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校园的银杏树叶黄了又绿,很快又是一年高考结束,暑气升到顶峰,蝉叫绵长。
    七月中,林歇夏收拾好后出门去找郁弛。
    那次拍摄的结果格外成功,摄影师直接问他想不想做签约模特,郁弛对此的回答是,先把大学读完。
    他和林歇夏约好的考同一所大学。
    虽然没签约,但该打的工还是没落下,他最新拍摄的地方在琴江路,林歇夏到的时候,里面正乱成一锅粥,好像是什么道具坏了,郁弛一个人窝在角落的沙发里,垂头看手机,有一种事不关己的平静感。
    她越过人群溜过去,到他旁边时才小声说话:“郁弛郁弛。”
    她本意是吓吓他,但这人头也没抬,一伸手就把她揽了过去。
    被放到沙发上坐下的时候,林歇夏的脑袋都是懵的,郁弛已经靠过来,和以前很多次一样挨着她的肩,幽幽叹气:“你来得好晚。”
    “有吗?你一给我发地址我就出发了呀。”
    “是吗?”郁弛顿了一秒,捏她的手,“那是我不对,让你这么远赶过来。”
    林歇夏抱住他的手掌:“没有呀,你在打工,我又没事,本来就该是我来找你嘛。”
    郁弛低低笑了两声:“你好自然啊,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吗?”
    按理说,他们现在还是普通朋友,暧昧了很久的普通朋友,从上学期郁弛说要等高考结束再谈恋爱的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遵守了这个约定,直到现在,虽然没有在一起,但也好像已经在一起了。
    林歇夏有点懵了,难道郁弛这是要她告白的意思吗?
    “想什么呢?刚好你来了,帮我个忙吧,他们那边太乱了。”
    脑子里稀里糊涂的想法被掐灭,林歇夏呆呆看着递到手里的夹竹桃:“哦,要我帮什么啊?”
    “穿到这里。”郁弛捏着她的手指点上自己的下唇,左边那个她帮忙穿好的唇钉孔那儿。
    “这、这不会很危险吗?”
    “所以要好好消毒啊,没事,我相信你,你很厉害,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
    “就算你这么说……”
    “那我给你发工资?”
    林歇夏成功被带歪:“什么工资?”
    郁弛盯着她呆呆的眼睛,若无其事地凑上去,飞快在她唇上贴了一下:“这样。”
    林歇夏安静了两秒。
    郁弛刚刚是亲了她吗?真的亲了她吗?可是他看上去什么表情变化都没有啊?难道是她的错觉?
    “……好吧。”
    为了验证那一秒不是自己这段时间胡思乱想出来的幻觉,林歇夏认真当起了临时助理,有模有样地清理那朵夹竹桃,听着郁弛的指示飞快给花茎削细、消毒。
    然后她看看郁弛,郁弛也正看着她,伸手点了点自己薄红的唇瓣。
    林歇夏深吸了一口气,拿着花靠近他,郁弛一动不动,只在两人的身体贴得极近时垂下眼睫,盯住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很漂亮,纤细柔软,指尖捻着花茎,很快在眼前放大,郁弛能感觉到纤细的茎一点点戳进唇钉孔处,做这事的人很紧张,动作慢得堪比乌龟。
    郁弛没忍住勾唇:“你很紧张吗?”
    “你不要说话。”
    “哦。”他应了一声,乖乖闭嘴,但小动作很多,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直接揽紧了她的腰,用力拉向自己。
    “啊!郁弛!”
    身体不稳的同时,林歇夏的手也被握住,相比于她的小心翼翼,他的动作放肆很多,刺啦就把花茎拉下去,夹竹桃在他唇上绽放得艳丽惑人,林歇夏心跳砰砰,而他已经衔着那枚花吻了上来。
    炙热的气息湮灭在紧贴的唇瓣中,花瓣在这大胆的动作中被碾碎,艳红的汁沾上唇瓣,郁弛张口,将舌探进了林歇夏的口腔。
    “唔……”她不肯,死死按着他的肩膀要把他推开。
    装模作样地顿一秒后,在她松懈的刹那,郁弛直接扣紧她的肩腰,舌头舔过她的唇肉,一点点撬开齿关,含住她的舌轻吮,扫过上颚,将湿热的吐息尽数吞没。
    林歇夏被亲得呼吸不畅,眼前一阵阵发晕,迷迷糊糊想着不会是要中毒死掉了吧?
