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急速行驶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道义偶尔瞅一眼刑宁,那满脸的沉默令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宁学姐,想好怎么应对了么?”
    “没有。”目不转睛地望着车外不断变化的景色,言语间镶着抹冰冷。
    猛踩刹车,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仿佛要穿透耳膜般肆无忌惮地叫嚣,让陷入自己思绪的人不得不回望肇事者:“道义?!”疑惑里掺杂着些许不满,不明白这人发什么疯?
    “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她不想到最后,被刑宁莫名其妙地踢出局。
    “我真的没想好。”盯着眼前一脸戒备的人,刑宁手指微微收紧,然后像被人看穿心事似的恼怒道,“你以为我是谁,这么快就能想到解决办法?别再给我捣乱,如果到那之前我还想不出,你就完蛋了。”
    唔…就只会威胁她。重新启动车子,只是上路后,仍不时地瞥向刑宁,而心中的不安则不曾消减。
    车子在拐进南城“临枫”别墅区后停下,道义紧随刑宁按丁蔚给的资料向刘志明住处寻去,终于在b栋后区找到目的地。
    望着紧闭的大门,刑宁向别墅后缓缓走去,在抵达侧窗时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向里望去。
    道义紧跟着刑宁,抬眼小心地望进屋里,只是触眼所及的一幕让她差点笑出声:没想到,那位刘警官在面对敌人时竟会是这般窝囊样?如果再尿个裤子,或许就更有看头了。
    “他妈的混蛋!你这畜牲竟敢出卖老子,怎么?钱到手了,这么快就想置我于死地?”屈欢愤怒地对准刘志明小腿就是一枪,行动间毫无迟疑。
    “我怎么可能出卖你?别忘了,那个叫刑宁的底细还是我告诉你的。我们同坐一条船,让你死,我能有什么好处?”捂住受伤的地方,冷汗不断从额际下滑,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这毒贩头子这么凶神恶煞地找上他。
    “好处?最近我们兄弟接二连叁受到辑毒大队的查处,你是怕我们把你抖出去,所以等不及动手了是不是?”枪紧紧抵住刘志明额头,屈欢言词间更是凶狠。
    自从前日不知被什么人焊死仓门,关在仓库里,他就找不到任何头绪,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明明可以在他们所有人昏迷时,动手除了他们,可为什么偏偏要留他们的命?
    所有人经过一番探寻后,才在靠海的位置找到一个,只够一人通过的小窗口,就在以为得到解救时,却没想到逃出出后受到的竟是另一波追杀。
    “没有,不管你信不信,我肯定没有。”不停摇头,他什么都没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那这两日来的追杀从何而来?我的一群兄弟到现在连十个都不足,下手的人每次都不同,可每次都说是受你的命,你怎么解释?”那么多条命,不是他说没有便可以没有的。
    “我…”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就算他钱多也不会花在这种费钱的事上,更何况,如果真要这些人的命又何须去请杀手?直接动用警力,随便找个理由不就行了?
    “找不出理由了,是不是?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要怪就怪你做了最愚蠢的事…”抬手正想扣动扳机,就被蓦然响起的警笛声惊得往外一瞧,“该死,你竟敢通知警察…”连开数枪,仓皇逃离。
    道义不理解刑宁为什么会选在此时报警,这下可好,惊动了正逃窜的老鼠:“宁学姐,这样抓不到他。”警察多又有什么用?对方可是毒枭,若这么容易就能逮住,就不会让各国警界如此头痛。
    “我知道。”紧紧盯住正逃离的人,刑宁倏地站起,准备向屈欢跑去。
    “宁学姐,你要干什么?”拉住匆匆离开的人,道义心里漫出一阵恐慌。
    “现在还不是抓他的时候,道义,我解释不了这么多,快放开我。”急切地想挣脱被抓住的右手。
    “宁学姐,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冒险。”她怎么可能会放手?道义用力地攥紧刑宁,满脸紧绷。
    逐渐消失的身影令刑宁不得不镇定下来,压住内心的焦急,冷静开口:“好了,人都不见了,放开我吧。”
    在发现刑宁不再挣扎时,才缓缓松开,只是她从未想过,刑宁脱离自己的那一刻,昏眩感瞬间侵袭大脑,眼前渐渐被黑暗笼罩:“你…”
    “对不起,我必须亲手抓住他。”耳边的喃喃低语陆续传入脑海,而道义终忍不住颈间的强击,晕倒在地。
    眼睛因强烈的灯光照射而幽幽转醒,眯眼在适应片刻后,道义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眼前有着一张暗红色木桌,而桌子的另一边正坐着两个警察,蹙眉,刚想移动身子,就发现双手竟被手铐锁在椅背之后。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像个犯人一样被对待?
