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逸师太见左冷禅接连打断定静师太,现在还要倒打一耙,登时勃然大怒,喝道:“左冷禅,我大师姐的话还没说完了,你急什么?你们嵩山派可不只是趁火打劫挑拨离间这么简单!”
    定逸师太走到一黑道人士身前,质问道:“你说,是谁指使你们冒充魔教伏击我们的?”
    那黑道人士惧怕左冷禅,但更怕石破天,一咬牙,大声喊道:“是左冷禅。是他让我们伪装成魔教伏击恒山派的。钟镇他们从头到尾都和我们在一起,他们就是想让我们把恒山派逼到绝境,然后借机逼迫恒山派同意五岳合并。”
    他这一开口,其余黑道人士也争先恐后的喊了起来:“对!就是左冷禅!我们自从投奔了他之后,没少替他们嵩山派杀人!江西狼牙拳于耿一家二十三口、济南府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一家……都是他们派人杀的!”
    岳不群等人早就在之前审问黑道人士的时候知道了这些事情,但四派普通弟子还是第一次听说,瞬间一片哗然。
    定逸师太瞪着左冷禅,冷声说道:“左冷禅,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左冷禅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幕,反问道:“三位师太、天门道兄、莫大先生、岳先生,你们该不会就因为这些魔教妖人的几句话就认定这些事情是我们嵩山派做的吧?”
    “我们五岳剑派结盟百余年来的情义,我嵩山派列代祖师舍生忘死打下的声誉,我们并肩作战数十年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这些魔教妖人的胡乱攀咬?”
    三定、天门道人、莫大先生都知道左冷禅是在狡辩,但还是被这话给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们人证充足,但这些人证都是被俘的黑道人士,像钟镇这些嵩山派弟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此事。
    而且,除了钟镇曾趁火打劫逼迫定静师太同意五岳合并,怂恿定静师太篡夺恒山掌门之位这件事之外,他们在明面上都是满嘴江湖大义,很难挑出毛病。
    左冷禅这一下算是抓住了他们最大的软肋。
    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有凝重之色,他们都知道左冷禅城府手段过人,却也没想到左冷禅如此厉害,只一句话就破了死局。
    不少五岳剑派弟子都被左冷禅这话迷惑,在底下小声议论起来。
    “是啊,魔教妖人向来诡计多端,他们的话怎么能够当真?这些人说不定真是魔教派来故意挑拨我们五岳剑派关系的。”
    “岳师叔太冲动了!这还没有确定真假,就废掉了钟镇师伯他们的武功,这下可如何是好?”
    “那我们今天这五岳剑会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还是当着少林方证大师和武当冲虚道长的面,唉!”
    ……
    一众黑道人士彻底慌了,七嘴八舌叫道:“定闲师太、岳掌门,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左冷禅为了招揽我们,建了好几个庄子,里面好酒好菜美人赌坊一应俱全,我们可以前去指认!”
    但,并没有人理会他们。
    左冷禅否定的是他们作为证人的可信度,没有可信度,他们拿出再多的证据都可以说是捏造的。
    更别说,从他们被俘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左冷禅有充足的时间将这些证据销毁。
    岳不群开口说道:“左兄,你的意思是这几十个人都是魔教派来的死间?就是为了陷害你们嵩山派?挑拨我们五岳剑派的关系?”
