针将他身上的蛊虫压制住了,他这年纪还不会发作,所以不用担心,念念肯定活的比你长。”
    风日玄一瞬间真心疼自己,白白给他看了三个月的国事不说,还要看孩子,更何况,接下来还有三个月。
    好在,几天后,万俟墨天找了大皇子帮忙,分担了些政务。易庆扬,早早拿了易将军的遗书去找易庆泽了。他觉得有把握,大哥从小跟着父亲,最是刚正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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