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许飒啊?她有男朋友了。人家在国外上学,妥妥的高富帅!你没见过正常。”
    “不过呢,我估计他俩迟早得分手,她和她男朋友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诶,我不是诅咒人家感情,我说的是事实好吧?”
    “古人讲究门当户对还是有点道理的,他俩估计三观都不合吧。最简单的,你看啊,小情侣要是一起出去吃个饭都不知道该选什么好,许飒会西餐礼仪吗?她男朋友又能迁就她吃路边餐吗?吃完了又是谁结账呢?”
    “再者,逢年过节的送礼又咋办?许飒顶多拿个几十来块的礼物,人家男朋友随便扣扣牙缝都是几万块钱,那能一样吗?”
    “久而久之,她能不自卑吗?”
    看戏群众嗑完了瓜子,自信满满地一锤定音:“那俩人迟早得分,肯定的。”
    分手——如果要论对蔺观川和许飒恋情评价的关键词,那肯定少不了这两个字。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走不长久,除了两位热恋中的当事人。
    都说毕业季,分手季。
    临近毕业,大学城小吃街的餐厅内,每两三家餐厅就能有对在谈分手的情侣。
    蔺观川倚着女朋友的肩膀点单,另只手里还攥着许飒送的小气球。
    忽地被戳了戳头顶,青年慢慢直起身子,看向一脸正色的自家女友。
    要来了吗?
    即使最近几天见证了不少“爱情”的结束,他也自认绝不会和橙橙分手。
    他只是很好奇,许飒这样骄傲的人,会怎么样哭着和自己告别。
    女生眼睛亮晶晶的,嘴边还挂着抹奶盖。男友不自觉就看得入神,下意识地伸手为她擦掉,惹得许飒轻轻把他拍开:“你别打岔,我们聊聊正事,你刚才在听吗?”
    “嗯……我在听呢。”蔺观川讪讪收了手,根本不敢说自己刚才被她迷得什么都没听见的事实。
    许飒抚摸他干燥的掌心,不同于平常的开朗大方,而是安静了许多,眼皮子掀了一下就又低垂:“学长,你觉得我怎么样?”
    “好,特别好,天下第一好。”他答得不假思索。
    “诶呀,你客观一点。”女友气得锤了他几下。
    男生想了会儿,又回:“你宇宙第一好。”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许飒被哄得抬了头瞧他,面色也缓和了些,“我和你之间,是不是差很多?”
    家世,见闻,乃至未来的工资……他们两人的人生轨迹原本完全不同,根本就不该重合。
    “我知道,我还有很多地方都不够好,而你比我优秀太多。”女生的双眸一如曾经一片澄澈,可此情此景,里面却没有泪水。
    她有犹豫担忧,但绝不自卑自弃。
    云泥之别可能会拆散两人。蔺观川以为她会失落、哭泣,然后再说出那两个字来。
    可是她没有。
    许飒开始勾勒起以后的蓝图,亲手把蔺观川这个人安排进自己的每一个未来。
    那天的女生笑着看他,满身的意气风发,“你等等我,我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望向他眼里的神情满是认真,橙橙说:“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保证,我会变得很优秀。”
    “然后站到你身边,与你并肩。”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蔺观川牵着女友的手,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回应承诺,拥抱贴脸,毕竟小情侣之间做什么都是甜蜜的。
    “我等你。那你会等我吗?”可他偏偏问了这么一句,“即使我做错了什么,你也会等我吗?”
