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心情晴时多云
    今天早上一起去上学时,仁杰递给我一个他昨天特地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昨天傍晚,我还生闷气因为他一放学就不见人影,原来是去做这件事。他说有菩萨保佑,我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原本很美丽的心情,却被何丽媛破坏了。仁杰和何丽媛的打扫工作被分在同一组,我去福利社买了一瓶仁杰喜欢的巧克力牛奶要送他,当作谢谢他帮我去求平安符。却远远地见到他们俩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何丽媛还二次勾了他的手臂,虽然很快都被仁杰甩开,他的表情却是笑嘻嘻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很上火。
    十月十五日,心情佳
    何丽媛被她的弟弟传染水痘,一整个星期不能来学校上课。任何人都不能去探望她,避免传染。
    突然觉得这样真好,仁杰、大维、炳坤和我四人,回到像是暑假的时候,下课时一起打球,放学时去河边玩水。今天的躲避球比赛,我们班夺得冠军。
    刚回到家,妈妈说爸爸明天会来看我们,真是好事连连。
    十月二十二日,心情晴
    何丽媛今天回来上课了,脸上仍有不少淡淡的水痘疤痕。她生气地跟我抱怨,外婆不肯让她在家多休息几天,等疤完全消失了再回来上课!我觉得她外婆是对的,这疤要完全消失可能还要一整个礼拜才行,也因此她下课都待在教室哪都不去,因为外婆交代这阵子她得少晒一点太阳。仁杰取笑她太娇气,有几个斑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还是我的个性好相处,而且各种球都打得好。
    不过下午时,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今天校庆提早放学。妈妈忘了买盐和八角,要去杂货店一趟让我顾家。姑婆有一个专属摇铃,每次需要妈妈时便会摇那个铃。我正在房内写功课,忽然听到铃响。老实说,如果不是妈妈偶而提起姑婆的身体状况,我有时几乎忘了姑婆的存在。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最近睡得挺香的,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天花板上传来的怪声。我站在楼梯前犹豫着,实在不太想上楼,也许再撑一下下,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了。时间却好像过得特别慢,才三分鐘感觉像是一个小时。姑婆已经摇了好几次铃,那铃声像是催魂似的。每次铃一响,我的心便抖一下。看着窗外艳阳高照,如果有鬼魂也不可能这时间出来吧,我鼓起勇气快步跑上楼,差一点撞倒已经走到房门口的姑婆。
    姑婆脸色不悦的说,月娥你的动作真慢,拖拖拉拉的在做什么。姑婆竟把我当成妈妈了!这也太离谱了,但我也懒得跟她解释。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薄施胭脂,戴着珍珠耳环和项鍊,身上穿着一件浅青绿色有小花的短袖改良式旗袍,脚上是同色系的精緻绣花鞋,好像准备出门似的。结果她说,看今天外面天气很好,打算听医生的嘱咐到花园里坐坐,晒晒太阳,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不过,仅仅到院子晒太阳也要打扮得如此正式,大家闺秀真的不一样!
    她让我准备好凉椅和茶具,又让我去厨房拿些点心,陪她一起喫茶,还好妈妈早备好茶点。今天二十四度,天气明明刚刚好,她却叫我去她房间拿那条每天用的小碎花薄毯。我哪知道她平时喜欢用哪一条毯子啊,算了,大不了多跑几趟当作运动。
    偶而妈妈让我当跑腿送茶水时,姑婆都已在她房内的小客厅坐着等,今天是第一次到她的卧房内室。虽然这间房子是欧式建筑,进了她的房间,我有一种误以为回到老上海的错觉。
    所有的家具都很復古,也许都是真的骨董!一整组红檜木製成的五斗柜,大床和约一个人高的镜子。厚厚的米色窗帘上用金线绣出一朵朵的娇艳的花,整个房间给人很古典优雅的感觉,我原本以为会很阴森恐怖,原来都是自己吓自己。
    我很快地看到她要的那条小碎花薄毯,就掛在书桌前的椅背上。经过那面镜子时,却突见有个人影闪过,惊了我一跳。我四周张望,房里除了我并没有任何人,八成是我自己的影子。
    书桌上摆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中两位绑着二根辫子的少女,手揽着手娇笑如花。其中一位,一眼就看得出是姑婆年轻时的模样,另一位不知道是谁?想起姑婆还等着小毛毯,怕耽搁太久被骂,我赶紧跑下楼。
    温煦的午后太阳,伴随着徐徐微风,正当我要跟周公报到时,姑婆突然开口说话。她自顾自地说了些小时候和最亲爱的表姊一起玩的那些游戏,做过的那些蠢事,如果不是她竟然抢了自己的未婚夫,她也不会想要她死,我听得糊里糊涂的,刚刚照片中的女生是她口中的表姊吗?姑婆突然抓住我的手,且用极怪异眼神告诫我说,千万别跟镜子里的恶魔做交易,否则后悔莫及。还好这时妈妈回来了,我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后来我偷偷在电话中问爸爸,姑婆是不是有位表姊死于意外,爸爸笑我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姑婆的表姊在十几岁的时候,出了一场严重意外差点死掉,一条腿因此瘸了。现在七十几岁住在高雄,人活的好好的。可能姑婆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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