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口子真的是。”陈彦知没忍住吐槽,“嘴一个比一个歹毒。”
    褚聿伸手把那一页的褶皱抚平了一点,将书合上后才问:“他说什么了?”
    陈彦知轻轻:“我问他我的发型怎么样,他说挺拟人的。”
    褚聿扭头看陈彦知。
    陈彦知表情幽怨地回视,又道:“你也没有放过我。”
    两人从肉体到精神都把他攻击了一遍。
    褚聿笑了一声,问:“书从哪儿拿的?”
    “咋啦?不让用啊?”
    “你要用?”
    “不然我拿它干嘛?”
    “我再买一本送你。”
    “……”
    陈彦知妥协了,伸手指了指靠近阳台的柜子的方向,老实交代道:“喏,那个架子上。”
    见褚聿往那儿走,陈彦知也陪着过去了,一边在后边跟着,一边开口问道:“最近工作挺忙哈?”
    褚聿点头。
    “你还记得我刚回国的时候和你说啥了吗?”陈彦知想了想,还是直接引出了他这一趟来的最终目的。
    褚聿放书的动作一顿,又不动声色地将书放好,道:“嗯。”
    “那你现在什么个想法?”陈彦知没忍住追问道。
    褚聿道:“现在还不急。”
    这次的说法和上次不一样了。
    上次褚聿的意思就是褚氏暂时不打算发展合作对象,但是陈彦知是知道褚氏最近和芯诚合作的事的。
    既然开了头,之后继续发展合作对象便不再是一个禁忌和不被考虑的事。
    思索了半响,陈彦知冲阳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咱俩聊会儿?”
    褚聿似乎是猜出了什么,意味不明地看了陈彦知一眼,在窥得他眸中的坦然后缓缓点了下头,然后和陈彦知一起去了阳台。
    “褚聿,褚氏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陈彦知直言问道,见褚聿回头看他,陈彦知又补充了一句,“我虽然废,但是好歹我爸在商场上混的还不错,多少能听到点风声。”
    褚聿也清楚陈彦知父亲的实力,闻言只是嗯了一声,属于是默认了。
    “公司内部的一点小问题。”褚聿言简意赅道。
    陈彦知吐槽:“得了吧,你都说这是小问题了,那估计问题算大的。”
    褚聿哼笑了一声。
    “我爸倒是没说什么,毕竟他混到这个地步,其实也不愿意去掺和旁人的事,能安享晚年就心满意足了。”陈彦知把胳膊搭在了栏杆上,幽幽道,“但是谁让我不学无术呢,他对我应该挺恨铁不成钢的。”
    “最近这两个月我在公司学习来着……哎哟,还就只是个不高不低的职位就把我累的不行了,也不知道……”陈彦知顿了一下后才接了后话,“也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陈彦知现在快三十岁了,还是第一次正式上班,短短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就被摧残的不行了,每天累到只能躲进厕所里短暂地休息一下。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如果他一直不学无术,他爹估计也就认命了,父子俩好好地把这几十年的福享完就得了,但是他又突然想通了,还是不想让陈氏就砸在自己手上,只能硬着头皮去接收公司的信息,慢慢地靠近管理岗。
    他爹对他的期待也颇大,虽然不至于给他实在的压力,但是那股子期望也让他觉得很有负担,更别说公司里那么多人的注目和审视了。
    这还是有他爹给他兜底的前提下他经历的,褚聿刚接手的时候压力一定远远大于他。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就是听我爸说了一嘴,但是我看他那个表情,感觉不是非常乐观的样子。”陈彦知迟疑开口道,“你这人又老是闷着,什么都想着自己去解决,但是有时候也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褚聿侧目看了陈彦知一眼,心间微动。
    褚氏的问题确实不小,但是也确实在他的料想当中,虽然麻烦,但是花点时间,也不是应付不过来。
    最大的影响无非就是对褚氏的声誉影响,财政状况以及经营稳定性也会因此受到冲击。
    他清除掉刘景这一步,很险,但也是他必须去做的一件事。
    陈彦知拍了拍褚聿的肩膀,道:“之前和你谈合作,我只是出于想做出个成绩给我爸看,但是现在不太一样了。”
    “都说商场上的人冷血啊,利益至上啊,总是倾向于去规避风险,但是我和你首先是朋友。”
    “陈氏抗风险能力还是挺强的。”陈彦知龇着大牙冲褚聿笑,“你要是需要我帮忙,我完全可以。”
    褚聿和陈彦知对视了半响,才很轻地颔了下首,道:“多谢。”
    陈彦知笑着用手肘去撞褚聿,道:“都是兄弟,和我这么客气干嘛?”
