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伦敦天气极好。这一天,阳光更是明亮得似乎能灼伤直接人的眼球。
    书房里,铂金贵族站在大面积的落地窗边,阳光下他那头铂金色的长发更加熠熠生辉,几乎令人无法直视。他微微眯眼,看着窗外,好像在欣赏什么美好的风光似的。
    直到身后响起讥讽的话语。
    “lucius,我想malfoy庄园的庭院比这个小花园华丽千万倍,还是说,什么时候开始malfoy也贯彻简洁主义了?”
    “哦,梅林也不能改变一个malfoy的品味。”华丽丽的malfoy咏叹调后,铂金贵族回身,笑盈盈地望向稍远处不被阳光所侵蚀的地盘里,那个被霍格沃兹大部分学生背地里成为黑蝙蝠的男人。
    “severus,我可是费了好大心思才找到这些既美观又不用你费心打理的花木,你好歹也看上几眼?”
    从最初的选购到完成装修,身为庄园主人的severus snape都没有过问过,全全拜托给了自己的友人,至多就是提前申明了一点——他绝对不接受一幢金光闪闪的房子。显然,贵族大人对于拿捏他人容忍度的分寸也是极好,整座庄园的风格简洁稳重,室内装潢也以斯莱特林的银绿色为主调、主人偏好的黑色为辅,至于那些无处不在的细节,诸如墙面上同色系的繁复暗纹、窗帘边缘精致的银线勾花、木质家具边角雕刻的妖娆藤蔓等等等等,那种低调的奢华,魔药大师还是泰然处之的。
    snape嗤笑一声,不屑道:“哪怕它们身上有指甲盖一丁点儿大小的部位可以入药,我都会很乐意观赏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原来堂堂malfoy家族已经落魄到需要家主出马做这种琐碎的杂事了。”
    lucius malfoy摊了摊手,露出一副状似无奈混合着“我就知道”的意料之内的表情。
    “能够把你的视线从那个破园子上拉回来,真是让我感到万分荣幸。”蛇王陛下继续喷洒着毒液。“lucius,我以为你是有事情找我,于是才屈尊踏进这幢在你嘴里毫不符合malfoy华丽主义的房子,又或者,我刚才不幸说中了?malfoy家族真的已经落魄了,所以仅仅是一份房产的账单也足以家主大人迫不及待地亲自跑来催促,为了赚那点微不足道的小费?”
    如果不拿贵族比较的话,身为一个顶级魔药大师的severus snape其实还算富裕,但很明显,庄园这种消费还是属于奢侈的范围,基本会把他的所有积蓄挥霍一空,他可没有愚蠢到提前把钱给出去,然后被迫收下一幢malfoy式的住所。
    不过,眼看半个暑假都要过去了,severus snape也没有收到那份应有的账单。魔药大师并不怀疑malfoy家族的富有程度,他平时也很是心安理得地从铂金贵族那里搜刮一些珍贵的魔药配方和原料——它们放在malfoy的金库里除了发霉之外一无是处,但是一座庄园并不是什么可以随便送送的东西。
    “好了好了,severus。”铂金贵族苦笑着揉了揉额头,然后马上换上狡黠的笑意,语气也变得轻佻起来。“只是一幢小小的庄园而已,作为送给朋友的新婚礼物,我还是送得起的。”
    severus snape一怔之后,那张万年阴沉的脸竟然破天荒地流露出一丝窘色,即使飞快地掠过,却也清晰可见;甚至,他的耳根泛起了极淡的薄红,可惜由于光线的关系,饶是以铂金贵族的眼力也没有发觉——不过,即便没有光线的缘故,他大概也看不见了,因为,好友那百年难得一见的神情已经让他完全傻眼了。
    lucius malfoy毫不贵族地微微张开嘴,露出一口和霍格沃兹曾经的某位草包教授不相上下耀眼的白牙,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显得古怪无比。
    ——梅林知道,他、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半开玩笑半对那两个人的关系推波助澜一下地调侃severus而已,和severus相交那么久,lucius自认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起码也是之一吧,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友人绝对是负面因子居多的性格里,居然还潜伏着恋童癖这么一个?那个男孩还没有满15呢,撇开那除了力量之外就完全看不出体现到哪里去了的实际存在时光,不管是心智还是生理,boone desiderio都是个不成熟的小鬼头,severus竟然真的已经有和一个小鬼结婚的念头了?哦,该死的梅林,难道你和亚瑟王双宿双飞相亲相爱以至于心情太过愉快、兴起了乱点鸳鸯谱的把戏吗?
