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股票嘛,星辰啊,肯定是看涨的,这几天再怎么神仙打架,还不照样全线飘红。”
    ……
    机场广播再次响起:“乘坐m938506次航班前往江城的旅客朋友请注意,您乘坐的m938506次航班就要起飞了,请带好随身物品。”
    魏烟收起了笔记本电脑,她推着放了两只巨大旅行箱的手推车,对身边人说:“现在要登机了。”
    “我来推吧。”
    “我来,我力气很大的。”魏烟微笑着说。
    *
    飞机舱,漂亮的空姐播报飞机即将起飞,请乘客关闭所有通讯设备。
    魏烟掏出手机,解锁后的屏幕画面停留在通讯列表上,看着那一排一排猩红的拨号记录,全都是赵彦丞的名字——
    拨号失败,拨号失败,拨号失败。
    要再打一次么?
    他们已经分开五天了,这五天里,她怎么都联系不上赵彦丞,她甚至尝试过去警察局报案,结果被好言好语地送了回来。赵国忠不断用自己的势力告诉她,和他做对是没什么好结果的。他说:“你想见他,可以,你跟他分手。”
    可她不想分手,她分不了手。
    魏烟到底还是没有按下重拨键。
    她的胸腔里一直提着一口气,是这口气支持着,她在这五天里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按时完成了学习计划,甚至申请到了一家著名跨国公司的法务部实习。
    每天清醒的时刻,她要么在完成学业和工作,要么奔波四处找人想办法。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六个小时的睡眠,她只给自己在临睡前预留了十五分钟,允许自己沉浸在对赵彦丞幽深的思念里。
    意志力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再顽强的人,也可能有意志力脆弱的时候。就像八百米跑最后那五十米的冲刺,这股劲儿不能松懈,一旦懈了下去,就再也提不起来了。
    魏烟狠心关了机,她的意志力就要用尽了,不敢再听到话筒里那熟悉的无人接听的“嘟嘟”声,那将会是击断她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您好,”一位漂亮的空姐突然过来问她,“您是魏烟小姐吗?”
    魏烟微愣,她不禁慌张起来,担忧赵国忠的手已经伸到了大洋彼岸。“请问有什么事?”她警惕地问。
    魏烟的反应已经替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空姐便微笑着说:“只是问问您,是想喝咖啡,还是喝红茶?”
    “喝红茶吧。”魏烟回答道。
    两人的对话乍一听稀疏平常,但很快就有乘客好奇起来,为什么乘务组只问询魏烟一个人的需求呢?有乘客抢着说:“我要咖啡,加奶。”
    “好的。”空姐礼貌地笑了笑,但却一去不回。
    紧接着,魏烟头顶的广播突然响起:“各位旅客您好!刚接到航空公司的最新通知,这架飞机需要重新接受检查,请大家依次下机舱,乘坐另一架。为了补偿大家,航空公司将给大家提供……”
    “怎么回事呀?”机舱的乘客们不得不取下刚放好的行李,回候机厅等待下一架飞机。
    魏烟很晚才起身,她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那有乘客已经坐上飞机了,再要求更换的呢?她警惕地跟着人流走了出去。
    雨势渐弱,沉闷压境的乌云正在被银色的阳光驱散。
    魏烟站在机场摆渡口房檐下躲雨,身后一架又一架飞机正在逐云飞起。通电的广告牌在雨幕里来回切换,切来切去,最后画面定格在星辰集团的巨型logo上。就连这家航空公司都属于赵彦丞。
    光熙之间,魏烟意外地看到朝这边驶来的迎宾车中,有一辆是黑色卡宴,江城或许有很多辆黑色卡宴,但却只有一辆车牌上能有这么多个数字8。
    难以置信、激动间杂着巨大的警惕和恐惧,五味俱全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冲得她眼眶隐隐发酸。
    双眼直直地望着那缓缓升起的锃亮黑色车门,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看到的那张脸,将会是赵彦丞还是赵国忠。
    这是他们最终的审判。
    雨珠洋洋洒洒,稀薄朦胧的雨雾里,从车门最先伸出来的,是一把黑色的雨伞。
    被雨水润湿的伞面升了起来,露出苍白下颌的一角。
    耳膜里擂鼓宣天的心跳声渐远,魏烟贪婪地仔细看他,看这个她从青春喜欢到成年的男人。赵彦丞瘦了,精致的骨头覆着一层雪白的皮肤,他身上绀青色西装低调奢华,西装长裤包裹着两条长腿,他的脚步稳健,形如清风。
    他眼睑下有淡淡的青影,显得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尤为深邃多情,凌冽瘦削的五官线条削弱了他身上温润的一面,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他朝她走了过来,每走一步,身后的乌云就散了一分,直到晴空蓝兮,万里无云。
    魏烟一时有些恍惚失神,觉得自己多半是这几天太疯了,以至于神经错乱才会看到这一幕。
    但周遭的乘客,全都无不例外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能看到赵彦丞,这说明她眼前的人就是真的。
    魏烟嘴唇嚅嗫,轻轻唤了一声,“哥。”
    这一声很轻,刚出口,就吹散在了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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