    下一秒,郁弛松了力,她立马推开:“你……!”
    郁弛不知死活地又凑上来,想咬她的唇:“我怎么?”
    “不行!”林歇夏赶紧躲开,平复剧烈起伏的胸膛,看清他唇边已经碎了一半的花片,更是生气,“你不知道夹竹桃有毒吗?你不想活了?”
    “知道啊。”郁弛笑起来,配上弯弯的眼睛,不知道是亲红了还是被花汁染红了的唇,活像吸人精气的妖,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一点也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把头往她肩膀上一靠,抬眼睨着她气鼓鼓的侧脸,漫不经心地揉她指尖。
    “那死之前再亲一次好不好?”
    林歇夏气得想打他,偏偏这时候,外面的喧闹也停了,有人在叫:“郁弛,出来拍摄了!”
    “好。”他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只差最后一组了,很快,你在这儿等我。”
    他边走边摘掉已经碎了不能再用的花,从口袋里掏出丝巾包了起来,像珍视什么宝贝一样揣回口袋里。
    林歇夏还在原地,等他走远了,才把脸埋进掌心,感觉到一片滚烫。
    郁弛没骗她,拍摄结束得确实很快,但结束后的第一件事,是去了就近的医院。
    林歇夏并没有任何感觉,倒是他,说自己头有些晕眼睛有点花。
    林歇夏吓得脸也白了,赶紧带着他去挂号,白胡子老头一脸严肃:“这是能乱玩的吗?你们这些小年轻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还好只是一点,我先开药,吃了留下来观察六小时,确认没事再走。”
    于是两人被迫留了下来。
    气氛一时安静到有些尴尬,郁弛的电话响了几声,他接起,林歇夏不可避免地听到他在说什么“我现在在医院”、“送到这里”、“也行”。
    是什么?
    电话挂断,郁弛放下手机,感觉到炽热的视线,转过脸笑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是我的错。”
    “你在说什么?”
    “就是刚刚在摄影棚,我不该……亲你,害得你和我一起留在这儿。”
    林歇夏的脸又热了几分:“没、没事啊,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
    郁弛“嗯”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是指以后不会做这种事了,还是不会亲她了?
    他们的关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明确的定论啊?
    林歇夏给自己鼓了鼓劲:“郁弛,你……”
    “我订的东西到了。”他突然起身,出了观察室,朝右边的侧门走,那儿隐隐有个亮黄的身影。
    郁弛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捧了一束粉色的花。
    林歇夏心跳怦然加快,但她不知道这是心动还是吓的。
    “这不会是……”
    “是粉玫瑰。”
    林歇夏大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郁弛也明白过来她是在害怕什么,难得沉默几秒:“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林歇夏好奇:“你原来想的什么?”
    那束粉玫瑰被塞进了她怀里,人来人往的医院,四周都有细碎人声,头顶的灯管安静发着亮,将两人的眉眼都打得清晰。
    郁弛碰了碰她怀里的花瓣,低声说:“我原本想的是,要和你去我们吵架的那个公园,今天晚上有烟花秀,我想和你一起看,然后再拿出这束花,向你告白。”
    林歇夏的心脏炸成了烟花。
    她急促地眨了几下眼,嘴唇嗫嚅:“这、这里也、也很好啊,都、都一样的。”
    郁弛抬眼看着她,然后靠近,林歇夏紧张了两秒,心一横闭上了眼。
    下一秒肩膀一重,他同那次一样,将头靠在了她颈窝。
    玫瑰被压紧在两人的身体中,随着心跳一起发颤。
    郁弛的声音响起:“果然,我还是不敢看你。”
    林歇夏懵圈:“为什么,我很吓人吗?”
    “不是。”郁弛回答很快,又带了点扭捏,“是我太喜欢你了,看着你心脏都要爆炸了。”
    林歇夏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要炸掉了。
    “那你、你现在要对我说什么吗?”
    明知故问。
    郁弛一点点摸索上她的手,感觉到她也在微微颤抖。
    “林歇夏。”
    “嗯。”
    “你要不要……”他放柔声音,格外珍重地询问,“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一片寂静中,心跳声扩大。
    林歇夏慢慢回勾他的手指,小小声回答:“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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