    记忆倒退,当昏迷前那刻的耳边话语,再次响起时,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结。
    “醒了?”冰冷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响起,令道义抬头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叫什么名字?”
    “道菱。”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刘志明警家的后花园里?”
    “找人。”
    一问一答来回间,道义不想再多说一句,而眼睛则呆滞地盯着白色天花板。
    “撒谎。说,刘志明警官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大声的审问令道义敛下眼,低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狡辩。”身后突然施加的力量逼得道义身不由己地俯首于冰冷桌面,“一定是你潜进别墅,因某些事与刘警官发生冲突,一时激愤把他杀了,对不对?”
    “警官,局长请您去他办公室。”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令道义暂时脱离被压迫的模样。
    “好好看紧她,别让她耍花样。”刚进行审讯的警官在一番叮嘱后大步离去。
    靠着坚硬的木椅,想着眼下情形,道义忍不住弯起抹唇角,透出抹讽刺,真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一天。
    咬紧牙根,克制心里蠢蠢欲动的疯狂,闭眼等待。
    当门再次被打开时,进来的不只一人,除了先前审讯的警察,还有储丰馨和丁蔚:“道小姐,您朋友为您请了律师。”停顿片刻,
    “你们想保她出去其实并不难,但上级已下令,让道菱即刻离开南城,在没有得到省级分局批准前不得再踏入南城半步。明白么?”
    这…储丰馨为难地睨了眼道义,要不是刚收到消息,她们或许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家伙出了事。
    “没问题。”想也不想地应下,双手被解开后,道义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冰冷的审讯室。
    “小义,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与刑宁在一起,怎么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直接回虹城。”道义淡淡丢下一句,接着便闭眼不语。
    就这样回去了?
    丁蔚和储丰馨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对方究竟在想什么,但仍是按道义的意思,向虹城方向驶去。
    连夜赶回虹城,走进浴室褪去一身疲惫,道义怔愣地望着镜中幼稚的娃娃脸,她突然不理解,自己之前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这次亲手破案对刑宁来说就真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也重要到可以不顾她的感受?
    想到自己被击昏时刑宁的执着与欺骗,道义心中起伏不定,而怒火则渐渐攀升,拿起眼前的杯子,用力砸向映出逐渐扭曲面容的镜子,任由飞溅而起的碎色玻璃划过双颊,割出大小不一的粗浅伤口,渗出血色…
    “小义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
    打开浴室,当谷宓见到道义脸上琐碎的伤痕时,惊得一把扯出人按坐在沙发上,连忙取出棉棒消毒,语中则满是焦急,“你疯了,干嘛这样折磨自己?”出去一次,怎么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不太平?”富荀揉着眼走出卧室,在见到道义脸上的惨状后惊得瞪大眼,随即快步走至两人身前,语气略急,“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小声低喃,道义望着眼前的富荀和谷宓,突然觉得:这两个女人或许会与刑宁一样,在必要时,把她排除在事件之外,自己去面对所有。
    是不是在她们眼里,她终究是个一事无成,只会躲在别人身后,受保护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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