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卜坐下来后就问蒋珂:晚上到北京,回家还是回团里?
    这是计划好的,蒋珂看向安卜回,直接回团里。
    安卜点点头,车就停在火车站,我送你。
    蒋珂看着他眼光不收,嘀咕一句,真有钱,到哪都有车。
    安卜笑,抱起胳膊来,清一下嗓子说:没办法,就是这么成功。
    蒋珂给他翻一个白眼,转头看窗外去了。
    两个人挨着肩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不累的时候就说说话,说话说累了就靠在一块眯一会。中午的饭就是在火车上吃的,好吃不好吃填个肚子就是。把这十几个小时熬过去,到北京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从火车站出去,明显发觉晚上又凉了一点。抬头一扫,还能看到异常明亮的星星。朗朗夜空,东半空中挂着一轮轮廓明晰的圆月亮。
    蒋珂跟安卜去车上,关上车门让他载着去找地方吃饭。
    坐了一天的火车有点累,随便找了家饭馆,坐下点两个菜,填饱肚子便罢了。
    吃完饭就要送蒋珂去团里,安卜虽然不是异常情愿,但还是把她送回了歌舞团,然后照例在她下车的时候要了一个吻。
    蒋珂回到团里后收拾了一番,顺便也收整收整了心情,睡个一个异常踏实的觉。第二天起来,去到练功房换上练功服,比以往看起来还要神采奕奕。一起练舞的姑娘调笑她,说她,一看就是谈恋爱了。
    这会儿,蒋珂就不否认了。当然,也不搭这话茬往下聊,聊起来不知道要说多少她们才能满意呢。
    蒋珂回到团里后的状态就很好,白天练功练舞,傍晚安卜忙完了会来接她出去吃饭,约会结束就送她回团里。确实是,她又谈恋爱了。
    这样的日子几天下来后,团长把蒋珂叫到了办公室,跟她说了团里打算帮她办个人舞蹈晚会的事情。在她不在的时候,他们已经商议了一遍,打算把时间定在元旦前一天的晚上,现在问蒋珂有没有问题。
    因为这个事很早就在提,只是一直没有确切定下来,所以蒋珂一直都是有准备的。现在听团长说已经定下来了,她自然没什么问题,给团长敬了个军礼感谢团里的栽培,也就接受下这个任务了。
    个人舞蹈晚会的事情定下来后,蒋珂便比之前又忙了一点,因为需要全身心投入到晚会的准备中去。安卜还是每天来找她,但有时候蒋珂没有时间能跟他出去约会,告诉他情况以后,她有点不安心,还问了他一句:你不会再胡思乱想吧?
    安卜揉她的头,让她专心准备晚会,跟她说:你还是不相信我,现在胡思乱想的人是你。
    蒋珂看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抿抿唇,说:我相信你。
    后来安卜就不会每天晚上都会来,隔几天来一次,来的时候也不会耽误蒋珂太多的时间。在外面买点东西带给她,关心关心她的身体,让她不要太过劳累,便放了她回去忙。
    他自己现在也忙,凭着关系和自己能力召集了科研人员,还要跑政府关系,建立起公私合营的研发机构,然后才能开始产品的研发生产,再慢慢打开市场。
    在这个过程中,蒋珂和安卜都慢慢稳了下来。蒋珂觉得自己在舞蹈和感情之间似乎也慢慢找到了平衡点,不再手足无措,不再慌乱,心里有底,不慌不忙,这是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轻松而又满足的状态。
    她配合团里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以后,舞蹈晚会如期在一九八二年的最后一天晚上举行。
    那一天演出厅来了很多穿军装的领导,也来了很多买票的观众,还有蒋珂的亲戚家人。
    蒋卓和李佩雯扶着蒋奶奶,一起在观众席落座。在晚会开始之后,便在舞台的光影中追着蒋珂跳跃的身影。
    蒋奶奶一头花发绾了个很小的发髻在脑后,人老了,发量比年轻的时候少了一半不止。
    她坐在座椅上手里还拄着拐杖,看着舞台上的蒋珂看到满眼都是眼泪。她想起了七一年那个夏天,搭腿在家里木箱子上练功练得满身是汗的小人儿,穿着印花的棉布褂子,袖子直卷到胳膊根处。
    她去杏芳儿家给要了双旧得发灰的舞蹈鞋,那鞋还被李佩雯给剪了。现在想想,那时她得有多难受啊。
    李佩雯这时大约也想起了那双被她剪掉的舞蹈鞋,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地吸两下鼻子。
    ***
    李佩雯和蒋奶奶一直不知道蒋珂和安卜之间的事情,一直到舞蹈晚会开始的这天晚上,她们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等晚会结束以后,她们和一起来的街坊四邻还有一些亲戚一起去后台看蒋珂。因为有蒋奶奶这种年龄过于高的,行动总没那么方便。顺顺利利地到了后台,才发现后台正闹一件大事呢。
    蒋珂坐在化妆镜前,身上浅蓝色的演出服都还没换下来,在她面前就单膝跪着个男人。穿着一身蒋奶奶一直认为不伦不类的西装,手里还捏着一个带亮光的圆环。
    而一些其他伴舞或者报幕拉幕的工作人员站在旁边看热闹,正起哄呢,七嘴八舌说什么答应他吧!
    看不懂这是干什么的,蒋奶奶停住步子问李佩雯,观众给咱们可儿献礼物,还能这么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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