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见易小川拒绝,也不再强求,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易小川身上。她深知易小川此刻心系大事,不敢轻易打扰。
    易小川在窗前伫立良久,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那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或许会打破图安县现有的平静,甚至可能影响到他暗中谋画的一切。一念至此,易小川紧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握拳,关节处微微泛白。
    “公子,莫要太过忧虑。也许只是路过的军队,亦或是朝廷有其他安排。”玉书轻声劝慰道,试图缓解易小川的紧张情绪。
    易小川微微转头,看了玉书一眼,但眼中忧虑并未消散:“此事不可掉以轻心,图安县虽小,却地处要冲,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玉书站起身来,走到易小川身边,与他并肩而立:“那我这就去多找些人打听消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易小川点了点头,“去吧,越快越好,有任何消息即刻来报我。”
    玉书转身,快步走出房间,沿着走廊疾行,裙摆随风飘动。下楼时,她遇到了馆中的老鸨,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便匆匆出了楚香馆。
    易小川独自在房间里,又陷入了沉思。想起自己来到此地的目的,想起曾经的种种磨难与变故,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能让一切功亏一篑。
    走到桌前,铺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开始绘制图安县的地图以及周边的地形。笔触有力,线条流畅,每一处标记都精准无比。
    过了许久,玉书匆匆归来。面色略显潮红,气息也有些急促:“公子,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这支军队似乎是从咸阳而来,为首的将领是一位名叫赵轩的年轻都尉。他们一路行来,并未张扬,具体的任务却无人知晓。”
    易小川放下毛笔,眉头皱得更紧了。“从咸阳而来?这其中定有蹊跷。咸阳距离图安县甚远,若无重大之事,不会派军队长途跋涉至此。”
    玉书接着说:“我还听说,他们在进城之前,曾在城外的树林里驻扎了一晚,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姓赵?”
    易小川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说道:“你去安排一下,能不能让县令请他过来赴宴,我想见见他!”
    玉书有些担忧地看着易小川,“公子,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我们对他们的目的还一无所知。”
    易小川微微摇头,“事到如今,唯有主动出击,才能掌握先机。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有项羽在,加上暗中的护卫,足以保证他们几人的安全。
    玉书见易小川心意已决,只好点头答应。转身去准备相关事宜,易小川则继续思考着应对之策。
    “笃笃~”
    良久,静谧的屋内响起一阵敲门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郎君!”颂芝轻柔的呼唤声传来。随后,门被推开,颂芝端着一盘精致茶点,缓缓走进房间:“时辰不早了,郎君饿了吧?”
    见易小川坐在椅上,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样子,颂芝眼中满是关切,轻声说道:“郎君,你我既为夫妻,便是一体。你若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咱们一同商量对策。”
    语毕,轻轻放下手中托盘,上前两步,伸出双臂环抱住易小川。
    易小川眼神中的忧虑缓和了些许,却还是轻轻推开了颂芝,微微点头,低声道:“只是些许小事,夫人莫要挂怀。”
    颂芝微微一怔,却也没有再追问,咬了咬下唇,默默走到一旁,开始整理起房间来,偶尔眼神会悄悄飘向易小川,似在等待他改变心意,倾诉烦恼。
    易小川则独自陷入沉思,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对颂芝的举动仿若未见,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只有那茶点散发的淡淡香气,还在无声地萦绕。
    好一会,易小川起身道:“夫人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感觉隐隐有些不安,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我陪你一起吧!”
    颂芝起身,走到易小川身旁,眼中带着一丝期盼。能有机会与易小川一同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在这宅院里逛逛,也是极为难得的。
    “……好吧!”
    看着颂芝这般模样,易小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颂芝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紧紧挽着易小川胳膊,易小川有些别扭,下意识想拨开,可颂芝抱得太紧,易小川也只得由她去了。
    两人出了房间,听着后院隐隐约约传来的丝竹旋律,那乐声悠扬婉转,似有若无地钻进耳朵里。
    眺眼望去,只见庭院中假山林立,绿树成荫,小径蜿蜒其中,两人沿着回廊朝亭子走去。
    中间亭榭处,有两名客人正依偎在一起,欣赏着舞姬的舞姿。易小川心下了然,这应该就是玉书说的那个带着夫人一起来逛青楼的那个客人了。
    视线缓缓扫过几名舞姬,易小川的目光却突然被亭中的两道背影牢牢锁住。那两道背影似有魔力,让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眼神也紧紧黏着,仿佛要将其看穿。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颂芝敏锐地察觉到了易小川的异样,顺着易小川的目光看去,却只见两个普通的背影,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站在易小川身旁,目光在易小川和那背影之间来回游移,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与好奇。
    易小川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努力在脑海中翻找着记忆的碎片,试图将这背影与认识的人对上号。
    那两个人的身形、姿态,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深处搅动起一丝又一丝波澜,让他的心愈发躁动不安,想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的念头愈发强烈。念头一闪,易小川决定绕到对面去一探究竟。
    月光如银纱,洒在回廊的青石板上,泛出冷冷的光。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亭边的垂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易小川沿着回廊匆匆走着,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一种莫名的不安如藤蔓般在心底蔓延生长。
    两人绕到亭榭对面,易小川目光如炬,定睛一看,身子猛地一震,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一眼便认出正在喝酒的那人正是他恨之入骨的高要,此时的高要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气息。而依偎在高要怀里的那个女人,尽管穿着一件粗布衣裳,却难掩其超凡风姿,长发披肩,在这清冷的月色下,美得如梦如幻……
    那分明是玉漱!?