    左冷禅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今天也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他们在岳先生手中这么长时间,这个问题应该问岳先生你才对。”
    岳不群清楚自己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一旦左冷禅摆脱了残害同道的罪名,那石破天废掉钟镇等人武功就成了残害同道的重罪,说道:“他们没说谎,他们的确不是魔教的人,而是左兄你的手下。不过,左师兄身后这些人里,倒是有不少魔教安插进来的奸细。”
    周围瞬间一静。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达到了极致。
    左冷禅冷笑道:“岳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岳不群从怀中取出曲非烟给的那张名单,朗声说道:“我正道当中有不少江湖败类魔教奸细,魔教当中也有我江湖正道人士。这是魔教在陕西招揽安插的势力人手,我已验证过真假。她亲口告诉我,魔教当中并没有眼前这些人。”
    方证、冲虚等人都是一惊。
    魔教除了正规的教众之外,也会招揽许多江湖势力和江湖散人,后者通常十分隐蔽,很多时候他们彼此之间都不认识。
    岳不群所说之人能弄到这个名单,在魔教的地位必然不低。
    左冷禅冷笑道:“岳先生,令高徒与魔教长老曲洋的孙女是至交好友,你能从魔教之人手中得到这张名单,你们师徒还真是交游广阔。”
    左冷禅自以为是抓住了岳不群把柄,却不知这是岳不群故意露给他的。
    岳不群心头一喜,大声说道:“左兄,你也不必说的这般隐晦,岳某行得正坐得端,我敢骂那东方不败是为祸江湖的魔头,死后必定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华山之人,也都敢说这话。你身后的这些人可敢?”
    宁中则第一个响应丈夫,说道:“魔头东方不败残害良善为祸江湖,死后必定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石破天、岳灵珊紧跟着上前,说道:“东方不败死后必定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陆大有和其余华山弟子紧随其后,大声高呼:“东方不败死后必定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定逸师太本就是刚烈之人,嫉恶如仇,对魔教恨之入骨,闻言只觉得热血沸腾,大声说道:“我恒山派之人也有这胆量。”
    定闲师太、定静师太满脸无奈,但也没有扫了定逸师太面子,也跟着说了一遍。
    然后,是恒山派弟子、天门道人、莫大先生、恒山弟子、泰山弟子……
    一时之间,东方不败永世不得超生的骂声回荡在山间,整齐响亮,直冲云霄。
    华山派内的平一指夫妇听到这动静,吓得一哆嗦,脸色大变,抬头朝着五岳剑会方向眺望了一眼,面面相觑,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二人被曲非烟打着任盈盈的旗号诓了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只想着敷衍了事,不准备真的冒险打探情报。
    从上山之后,除了给不戒和尚治病之外,基本不出自己住的院子。
    岳不群盯了他们一段时间,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就暂时没揭穿他们的身份,对他们动手。
    但此时,他们却不能什么都不做了。
    平一指只略一沉吟,对夫人小声说了几句,随后两人关上窗户,躺在床上,先是一指点在了夫人的睡穴上,随后又一指点在了自己的睡穴上。
    魔教有规矩,教众必须对教主奉若神明,如有人辱及教主之名,教徒闻声而不出来舍命维护教主令誉,罪大恶极。
    他们睡着了,没有听到,就不必闻声而动了。
    平一指可以用这法子钻空子,是因为这院子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
    那些假意投靠左冷禅、实则是为了挑起五岳大战的那些魔教人士就不行了。
    他们这时候不动手,等回去之后,必死无疑,还会连累各自的家人弟子。
    当即就有一人按捺不住,拔出兵器,大声喊道:“他们是铁了心要找我们嵩山派的麻烦,跟他们拼……”
    突然间人影闪动,那人已经被抓住脖子提了起来,只听得咔嚓一声响,脖子已经断掉,鲜血自七窍当中流出。
    动手之人正是左冷禅!