    铂金贵族的反应显然让snape有些恼羞成怒,他还能不知道眼前的这只人形孔雀在那纠结的面孔下面腹诽着什么,可他偏偏又发作不得,于是,魔药大师那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得几乎能下起雨来。
    片刻之后,malfoy的家主大人终于又恢复了他一贯彬彬有礼(或者说道貌岸然?by魔药大师语)的气度,他轻咳了一声,语气放低放柔。“呃,那么,severus,你已经决定……嗯,等boone成年以后,和他结成配偶了?”
    snape动了动嘴皮子,没有发出声音。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承认道:“伴侣。”
    配偶,或者,伴侣,对于巫师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配偶的契约仅仅建立在律法的基础上而已,贵族之间的联姻多见于此,因为,伴侣不管是缔结的难度还是反噬的力度,都是那样苛刻、难以令人承受。
    刚刚换过劲来的铂金贵族立刻再度被打击到溃不成形。
    “请原谅,severus?”他有些傻傻地看着眼前那个脸色明显不善的男人。
    “lucius,不要让我觉得,你那漂亮的脑袋瓜里已经被孔雀尾翎所充满,以至于多出来的那些找不到容身之地,转移到了你的耳朵里。”snape翻了个白眼,决定还是不要告诉某人,自己和那个男孩所缔结的甚至是伴侣联结中最顶级的那种。虽然某人的自恋和呱噪让人无法忍受,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打击成傻瓜可不太好。
    “……我想我需要坐一会儿,severus,或许,仁慈的你愿意再提供我一点儿红酒?”lucius发出虚弱的声音,抚着额头,有些踉踉跄跄地任由自己跌坐进柔软的沙发里。不过显然,他自己也没指望魔药大师真的会给他倒上一杯红酒——哪怕这个男人,呃,正处于新婚的状态?
    伴侣和配偶还有一点不同,虽然这点没有多少人在意,建立在律法基础上的配偶缔结要求双方都是成年人,而伴侣则不需要,只要达成特定的条件,刚出生的婴儿同样可以是缔结对象。
    铂金贵族这回恢复的时间明显比刚才那一下子要来得更久一些,半晌,他才半侧过脸,面容舒展开来,露出浅淡的笑意。
    “那么severus,就像刚才所说的,这座庄园作为你的新婚礼物送给你了。”
    并不似刚才那样,玩笑的口吻。
    snape皱起眉头——不是因为这份“新婚礼物”,而是因为对方过于微妙的神情。铂金贵族的笑容并不是不真实,眼底也不是没有对这个信息的愉快与欣慰,但并没有遮掩地,还夹杂着什么看不分明的东西。
    他沉默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开口:“即便你是想反驳我刚才关于malfoy家族已经落魄了的观点,也不需要如此不理智的行为。我想哪怕一个家族传承再久,也经不住你这样大手大脚地送不值当的人情。”
    铂金贵族轻笑。“severus,不要这么看轻你自己,你可不是其他人。”
    “哦?如果你是指我魔药大师的身份,那么我想,这座庄园的价值足够你聘请足够多的魔药大师为你服务。”snape牢牢地盯着沙发里的那个男人,对方却低下了头,垂下的发丝遮挡住了探究的视线。
    “不不,severus。”lucius malfoy声音又轻又柔地反驳,“你是小龙的教父,不是吗?”
    原本便蹙起的眉头,褶皱更深。
    太……突兀了。
    snape不是听不懂这话的言下之意,但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当然,魔药大师并不奇怪malfoy必定有宽广的门路得到一些绝密的消息,但是,lucius既然这样语焉不详地提及,就意味着铂金贵族认为他应该也知道,而一年大半时候都在霍格沃兹、空余时间也几乎伴随着坩埚的自己消息来源基本都是来自albus dumbledore——想起这位年迈的白巫师,snape突然惊觉,这一个月过得太平静愉快,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只对压榨他人劳力有着异常癖好的老蜜蜂竟然一次也没有来骚扰过自己!?
    看到魔药大师纠结的面色中流露出的疑惑,lucius也微微蹙起了眉头,敏锐地察觉到不太对劲的地方。。
    “severus?”他带着点询问的口气轻声叫道。
    魔药大师低沉的声音,吐出的是他想象中的内容。
    “我以为这是十多年前你的选择,如果现在才想起反悔的话,也实在是太晚了。”
    铂金贵族同样露出疑惑的神色——对友人的疑惑而感到疑惑,他看了魔药大师半晌,似乎找不到答案,最后,举起了自己的左手,缓缓拉起了衣袖,露出一截堪比女子细致的手臂。
    白皙的肌肤上,一个丑陋的标记露出狰狞。
    severus snape的脸色完全变了。
    铂金贵族手臂上的黑魔标记一片焦黑,深深地烙进皮肤的肌理;中央的小蛇嘶嘶地吐着芯子,灵动地游走,所过之处,残留下道道隐约的黑雾。
    自从这个标记的主人在十多年前被活下来的男孩击溃之后,黑魔标记就再也没有如此鲜明而活跃了。severus snape也只有……只有在两年前,因为和那个人距离过近,才引起了黑魔标记强烈的反应。
    但是,这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snape死死地盯着铂金贵族手臂上的那个黑魔标记,就好像他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东西一样。
    好半晌,他才终于收回了视线,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做了和铂金贵族相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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