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得太快,甚至还没靠近源头,就已经对他们施加了如此影响。
    两人不及多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去,但倒退的后脚跟尚未落下,便抵上了什么尖锐的东西。
    师兄,低头!
    苏衷耳畔掠过不易察觉的轻响,顺着响声望向尽尘缘身后时瞳孔骤缩,脱口而出。
    尽尘缘立即低头,便感觉有什么薄而尖细的利器擦着耳朵飞掠过去,被苏衷抬手握住握了个空!
    唳
    仿佛千万声厉鬼嘶嚎自地下翻涌而起,汇聚成江潮海浪,暴虐地席卷过天地,激起无形而巨大的震颤。
    尽尘缘反应不及,被震得闷哼一声,耳鼻嘴角渗出了血丝。
    苏衷一把圈过他,两道金色剑气从脚下螺旋盘绕上身,绞碎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奇特劲力。
    它们无形无影,如风如雨,比世上最锋利的武器都锐上三分,更多了恐怖的来去无踪之能,令人防不胜防。
    所幸苏衷的实力还可稳压它们,剑气化为龙形盘踞于两侧,只用尖牙利齿便可轻易将之摧毁。
    师兄!
    苏衷腾出手来捂了捂尽尘缘的耳朵,将劲力初出时对他造成的影响尽数化去,灵力如水,再轻柔抚平残存的痛楚。
    尽尘缘终于缓过来,低低地喘息一声,勉强说道:我没事。
    二人再一张眼,周身环境丕变。
    不再是风景如画的天意泉,而是一处白骨森森的古战场。
    地里埋葬着残缺的枯骨和兵器,未断的旌旗插在黑红色的土堆上,半面朽坏得看不出原样的旗帜迎风飞扬。
    土壤被鲜血染成了晦暗的红,灰沉沉的天幕下,无形的风正在肆意吹拂它们会摧毁所过之处的一切,包括地里的白骨。
    除了那面旗帜。
    那些是苏衷凝眉注视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细长骨骼,不是人骨,好像是鱼的脊柱。
    是鱼妖原形的脊柱。尽尘缘冷不防开口,引来苏衷奇怪的一瞥,正好瞥见他眼底复杂难明的情绪,这种鱼妖,你见过的,就在不久前。
    凤尾龙睛?苏衷眨眨眼,语气复杂地吐出这个名字。
    尽尘缘点点头。
    呜呜
    空气中掠起凄厉而空幽的风声,一缕微风贴着地面擦过,撞碎了那节鱼骨。
    苏衷放眼望去,偌大的古战场到处是形态不一的妖骨,除鱼妖之外,单他能认出来的就有十多种,数量之庞大,触目惊心。
    这些妖骨埋葬在此已久,上面理应附着的妖气早已消磨殆尽,和寻常动物的骨骼别无二致。
    发觉这点,苏衷的脸色有些凝重:这片战场上有无数妖族埋骨,但我印象里,世上不该有这样一个地方。
    或许这片战场并非存在于当下,而是在漫长岁月之前。那段岁月长到足以让平地变高山,沧海桑田。
    尽尘缘说着,弯腰抚上土地,坚硬的触感下涌出冰冷到略显锋锐的温度,来自曾经洒在此处,如今却早已干涸冷却的妖血。
    苏衷听出他语气中的感慨和怅然,心里一动: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尽尘缘犹豫了一下,沉默点头。
    我幼时在猫族藏书里看到过一张残缺的地图,地图上是一处古战场,在久远到难以用数字描述的时间前,它被称为妖族坟冢。根据寥寥无几的记载,这里死过太多妖族,所以累积残存了一股庞大的力量。妖族内很多成员都希望找到这里,将那股力量化为己用,可惜
    尽尘缘说到这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想要者多年求而不得,倒是我们,无心插柳柳成荫。
    苏衷若有所思:所以,这就是师父所说的,让你恢复妖力的契机?
    尽尘缘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阴沉,他抬目眺望远处,视野尽头正是那半面飘扬的旌旗。
    同一时刻,白绮拥着苏意依旧坐在天意泉畔,看了看苏衷与尽尘缘消失的位置,又环顾四野,微微眯起眼。
    出来吧。
    话音刚落,那处曾经引起醒着的三人注意的水面忽然无风起浪,水上的空间也扭曲成旋转的洞口,一名鬓发灰白的男人从中步出。
    男人相貌俊丽,气度儒雅,虽然黑发里掺杂了银丝,却并不显得苍老,反而为他增添更多成熟气韵。
    他衣着朴素,只穿了一件素青色衣衫,长发松垮垮地扎起,斜簪一支木钗。
    饶是如此,他亦给人一种如宝石般的流光溢彩之感。
    朴素与华美,两种迥异的气质在他身上交融和谐。
    白绮揽着苏意的手一紧,几乎是一瞬间眼底便浮起冷沉的戾气。
    如临大敌。
    男人笑了笑,看着年逾千岁的白绮的眼神犹如在看顽童:不必如此警惕其实我早该来了。
    在人、妖两族的恩怨化解之前,身为最后一只混血孔雀妖的你,依旧是我们的敌人。
    白绮仍然盘坐在地,周身却已凝出数十剑光。
    它们层层叠叠地铺展、环绕于周身,剑尖直指被道破身份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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