    这一下变起俄顷,众人目光刚刚望来,就看见喊话之人身死,都是一惊。
    但,剩下的那些魔教之人却是不愿意再等下去了,有的直接朝身边的嵩山弟子下手,有的就近扑向了其余四派弟子,口中都喊着各种搅乱人心的话。
    “杀了他们。”
    左冷禅怒喝一声,疾掠向前,将一个要对嵩山弟子动手的魔教教众一掌拍飞了出去,不做停留,又冲向下一个。
    丁勉、陆柏、费彬等人反应迅速,立刻起身朝这些人扑了过去。
    不过片刻功夫,就将这些作乱的魔教教众杀了个干净。
    但,还是有十多个嵩山弟子和紧挨着嵩山派的泰山弟子死在了这些人手里。
    一时之间,所有人望向左冷禅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衡山泰山两派弟子都开始相信岳不群的话。
    尤其是和嵩山派挨着的泰山派往旁边挪了数米远,与嵩山派拉开距离,望向左冷禅和嵩山派的目光中都带着敌意戒备。
    左冷禅招揽的那些江湖人士目光闪烁,生怕左冷禅会对他们动手,悄悄与嵩山派的人拉开了距离。
    嵩山派的人同样也信不过这些带艺投师中途加入的江湖人士,默契聚拢到了一处,也在小心提防着他们。
    肉眼可见的,嵩山派的队伍分成了一大一小两块。
    左冷禅脸色阴沉。
    他会拿五岳剑派可能会爆发大规模内讧为理由,更准确点说是做要挟,将方证和冲虚请来主持公正。
    一是因为他笃定岳不群他们并没有实质证据,单只是人证口供的话,他很容易找到破绽,将其推翻。
    二是因为他已经摸透了少林武当的态度和立场——
    少林武当不愿和魔教爆发大规模冲突,只想着让五岳剑派冲锋陷阵,替他们在正面挡住魔教的压力。
    尤其是最近魔教活动猖獗,在河南一带频频惹事生非。
    少林武当肯定会打着大局为重的旗号,从中说和,避免五岳剑派内讧实力大损。
    而嵩山派能发展到今天这地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二十五年前华山派剑气之争实力大损,少林武当担心五岳剑派抵挡不住魔教,明里暗里给了他们嵩山派不少的帮助。
    左冷禅想合并五岳,是为了对付魔教,更是为了对抗少林武当,让五岳剑派,尤其是嵩山派摆脱如今的处境。
    华山、衡山、泰山、恒山无论强弱,都是各自省份首屈一指的江湖正道门派。
    唯有嵩山派和少林寺同处一地,被少林寺死死压在头顶。
    无论是资源物资也好,门人弟子也罢,都只能捡少林寺指缝里漏出来的。
    若非是华山派给了机会,嵩山派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左冷禅很清楚这机会多么难得,才会急功近利地招揽大量黑道人士,不择手段想要推进五岳合并,还故意削弱其余四派的实力,逼少林武当只能支持他们嵩山派。
    结果没想到,本来已经五岳垫底的华山派突然就又强盛起来。
    先是一个令狐冲,又冒出来一个风清扬!
    左冷禅彻底慌了。
    他合并五岳的举动本就已经让少林武当大为不满,只是碍于五岳剑派对抗魔教的主力是他们嵩山派,才不得不装作没看见,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但现在,有了华山派这个新的选择,少林派很可能会抛弃侧卧之榻的嵩山派,再次选择距离更远的华山派。
    而除此之外,华山派在拉拢联合了其余三派之后,整体实力也已经不弱于他们嵩山派,有了争夺五岳盟主的资格。
    这两者叠加到一起,华山派重夺五岳盟主之位,几乎要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越拖,对华山派越有利,对他越不利。
    左冷禅无奈之下,只能是兵行险招,强行将方证和冲虚请来参加五岳剑会,把与华山派的决战提前到了这次五岳剑会上。
    眼见着他就要成功将自己身上残害同道的罪名洗脱,反扣到华山派头上。
    经过刚才那一闹,他不仅是颜面扫地,之前的努力几乎白费。
    左冷禅微不可察地看了汤英鹗一眼。
    汤英鹗会意,当即开口说道:“东方不败卑鄙无耻,派遣奸细混入我嵩山派当中,的确是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岳先生能提前得知此事,在下佩服。但,若就此便说,先前那些人是左师兄派去的,我嵩山派上下却是不认。”
    丁勉说道:“左师兄这些年来为了我们五岳剑派殚精竭虑,付出了多少辛苦,我这个做师弟的再清楚不过。你们要对左师兄动手,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陆柏大声叫道:“左师兄,他们既然容不下咱们,咱们大不了退出这五岳剑盟,也免得被人猜忌。”
    嵩山派弟子轰然应道:“嵩山派全派上下愿与掌门同生死共进退。”
    嵩山派的人数本就是五岳最多,几乎顶得上其余四派之和,他们同时高呼,声音整齐,只震得群山鸣响。
    众人脸色大变,只道左冷禅这是见狡辩不过之后,想要掀桌子了。
    其余四派弟子本就警惕着嵩山派,见此声势,有的人慌忙向后退开,有的人猛地拔出宝剑,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就要开口劝解说和。
    不料,左冷禅朗声说道:“住口!我们五岳剑派结盟百余年,同气连枝亲如一家,岂可刀兵相向手足相残?退出五岳同盟一事,更是休要再提!只要我左冷禅还是嵩山派掌门,我们嵩山派就必定是五岳剑盟的一员!”
