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多谢您能告诉我这些...”谢锋红了眼眶。
    他清楚父亲不愿意谈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父亲在他的眼中从来是沐浴于光茫中,此刻一切的真相赤裸裸的摆在面前。
    他的头低得很下。
    “谢锋...不要成为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榜样。”父亲颤巍着手,想要搭在谢锋肩膀上,却又缩了回去。
    谢锋随后抓住了父亲的手,将之搭在肩上。
    “我明白父亲你当时的心情,你想做的事情,最后的目的。”
    “我此刻也同样如此...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初心,但当一些糟糕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又不得不去破坏自己制定的原则。”
    “最后的好与坏,我想...就由我们自己承担吧...”
    “无人审判我们。”
    谢锋与父亲紧紧拥抱在一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红了眼眶。
    “是时候去改变...一些东西了。”
    ——
    “王森林!!”
    “你究竟想耍什么把戏?!竟敢私自放跑了我的猎物!”
    营内,髯女与王森了对峙着,两人好似爆发了什么矛盾。
    髯女紧攥着手中的巨斧,这把斧是她今早去城内得到的。
    铁匠铺那家伙今天天刚亮的时候猝死了,据闻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乱局者阮衿派人去安顿好铁匠铺一家子,髯女恰巧在场,便顺走了这柄巨斧。
    如今她正面对着王森林,老实说,她一直看不爽他,或许可以让这把斧开开光?
    “让那些无辜的人免遭此劫难,我没有任何错误!”王森林不甘示弱,他的手中燃起了蓝色火焰,蓄势待发。
    “王哥哥!”甫季肜在瞅见这场面后,即刻从另一处飞奔而来,护其身前。
    “季肜,别站在我身前!”
    “王哥哥!让我来解决她就好了!不需要你动手!”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你别管我!”
    髯女见两人那副神情,不免怒火中烧,这分明是小瞧了自己,依她这样的爆脾性,下刻她便拔腿就上,手中的巨斧高抬过肩。
    “叮!”
    甫季肜以剑作抵,竟成功抵御,这让身后的王森林对这柄剑感到惊奇。
    当真那么坚硬?
    “喜欢挡是吧!!”
    髯女愤怒的再度高抬起巨斧,顷刻连续的挥砍,甫季肜节节败退,好在王森林稳住了她的身子,且用蓝色火焰击退了髯女的攻势,才救了回来。
    “甫妹...下次不要再逞强了...”王森林长出口气,心想刚才他若是不出手,甫季肜就得成斧下肉泥了。
    甫季肜听不得这些话,王森林越是这么认为她,她越是要犟劲回去。
    “甫妹别去!”
    “该死!”
    甫季肜起身,秉剑刺去,可髯女的力气之大出乎她的意料。
    大手一挥,手中的剑被拍飞去了一边,紧接着巨斧欲要落下。
    在这紧要关头下,王森林竟将蓝色火焰充斥整身。
    每一寸皮肤都燃烧着,就连眼眶内亦都载满蓝焰。
    “你们做什么?”
    话音刚落,王森林冲到了巨斧底下,那巨斧劈落至其肩上,却未见伤痕,好似巨斧的冲击伤害都被体表外的那层蓝色火焰给抵消掉了。
    “什么?!”
    巨斧在下一刻燃烧了起来,髯女惊恐的弃之于地,随后巨斧躺在土地上缓缓燃烧殆尽。
    李治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一旁,此刻的他盯着地上的巨斧,皱着眉头。
    “你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老大!这家伙把我们的猎物全都放了!!”髯女见自己的老大就站于旁,本来失去的底气又尽数归身。
    李治将视线转移到王森林身上,后者扶起了跌倒在地的甫季肜。
    “下一次再也不可以这么鲁莽了!”王森林低声怒语,朝甫季肜说道。
    甫季肜嘟着嘴,不忿气的走离,打算捡起剑来。
    黎清却是帮她拾起,“给。”他的脸上竟展露出笑容。
    “谢谢黎哥哥...”结识了有一段时日了,这是甫季肜第一次见到黎清的笑容,和煦的很是温暖。
    “王森林,是这么回事吗?”
    “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你可是曾有答应过我,不干涉我所做的事情,可现在你却干涉了,你怎么看呢?”李治将手背于身后,微眯着眼。
    “你看到过那些无辜人脸上的样子吗?你的内心不会绞痛吗?!”
    “还是说你真的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无间者肮脏的血液杀死了你的人格?!”王森林怒不可遏。
    “我看过他们的样子,你也知道的,我是个无间者,我的体内留着无间者的血液。”
    “但是我和你们一样都很像人,都拥有人格,我们懂得人与人之间要守护好承诺,这是关系能够进行下去的决定。”
    “所以你该怎么对待你的错误呢?”李治语气平和,情绪镇定的可怕,丝毫没有被王森林的那番言语刺激到。
    “我...”王森林被李治带入到了节奏漩涡里,难以自拔,怀疑起了自己。
    对啊...我不该这么做...
    “可他们都是...都是可怜人...”
    “这世道有谁不是可怜人呢?你指望你能救下每一个吗?还是说你甘愿为了这样的一群人而放弃拯救匹亚国的念头?”