    “不过我都这么真诚了,你不打算表示表示?”陈彦知冲褚聿挤眉弄眼道。
    褚聿只是瞥陈彦知一眼就猜到陈彦知要放什么屁了,先发制人道:“在一起没多久。”
    陈彦知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褚聿这都能猜到,闭了下嘴后才又揣测道:“没多久是指多久?”
    “二十七天。”褚聿道。
    陈彦知呆:“……嚯,这都记得?”
    池析亭三人排排坐在沙发上,也不聊天了,都摸着下巴翘着二郎腿盯着阳台上的两人看。
    “怎么说?”段昭译问。
    池析亭道:“说什么?”
    “他俩聊啥呢?”
    沈之哲淡淡:“我猜应该是工作。”
    “……”段昭译,“你能不能暂时把工作抛到一边?稍微松弛一点?”
    池析亭附议。
    沈之哲惊讶,“我哪有?我很松弛呀现在。”
    段昭译掰着手指头和沈之哲算账,“还没有,刚来就拉着析亭说什么offer呀,报道呀,这多没礼貌?”
    “在别人家做客不聊工作是礼貌。”
    “你不会就是过年的时候,到处打听人工作情况的那种傻逼吧?”
    沈之哲:“……你说谁傻逼?”
    “哎哟我天,沈之哲,你真问过啊?”
    池析亭夹在两人中间,一会儿看看沈之哲,一会儿瞅瞅段昭译,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为什么要吵架呢?”
    “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互相甩几个巴掌吗?”
    两人:“……”
    沈之哲和段昭译互相对视了几个来回,偃旗息鼓了,安静地撇开了眼,又幽幽地看向阳台的两人。
    沈之哲颇含深意道:“说不准真是工作呢。”
    池析亭闻言扭头看了沈之哲一眼,没吭声,又朝阳台抛了个眼神,然后靠着沙发缓缓滑落,盘腿坐在地毯上,又撑着下巴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论文了。
    段昭译闲着没事还在一旁指导了两句,正准备同样滑落到地上陪池析亭一起写论文时,就见褚聿和陈彦知相继从阳台出来了。
    “嗨~”段昭译冲褚聿挥挥手,注意到褚聿在看池析亭,又非常自然地抬起了屁股,安稳地放置在了沙发上,礼貌地拉开了和池析亭的距离。
    褚聿倒也不会没分寸到胡乱吃醋的地步,见状只是有些好笑,但也没说什么,走近后才问:“你怎么也来了?”
    这话是在问沈之哲。
    段昭译和陈彦知八卦,褚聿是知道的,但是沈之哲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何况沈之哲都已经知道他俩的关系了。
    沈之哲眉梢一动,点了点池析亭的方向,走心道:“来催这个人早点去公司报道。”
    池析亭脊背发寒,头也不回道:“你是什么身份?”
    众人:“?”
    “敢直呼我的物种。”
    众人:“……”
    陈彦知真诚发问:“你俩平时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互怼?
    就他来这一趟,这俩人的嘴那真的是如出一辙的毒。
    倒也不难听,细品之下还挺有意思的。
    “没有吧。”池析亭先是看了褚聿一眼,然后才回陈彦知道,“他平时都让着我,不怎么怼我。”
    “所以你还是怼他的呗。”
    池析亭回忆了片刻,道:“也没有吧,我做人还是挺有礼貌的。”
    陈彦知幽幽:“是吗?”
    池析亭大大方方承认:“是呀,我要是不礼貌的话早就直说你的发型丑了。”
    陈彦知:“……”
    “告辞。”陈彦知冲池析亭抱了个拳,瞅了眼时间,也很有分寸地没打扰人太久,顺势道,“我就先撤了,你俩走不走?”
    见两人点头,陈彦知又“不计前嫌”地对池析亭笑道:“等你毕业了,我请你吃饭哈,微信联系。”
    池析亭也没客气,点头应好。
    陈彦知挺吃池析亭这种大方得体的处事交际方式的,内里的一点小幽默更是很得他的心,要不是池析亭已经收了褚氏的offer了,他都想把池析亭挖过去他那儿了。
    有趣会来事的员工可比木讷呆板的员工有意思的多。
    池析亭见客人要走了,立刻撑着地板起身送人,和褚聿把三位亲友送到了家门口。
    陈彦知走之前又看了褚聿一眼,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褚聿,有事找我啊。”
    褚聿应了声。
    收到了褚聿的回复,陈彦知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这一句倒是让池析亭发现了些许端倪,目光在两人身上兜了两圈,但也没急着问,目送着几人离开后伸手将门关上。
    褚聿问:“论文写完了?”
    “差不多了。”池析亭道,“刚把初稿完成,明天发我导看看,但是我估计还得改。”
    不改个三次五次的,是不会轻易能定得了稿的。
    褚聿也是念过书的人,很懂地点了下头,又不经意地问:“那你明天要回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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