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的归宁。
    ***
    过了正月十五以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趁着年初事务清闲,大理寺卿冯稷向圣人递了辞呈,准备告老还乡
    先前的宋颐一案,是他极力坚持重审。
    虽说如今的圣人已经将政务交由太子打理,但他并非退位。
    若冯稷继续留在朝中,便始终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毕竟,若非宋颐的旧案重审,圣人的声望也不会受损。
    太子和冯稷也曾有过师生之谊,可他纵是不舍,却也耐不住冯稷去意已决。
    于是谢言岐便顺其自然地擢为大理寺卿。
    接下来的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处在忙碌之中,和冯稷交接大理寺的诸多事宜。
    以至于到了正月二十八这天,他仍是照常去府衙上值。
    谢夫人本来还想着为他设宴,怎知这一早醒来,便没了他的踪迹。
    她让人去府衙带话给他,结果他根本是置之不理,继续处理他的公务。
    这样的日子,谢夫人又不好冲着他发脾气,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歇了这个念头。
    谢言岐散值回来的时候,便仅有谢夫人为他备的一碗长寿面,以及白日里,亲友送他的各式贺礼。
    初沅自然也没有落下,送给他的,是一个黑漆檀木鎏金的小箱匣。
    单是看着,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没急着启开,用过晚膳,再沐浴了以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回到寝屋,查看她送来的礼物。
    瞧见小箱匣里,那个镂雕小银球的时候,谢言岐不禁无奈地一笑。
    他拿起那个小物件仔细端详,熟练转动外层的镂空银饰,随后,抬眸看向房檐,浮现在上边的光影,唇畔的笑意是愈发无奈。
    她倒是懂得偷懒,送给她的东西,她竟然又这样原封不动地送回。
    谢言岐慵懒地靠着椅背,手上继续转动夜明珠的外层,他望着屋顶上、不断变幻呈现的诗句,眸中神色似乎也跟着忽明忽暗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1]。
    直到这时,他终是眼神微动,几不可见地抬了下眉。
    ***
    亥时三刻。
    千门万户雪花浮,点点无声落瓦沟[2]。
    可屋里却是灯火通明,炭盆烧得暖意融融。
    初沅沐浴过后,走出盥室,甚至还觉得有几分热。
    她坐到妆台前,任由流萤为她绞干头发,再细致地抹好香膏。
    期间,她时不时地便侧首,望向紧阖的窗牖。
    流萤看出她的心事,禁不住打趣道:今日是世子生辰,殿下莫不是想见世子了??
    初沅没有应话。
    但她噙着笑低首的瞬间,到底是流露娇怯,没能瞒住思绪。
    她想
    他应当是,懂得她的意思。
    拾掇好以后,初沅便回到寝屋,站在窗前来回踱步。
    时不时地,便冒着凛冽寒风启开窗扉,看向外头的雪景皑皑。
    然而,她始终都没有发现,外面有任何的动静。
    初沅又不敢将窗牖落锁。
    于是她莲步轻移,复又走向帐幔垂落的床榻。
    怎知,她方探手进去,准备挑起纱幔,细腕便被人扣着往里一拽。
    初沅猝不及防,全无防备地便朝着床榻跌去。
    也不知几时,谢言岐候在她的帐内。
    他按住她的纤腰,迫着她撞进他怀里。
    旋即,他极轻、极肆意地笑了声:殿下是在找微臣吗?
    初沅枕在他胸膛,细微感受着,他说话时的胸腔微震,原先的惊慌失措散去,她慢慢地回过神,抬头看向他,澄澈的双瞳次第染上笑意,本宫还以为,谢大人不懂我的意思。
    他送她的,和她还给他的,其实是两样东西。
    只不过,她今日赠他的,是她拿着先前的那颗夜明珠,找宫里的梓人帮着照做的但她却将其上镂刻的诗句,换成了最末的两行。
    直白地倾诉着,她的思念。
    谢言岐眼珠不错地凝视着她,眸里浮着淡淡的笑意,殿下又怎么笃定,臣一定会懂?
    四目相对,初沅禁不住小心翼翼地向他凑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亲了亲他的下颌,小声地问道:难道,谢大人就不想讨要生辰礼了吗?
    她看着他,两扇睫羽怯生生地轻颤着,羞赧又委婉地,透露着她那点小心思。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谢言岐贴着她腰际的掌心,好似都烫了几分。
    可他喉结微动,沙哑着嗓音明知故问:所以,臣的生辰礼,究竟是什么?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不曾移开她的眉眼,眸色沉沉,蕴着几不可见的谷欠念。
    初沅几乎要沉溺其中。
    她略微支起身子,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笑道:谢大人若是猜到了,便给你。
    话音一落,谢言岐终是勾起了唇角,忽如其来的一点真切笑意,使得他眉宇间的风|流之意愈甚。
    他扣住了她的月要肢,翻了个身。
    天旋地转之间,初沅便处于弱势的下方。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谢言岐便吻住了她的唇角,轻笑道:这可是殿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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