    “要知道那些人是我要带往北部的,你放走了他们,等于放走了钱币。北部以上的地方需要钱,比任何地方都需要钱,没有钱你什么都做不到。”
    “不过你没有去过,我也就不难为你了。”李治苦笑道。
    “行了...你要我帮你什么?”王森林此刻明白了李治的意思,他想要等价交换,以此亡羊补牢。
    “现在还不需要,但以后会需要的。”
    “你只需要记得你欠我一个忙。”李治意味深长的说道。
    该死...王森林暗自唾弃自己,为何会没有办法应对李治的话语。
    “好了,这些都放一边,我们得开始正事了。”李治敛去和容,换以凝重的神情。
    “髯女,去唤所有人来。”李治朝髯女说道。
    髯女点了点头,她的心情看起来比之前好上不少,毕竟方才她的主子李治可是让王森林吃上了苦头,也算是给面予她。
    不一会,髯女便把人都唤齐了。
    李治站在了一个木桩上,好让自己能让所有人都看得见。
    “经历上一次与里安蒂娜的战斗后,我们的人死伤惨重。但无碍,这段日子里我们组织的力量壮大了不少,也因此,我更感激那场战斗,让真正强大的人存活了下来。”
    底下的无间者皆是你望我我望你,纷纷点头,认同李治的说法。
    “没错!我们只需要有实力的人!而非弱者!”髯女情绪激动的抬起了手臂,振臂高呼,这同样也调动起了周旁人的情绪,人群激昂了起来。
    “你认同这番话吗?甫妹?”人群前列,王森林的表情怪异,问向甫季肜。
    “王哥哥认同吗?”甫季肜却是反问回他。
    “我...我不知道...”王森林摇了摇头,他此刻内心似有两杆秤,时而倾斜于左,时而右。
    “那,我不认同他说的。”甫季肜见王森林拿不稳主意的样子,便说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欺负弱小!”甫季肜握紧拳头。
    “说得对,如果不是为了拯救匹亚国,我不可能会与他们同行。”王森林似坚定了某个想法。
    李治很满意现在队伍中的气氛,他需要情绪高昂的人,而非凋零的残物。
    “好了,大家先安静下来。”
    “我有个好消息要和大家说。”
    “未来三天,我们将进攻匹亚国!”李治说话的风格变得诙谐。
    人群再度因此沸腾了起来。
    黎清靠在一旁的树,他有些厌倦的去观看这种场面,也并不是情绪高涨不起,而是他回忆起从前,在北部的一些日子,他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说辞。
    当人群散去,李治来到了他身边。
    “黎清,你有什么见解呢?”李治环手于胸,延续其方才说话诙谐的态度。
    “里安娜蒂去了哪里我们都还没搞清楚,如此草率的就去进攻匹亚国,真的好吗?”见是李治走来,黎清问出了他从会议开始就一直在想的问题。
    “里安娜蒂派了俩人进了匹亚国,估计现在也混的风生水起了。如果是要到摸清她路线的那一步,我们就晚了。”
    “那俩人里应外合,一个小时,匹亚国将会是里安娜蒂的囊中之物。”李治说道。
    见李治胸有成竹的说出这番话,黎清就更不懂了,在他印象里李治不像是干没把握事情的人。
    “那俩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要听命于里安娜蒂?”黎清问出疑问。
    “你的本事也不小,为什么要跟着我呢?”李治反问。
    黎清顿了顿,“因为你我都有同样的目的。”
    “缺一不可。”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
    黎清会心一笑。
    “看来你确实是比以前要喜欢笑了不少,是因为那个女孩吗?”李治留意到了黎清那短暂的笑容,问道。
    “甫季肜?”
    “嗯哼。”
    “并不。”黎清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可是有看到你在和她谈话时笑了。”李治勾勒起嘴角,侃道。
    “我的脸没有被人狠揍的狼狈,导致面瘫,当然是有露出笑容的本事。如你所见,我方才不也笑了吗?”
    李治看得出黎清这家伙是在辩解,但他决定给他个台阶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这里。
    黎清望着李治远去的背影,又蓦地显露出笑意。
    “对啊...为什么会笑得这么频繁呢?真是让人好奇...”其自言自语道。
    ——
    乱局者所统治的一部分匹亚国区域,连日里出现了许多人猝死的现象。
    人们开始有怨言了,她们找上门来,这已经是乱局者阮衿处理的第一百零八个家庭。
    家庭里的壮丁与仍能付出劳动力的老人都被派遣去筑造城墙,因此找上门的多为女人,她们的口舌功夫已经折磨了阮衿一个上午。
    临近夜落,门外仍有人在等候,阮衿顶不住了,他决定向助手寻求帮助。
    离开了事务屋,他自个一人来到了酒馆,打算饮酒解疲。
    有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前面的酒桌,他起身走去拍了拍肩。
    “奥斯里简?”
    那个人转过身,在看到了阮衿的样子后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手足无措。
    “乱局者!对不起!我是犯了什么错吗!”
    阮衿挥了挥手,“是我弄错了,抱歉。”
    或许是自己今天劳累了一天,甚至出现了幻觉。
    管理可真不是一个好活啊...阮衿感叹,不免苦笑一番。
    “乱局者对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其耳旁响起了。
    “奥斯里简?!真的是你?!”阮衿脸色大变,如梦初醒般的揉了揉眼睛。
    “是我,我这趟来是想让你帮个忙。”奥斯里简坐在他对面,手里握着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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