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婚了?」午后茶馀,好友在我耳边细语,我讶异的看着带孩子轻松赴约的她,相较她的轻松,我更像是失婚的那人。
    展示着旋转式婴儿车,多出的收纳空间恰巧装孩子的奶瓶和尿布,她的从容相映我的慌乱,我向她索取婴儿车的连结,顺道听她讲述婚姻的心路歷程。
    三年的婚礼里,有一半的时间是不快乐的,婆媳问题每天上演,重男轻女的家庭中生了女娃,成了不被重视的那个,分什么都是最少的,有时甚至没有,这叫一个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
    「所以我说,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不是没有原因,不比以往的人迁就和念旧,自我意识倒是多了许多……」听好友叨叨絮絮了这么多,我也颇有感触,亦开始怀疑自己因孩子而结婚是不是过于衝动了。
    「如果有天你也承受不住,我会给你依靠。」好友半开玩笑的说,看着杯中慢慢融化的冰块,一口饮下口味变淡的绿茶。
    「说了那么多,那你和你先生呢?老实招来。」好友是知道我习性的,一向报喜不报忧,我皱紧眉头笑笑的带过:「还在磨合啦!」只是这一磨,也不明白哪里才有个尽头。
    「你哦!就是太逞强,什么都觉得自己可以,受了委屈都自己吞,傻女孩。」好友朝我的脸颊用力的捏,痛感使我反射性的抚着带有红痕的脸蛋。
    「我真的没事……」吧?连自己都不是很肯定,直到自己品嚐完盘中的甜点,我没再说话。
    「你一看就是有心事,算了等你想说再说好了。」用手弹了我额头,别于脸颊的痛楚,眼眶匯聚眼泪,我吸着鼻子,不敢在安熙面前示弱。
    「没事的,不要觉得离婚是羞耻的事,有时候忠于自己的心比较重要。」离开前,好友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纵使脾气再好,总有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安熙已满週岁,约定好的出游、抓周派对没有一个达成,比起家庭,他更看重事业。
    「你不是说好这週要带我们出门玩吗?」
    「可是……客户就临时要约阿!下次一定去。」
    「又是下次……」
    「我知道你懂我的对吗?乖女孩。」拍开嘉骏轻抚的手,我敛下眼眸,自从安熙诞生后,他每回都带着一身酒气回家,答应的承诺没有做到,有的只是一张花言巧语的嘴。
    「公司有比我们重要吗?」
    「又来了,我不是说这样才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又一字挑起了我的神经,超越生气的閾值,我内心的火山熔岩不断向上喷发,如果是以相处时间换取荣华富贵,那我寧可回到贫穷的时候。
    太多的无可奈何参杂在柴米油盐里,嚐不出味的人生怎么称得上活着。
    最好的分离,不是大吵后计较付出的真心,而是静静的淡出对方的生活圈。
    对不起,我真的累了。
    忆起昨日的争吵,彼此恶言相向的模样,昨晚彻夜未眠,没想过婚姻会使人狼狈,看向桌上的相框合照,我轻叹的闔上。
    离婚协议书和装满纸鹤的玻璃罐摆在擦拭乾净的木质桌,就到此结束吧?留下美好的停留在此,太多的回忆及不久的婚姻生活刻画在心底。
    这段时间我努力过,试着用爱填满每一个感到委屈的时刻,曾经生气到无可奈何,全写在纸鹤里,玻璃罐满了,我就不要你了……曾经自己的玩笑话掺了几分真意,你有感受到吗?
    收拾好行囊,搬空属于我的那一半,我们就该停留在分手后的朋友阶段,太爱了转变成爱过了,彻底被掏空的情感基地崩坏,我先走了。
    亲手斩断手中的细红丝线,我回头看着熟悉的摆设,心虽有不捨,不过好不容易决意从泥泞里爬出,怎又甘心陷入泥沼。
    锁上门,将另一附备份钥匙藏在家门外绿植盆栽的下面,拼图项链在脖颈闪耀着该有的光折,心无波澜的带着孩子离开了住处。
    没法割捨的孩子就当作最后的礼物……吧!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安熙,我亲吻他的额头,盼他未来不会去责怪自己的行事,非昔往的儿戏,我认真思索后续的生活蓝图。
    我想我的未来没有你,或许我们就不该在一起。
    关机暂时屏障所有来信,招揽计程车搭车到火车站,有些茫然的看着时刻表一笔一笔的刷新乘车时间,想找一个能承载我苦痛的城市。
    刷过悠游卡,体贴的民眾为我留了博爱座,火车到点时渐渐闔上车门同时我的心门也一併闔起,好在小傢伙的出现,不然我无牵无掛的或许再度了结生命也不一定。
    「我们要去哪呢?」抱着安熙搭着火车,存心不让嘉骏查到行踪的我,毅然决然的向公司请了个长假,虽然可能会让自己变成无业游民,好过成日活在违心的世界里。
    「你是要跟嘉骏带小孩玩哦!真好命,我允许了。」老闆豪气的准假,我随口附和他的话,经过一番嘘寒问暖,我掛了电话。
    我托腮看着窗边的景色变化,带着孩子能做的工作有限,不过一定要快些振作起来,我在心理给自己打气。
    下一站,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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