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方才出现的时候,苏祁的确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这是自己等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指积分),才好不容易造就的局面。
    眼看着就要一路径入京城了,却是没想到,京城中的那位,竟然是自己宣布了投降......
    这个消息实在是来的太过于劲爆,以至于苏祁也是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勉强将其消化了去。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似是未来的在某座峡谷中,自己一队费劲心力,好不容易才是获得了一个取胜的机会,眼看着对方的水晶就要被自己这边给击破的时候,对方却是突兀的直接选择投降,甚至在自己这边拆掉对方的水晶之前......
    这种感觉着实是过于复杂,以至于苏祁也是思忖了好一会,才终究是长舒了一口气,轻叹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毕竟这个时候自己这边的积分存货也是没剩下多少了,若是对方决定要死磕到底的话,那自己这边虽然不是不能成功,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会比强攻下对方,要付出的多的多。
    无意义的损失不背,这一点苏祁也是颇为清楚的,而且从叶沧澜的脸色看来,估摸着当初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讶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
    好在,眼下这复杂的一切,终究是结束了......结束了。
    ......
    三天前。
    “臣,确有此意......”金碧辉煌的庙堂之上,身已老朽的大臣顿时如此出言道,微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淡金龙袍的身影微微的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多说什么,继而开口道:“那么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办法啊?”
    一片沉默,一片死寂。
    偌大的庙堂之上,却是安静的如同银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是那般的清晰可见。
    淡金色龙袍的身影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下方这齐刷刷一片的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面孔,顿时便是摇了摇头,如同黄昏下行将就木的老龙,尽管他还只是不惑之年......
    但那种老迈到了骨子里的悲怆,却似乎已然成为了抹不去的节点。
    令人感到动容,却又无可奈何。
    “罢了,罢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声嗟叹中,不知是掩藏了多少纷杂的思绪在其中。
    外人知晓朝堂腐朽,近乎坍塌,但是其中究竟是个怎么的情况,却是不得而知。
    毕竟这些东西距离平民百姓们着实是太过于遥远,看不见,摸不着。
    久而久之,自然是不会再去深究。
    只是在若干年后,或许会有着不明事理的后生,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大齐王朝的齐景帝吧。
    哪怕真正的事实,会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纷乱的多。
    但这就是历史,需要一个背锅的人出现,去抗下这一切的罪遭。
    这种境况,似乎已然成为了常识......
    不得不说,这对于这个历史格局或许是最好的一种解释,但对于某个人来说,却是莫大的不公。
    但是没有办法,泱泱大势,避无可避。
    终究是需要有一个人,去抗下这一切......
    “只是希望,那些个起义军,能建立一个朕没能完成的,真正的乐土国度吧......”已然老朽的皇帝兀自轻叹了一声,好似道尽了一世的沧桑,以及一直以来背负在身上的万斤重担。
    想当初,自己也曾少年风发义气,希冀着能建立一个,自己的祖辈们都没能完成的丰功伟绩。
    但是到了自己的手上,却是终于发现,自己还是将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些......
    罢了罢了,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龙封四百二十五年,大齐王朝数百年的统治宣告结束,末任皇帝齐景帝不知所踪,谣传是被仙人带走,驾鹤西去,但事实究竟如何,无人可知......
    ......
    大武王朝二年,陵州陇川镇内的一处私塾中。
    陇川镇地处偏远,镇上只有唯一的一所私塾,头戴白色纶巾的私塾先生面带微笑的送走了最后一个离去的学童,元宵将近,诸多学童归心似箭,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那温暖的红泥炉火以及热气腾腾的嫩白元宵,丝毫没有发现身后先生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怅然。
    这位偏远小镇上仅存的一位儒士束手叉在身后,默默的看着所有的学童消失在凛冽的北风中,面带憔悴。
    “先生,天地严寒,还是快些回屋为好。”名为柳恒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儒士身后如此提醒道,尽着作为一个弟子的觉悟。
    白袍儒士似是没有听见柳恒所语,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寒风中,半晌后才缓缓回头,似是冰雪中的一株孤松:“此事不过细枝末节,倒是你,可还是执意径入京城?”
    名为柳恒的少年微微一愣,继而低头道:“回先生,闲云野鹤潇洒随意固然引人入胜,可我志不在此……”
    说到最后,他声如蚊蝇,低不可闻。
    白袍儒士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唯一的弟子,半晌后才轻叹道:“也罢,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柳恒有些难以自容,但骨子里的倔强和要强还是促使他发问道:“先生,我们既而读列书,知五经,又何不应当善加所学以利民生?反而要避居如此偏远的弹丸之地?”
    “再者圣人有言: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而今天下却是暗流汹涌,列国蠢蠢欲动,吾辈自当不惜小我,以救天下之和!”柳恒面含坚毅,不可所动。
    白袍儒士没再与他深究下去,而是亦步亦趋的慢慢踱入了房院,踏着一地的月光,只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回荡在寒风中。
    “何为天,何又为天下……”
    这建立不过方才两年的崭新王朝,日后究竟会做成何般模样,还有待时光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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