    左冷禅说完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转头望向岳不群,说道:“岳先生,你能靠着叱骂东方不败自证清白,我却是百口难辩。我看,这件事不如交给下一任五岳盟主。”
    岳不群心中一动,问道:“此话怎讲?”
    左冷禅说道:“很简单。我们大家公公平平,以武功决胜负。胜者为新的五岳盟主,负责调查此事,或是还我一个清白,或是定我罪过。无论结果如何,大家都不可再有异议,如何?”
    岳不群还没开口,钟镇已经面色大变,大声喊道:“左师兄,不……”
    “聒噪!”定逸师太冷哼一声,连点数指,将钟镇等人的穴道全部点了上。
    石破天凭借一己之力剿灭众黑道人士,生擒钟镇在内的十七个嵩山高手,转瞬之间学会泰山派绝招“黄河金带”这些事情在华山、泰山、衡山、恒山四派当中已经不是秘密,但对外界来说,还是无人知晓。
    左冷禅显然是只知道他派去的那些黑道人士和钟镇他们全军覆没,不清楚具体过程,才会提出这种不知死活的条件。
    左冷禅注意到钟镇这边的动静,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但他对自己信心满满,再加上话都已经出口,也没有办法再改,只能是按住这股不安。
    岳不群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转头望向了定闲师太等人,询问道:“天门道兄、定闲师太、莫大先生,你们怎么看?”
    定闲师太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就这么定了。”
    莫大先生和天门道人也都点头表示赞成。
    石破天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挠了挠头,满脸疑惑不解。
    岳灵珊低声问道:“大师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石破天道:“小师妹,为什么所有事情发展到最后都要靠打架来决定?师父不是说,行走江湖要义气为先,以德服人吗?”
    岳灵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想到石破天在纠结这个,说道:“义气为先、以德服人没错,但这世上总有些人不讲义气、欺软怕硬、畏威而不怀德,这时候就要靠拳头了。只有拳头够硬,你的道理才是道理,别人才会听。”
    石破天若有所悟。
    另一边,五派掌门也已经定下规矩。
    岳不群维持着一直以来的谦谦君子人设,提出‘只分高下,不决生死’,由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做公证,谁胜谁负由来他们评定,避免比武之人纠缠不清。
    左冷禅则表示五岳剑派人数太多,要都上场,不知道要比多久才有结果,所以每派最多派两个人。
    其余三派掌门都觉得有理,并没有任何异议。
    这种规矩下,越早上场的人越吃亏,不仅会大量消耗自己的体力内力,还会暴露自己的底细。
    好在莫大先生和定闲师太本就没有争夺五岳盟主的想法,一个派了自己的同门师弟,一个派了定逸师太,率先上场,抛砖引玉。
    定逸师太和那衡山派的高手都清楚自己上场的目的,上场之后各自将拿手招式使了一遍,看上去十分激烈,实则带着几分表演性质,看的五岳弟子大呼过瘾,鼓掌叫好声不绝于耳。
    但,有人却是没了耐性,身形一闪,如鬼魅般从左冷禅身后闪出。
    定逸师太和对面那衡山高手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上就是一空,定睛看时,长剑竟是被人夺了去。
    那人看上去六十来岁模样,鞋拔子脸,面孔平坦,鼻子似是被刀子削掉,只剩下两个窟窿,形貌怪异丑陋,手上只一用力,就将两把宝剑从中折断,扔在地上。
    他看也没看定逸师太两人,目光一扫,落在了石破天的身上,伸手一指。
    “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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