    有雾相隔,他逐渐看不清许飒的眼睛,“我知道自己还不够好,我们之间差了那么多……可我会改的,你等等我。”
    “你做错了什么呢?”雾里光芒大盛,好似持剑神明将他审判,掌心的手也跟着消散。
    男人被光闪得张不开眼,只能咬紧牙关,两手在空中乱舞,蜷在角落,呼唤自己的爱人。
    “橙橙!”这是他唯一的呼救信号。
    久久不得回应,蔺观川急得浑身是汗,眼泪止不住地流,手掌在地上抠出血来。
    男人焦虑地啃着指甲,吃得满嘴流红,他边呜咽边吞下自己的血肉,慌得几近崩溃。
    几万年的神罚过去,终于一阵橙香绕身,梦境轰然崩塌。
    掌心的血液换作肌肤,温度有了实体。
    蔺观川忽然睁眼,喘息了好一阵眼睛才有了焦点,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的似的,略长的碎发紧紧贴着额头。
    恍惚了许久,嘴里的“橙橙”却从来没停,他只看着自己的妻子,很慢很慢地说:“你怎么才来呀。”
    他这话说得委屈极了,像在学校最后等到父母来接的小孩子,但又只有嘴上埋怨,两手早迫不及待缠上家人的臂膀,“我等你等了好久啊。”
    许飒抽了几张纸来给他擦汗,言语温和,也不反驳:“对不起,我来晚了。”
    醉了酒的男人有些呆呆愣愣的,反应也慢了半拍,过了会儿才慢悠悠道:“不要对不起。”
    “那你要怎么样呀?”女人捋了把他的额发,刚摸了没两下就被他抓住。
    蔺观川压着眉一本正经:“别摸它。”
    她点点头,作势要起身,立刻被男人一脸警惕地抱住,“不许走!”
    许飒被对方缠得难以呼吸,笑着摸了摸他的脸,“不让我摸,也不让我走,你想干什么?”
    许是喝酒的缘故,蔺观川的脸颊带着红色,说的话也吐字不清,他以一种堪称幼鹿般清澈的眼神来望她:“亲亲。”
    “你可以亲亲我吗?”男人眼泪汪汪地盯着妻子,再次重申。
    “不可以。”她干脆地摇头,点了点丈夫红色的唇瓣,“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
    他呆呆愣愣地说:“可你之前说,不会管我工作上的事,也不拦着我应酬。”
    “这不一样。”橙橙沾去他眼角的泪痕,“工作是你的自由,我不可能结了婚就要求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相反,我很高兴看你在事业上取得成绩。”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和我都只是彼此人生的组成部分,而非全部。”许飒攥紧了男人的手掌,“可这不代表着,我就对你完全放手。学长,我希望你好好的。”
    再坚强的人也要有所依靠,不是靠山靠人软弱无能,这是,我们的心之所归。
    她笑着拧了把蔺观川的脸,“过度饮酒有害身体健康啊。”
    “诶——疼疼疼!我改我改,以后少喝!”他揉了会儿脸皮,很认真地说:“对不起,我错了。”
    许飒痛快应了:“嗯。”
    “那你原谅我了吗?”男人小心翼翼地试探,指尖在她手里摩挲,见橙橙没有拒绝,才把她的手牵到唇畔,轻柔落下一吻。
    许飒俯视着这个亲吻她手心的人,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曾经。
    那一年她刚刚成年,还没上大学,两人在高中校园里溜达,蔺观川却突然侧过身来,询问可不可以亲她。
    她几乎是直接愣在了当场,整个人茫然无措起来,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初吻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
    要伸舌头吗?磕着牙了怎么办?他会不会有口气?自己又会不会有口气?早知道刷个牙再来了……
    可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蔺观川却只是执起她的手,往手心里亲了一下。唇瓣干燥,掌心潮湿,两人一触即分。
    等再抬头,他看见刚睁开眼、脸红得要命的女生,很不客气地笑了很久。
    一晃数年,掌心的吻却依然炙热,他们也仍然依旧。
    ……完全依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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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果爱你……却又终身相依”、“爱……足下的土地”等内容节选自舒婷的《致橡树》。
    其实这首诗歌全篇都很优秀,但碍于篇幅问题我没法把它全搬上来,只能节选了一部分,这首诗的爱情观我真的超级喜欢(许飒也超级喜欢(蔺狗超不喜欢(。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这句就是蔺狗和许飒之间矛盾的完美写照了:蔺观川爱许飒,但并不爱她的理想,而真正爱一个人,正是要去爱他的全部的。
    蔺观川自认为的所谓的爱,和许飒所认为的爱,根本不一样呢(摊手
    (忘了从哪看到的了,总之吻手心的意思是迷恋崇拜,请你接受我的爱,还有请求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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