    玉漱怎么会跟高要搞到一起?
    易小川如遭雷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神里满是震惊与痛苦,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心中原本坚守的那份信念和对未来的期待,在这一刻如大厦倾颓,瞬间崩塌。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双手无意识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愣愣地站着。
    而此时,似乎有所感应的玉漱抬起头,与易小川视线对上。
    一开始,玉漱显然没认出来眼前这个满脸沧桑、眼里满是痛苦的男人是谁。但那熟悉的眼神很快便与回忆中的那个人对上了,玉漱的身子一下僵住了,呼吸也变得急促,有些不知所措。不自觉地抓紧了易华伟的衣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愧疚,手指微微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可再仔细一看,却见一个女人正挽着易小川胳膊,玉漱心里突然变得有些坦然。
    原来…他也已经有了新的爱人,自己又何必纠结于过去的情感。玉漱微微挺直了脊背,像是在给自己鼓劲,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却仍能看出其中一丝不自然,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怎么了?”
    一直观察着玉漱反应的易华伟笑了笑,故作不知,顺着玉漱视线看了过去,嘴角微微上扬:“哦,原来是看见老熟人了!”
    边说,边搂着玉漱起身,朝易小川挥了挥手,带着几分炫耀与得意。
    “别!”
    玉漱拉着易华伟胳膊,眼里带着一丝祈求,知道两人恩怨的玉漱,生怕他一下弄死易小川。
    “不用担心,老朋友见面,过去叙叙旧嘛!”易华伟轻轻拍了拍玉漱胳膊,安抚了一句,随后搂着玉漱走了过去,笑道:
    “这不是小川吗?好久不见,怎么憔悴许多,这位是弟妹吗?”
    玉漱轻轻地挣脱了易华伟的怀抱,向前走了一步,看向易小川,轻声说道:“小川,好久不见。”
    声音很轻,却在这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晰,带着一丝颤抖与复杂的情感。
    易小川听到玉漱的声音,才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眼神中瞬间充满了痛苦、愤怒和难以置信,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半晌才艰难地发出声音:
    “玉漱,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易小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眼睛紧紧地盯着玉漱,眼神炽热而又痛苦,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接受的理由。
    玉漱低下头,避开易小川那炽热而又痛苦的目光,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小川,许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这位是你夫人吗?”
    玉漱心中五味杂陈。曾经对易小川的那份深情好像海市蜃楼,易华伟的出现给了她一丝温暖和慰藉,可现在,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双手不安地交握着,绞着衣角。
    易小川听着玉漱的话,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愤怒地看向易华伟,咬牙切齿地说道:
    “高要,你到底对玉漱做了什么?”
    易小川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克制着他,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拼命。
    “你们先下去吧!”
    易华伟挥了挥手,吩咐舞姬、乐师退下。被易华伟气势所迫,舞姬们和乐师们赶忙退下,庭院中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搂着玉漱的肩膀,易华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淡淡笑了笑:
    “易小川,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凭什么?你是玉漱什么人?”
    玉漱看着愤怒的易小川和挑衅的易华伟,心中十分纠结,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小川,高要对我很好,我现在的生活也很平静。……对了,我还没恭喜你呢!”
    易小川听到玉漱的话,心中一阵刺痛,用力甩开颂芝的手,说道:“玉漱,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弃我们的感情?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郎君…你……??!”
    颂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易小川,向前迈了一小步,手臂微微抬起,想要抓住易小川却又不敢。
    易小川却没有在意颂芝的反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可能,玉漱不会这样对他!
    他有些无法接受玉漱就这样放弃他们之间的爱情。
    易小川转头再次看向易华伟,说道:“高要,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得到玉漱的心吗?你错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颂芝见势不妙,赶忙拉住易小川的衣角,试图将易小川拉回来,焦急地说道:“小川,莫要冲动,切不可莽撞行事啊!”
    然而,易小川此时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进去。
    “哈哈哈~~”
    易华伟哈哈一笑:“易小川,你还是那么天真。玉漱现在爱的是我,你不要再在这里纠缠不清了。”
    说着,将玉漱搂进怀中,紧仿佛在向易小川宣示主权,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确实,易华伟现在的心情跟七月的天吃了冰激凌一样,就一个字,爽!!!
    玉漱咬了咬下唇,没有挣开易华伟的手臂,像是默认了要给我的话。只是眼神有些空洞,望向远方,似乎在逃避着眼前的一切。
    “高要,你这卑鄙小人,竟敢如此!”
    怒火攻心之下,易小川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看样子,你是忘了之前的教训啊!”
    易华伟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仅仅伸出一只手,便如铁钳般牢牢锁住易小川挥来的拳头。
    “我要杀了你!!!”
    易小川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分毫。
    易华伟眼神中满是轻蔑,轻轻一捏,易小川便疼得脸色煞白,“啊!”的一声惨叫。
    颂芝见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嘴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想要冲过去帮忙,可双腿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易小川被制住。
    易华伟猛地一甩,易小川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向后飞去,“扑通”一声落入湖中。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他,他在水中挣扎着,溅起大片水,口中不断呛入湖水,双手慌乱地扑腾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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