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楚凌无意间从共同好友口中得知,前女友已有了新恋情,甚至怀有身孕。
    消息仿若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心口,震得他耳中嗡嗡作响,大脑瞬间空白。
    往昔甜蜜回忆如潮水般汹涌回溯,与此刻的残酷现实猛烈碰撞,搅得他满心愤懑、五味杂陈。
    冲动裹挟着怒火,驱使他一路疾奔到前女友家楼下。
    还没靠近,就瞧见她正与父母热络交谈,眉眼含笑,嘴里不住夸赞身旁的男人,脸上洋溢的幸福刺得楚凌眼眶泛红。前女友父母也是满脸欣慰,频频点头,一副对新女婿满意至极的模样。
    待二老心满意足离开,楚凌再也按捺不住,几步跨上前,怒目圆睁,手指颤抖着指向她,破口大骂:“这么快就找别人了?你对得起我们的过去吗!”字字句句裹挟着不甘与怨愤。
    前女友先是一愣,随即回怼:“我们早就结束了,我的生活与你无关!”说罢,扭头快步进屋,“砰”的一声甩上房门,徒留楚凌呆立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一夜辗转难眠,满心的不甘与屈辱如藤蔓般缠紧楚凌,天刚蒙蒙亮,他便再度赶来。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紧闭的房门和门缝里塞着的一封信。
    展开信纸,前女友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楚凌,别再来纠缠我、干涉我的人生,过去的都过去了,往后各走各的路吧。”看完信,楚凌双手攥紧信纸,指节泛白,呼吸急促,额头上青筋暴起。
    失控的怒火彻底烧尽他的理智,楚把信狠狠揉成一团塞进兜里,凭借仅有的线索,发了疯地四处找寻前女友男友。
    终于在街边堵住那人,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就砸了上去。他双眼通红,每一拳都带着积攒许久的恨意与委屈,边打边怒吼:“夺人所爱,你也配!”周围路人惊呼,纷纷上前劝阻,可楚凌仿若失了心智,拳脚不停,直至被众人强行拉开,还挣扎着要再扑上去。
    楚凌的拳头还悬在半空,满脸戾气,气喘吁吁,正欲再挥出一拳时,那男人却猛地抱住脑袋,身子蜷缩,声嘶力竭地大喊:“别打了!我根本不是她男朋友!”楚凌动作一滞,眉头拧成个“川”字,眼中怒火未消,狐疑地盯着他,啐了一口:“编,接着编!”
    男人见楚凌不信,慌慌张张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抹了把嘴角溢血的地方,声音颤抖,带着几分急切:“真的!我就是她花钱雇来的,演几天她男友,哄她爸妈开心。”说着,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转账记录,递到楚凌眼前,眼眶泛红,嘟囔道:“你看,钱都在这儿呢,我哪敢骗你啊。”
    楚凌凑近一看,转账明细清清楚楚,心头猛地一震,一腔怒火瞬间化作哭笑不得。
    他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自嘲与荒诞,笑罢,冷冷睨着眼前的男人:“你可真行啊,为了这点钱,谎话张嘴就来,挨顿打都不敢吱声。”
    男人满脸窘迫,嗫嚅着:“我也是图点小钱,没想到惹上这档子事,大哥,是我错了,您高抬贵手。”楚凌冷哼一声,收了拳脚,心里五味杂陈。原以为前女友另寻新欢、彻底将他抛开,自己满心不甘才有此番闹剧,结果竟是一场荒诞骗局。他呆立片刻,摆摆手,示意男人赶紧滚蛋,转身望向前女友家的方向,神色凝重,暗暗琢磨她这么做的缘由。
    男人见楚凌摆手让他走,却没挪步,犹豫再三,还是冲着楚凌的背影喊了句:“等等!”楚凌不耐烦地回过头,眉头紧皱,眼里的火气还未散尽:“又怎么了?还没挨够打?”男人畏畏缩缩地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大哥,有件事儿我琢磨着得跟你说,她肚子里那孩子,大概率是你的。”
    楚凌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街巷里回荡,透着浓浓的荒诞与讥讽:“你可真能扯,少拿这话糊弄我!”可转瞬,他笑容僵住,心底泛起一丝疑虑,眉头紧锁,不自觉攥紧了拳头。男人瞧出他的动摇,忙不迭补充:“大哥,你冷静想想,她向来是个好姑娘,之前跟你感情也深,哪能随随便便背叛男友?要不是事关重大,我也不敢多嘴。”
    楚凌呼吸一滞,脑海中飞速闪过与前女友相处的过往,那些温柔缱绻、患难与共的片段纷至沓来。他咬了咬嘴唇,神色凝重,看向男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你凭什么这么说?”男人掏出手机,翻出和前女友的聊天记录,递过去:“你看,她无意间透露出孕期时间,跟你俩分手的节点对得上,我也是多番推测才有这想法。”
    楚凌浏览着记录,手微微颤抖,心跳急剧加速。男人又小声说:“大哥,要是你不信,大可以带着孩子去做 dna鉴定,真相一查便知。”楚凌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还给男人,脸上神色复杂,有震惊、狐疑,更有一丝隐秘的期许。他没再多言,转身匆匆离开,脚下步伐急切,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确认此事,厘清这一团乱麻般的真相。
    楚凌双眼布满血丝,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路横冲直撞闯进公司,全然不顾周遭投来的异样目光。找到前女友的工位时,周围同事瞬间围拢过来,交头接耳,看好戏般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办公室的氛围陡然变得剑拔弩张。
    “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楚凌上前一把揪住前女友的胳膊,声音因愤怒与焦急而沙哑。前女友脸色骤变,眼眶泛红,又羞又恼,狠狠甩开他的手:“你非要在这儿闹是吧?”周围的议论声愈发响亮,有人捂嘴偷笑,有人佯装忙碌却竖着耳朵。
    前女友被这难堪场面逼到绝境,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领导办公室,几分钟后,手里攥着辞职报告出来,“啪”地拍在桌上,看向楚凌的眼神满是决绝:“这下你满意了?我不干了!”
    楚凌却不肯罢休,上前堵住她的去路,额头上青筋暴起:“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前女友泪水夺眶而出,歇斯底里喊道:“是,孩子就是你的!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冲动、莽撞,哪像个父亲?孩子没你这样的爹!”
    这话如重锤砸在楚凌心头,他呆立当场,手足无措。前女友趁势绕过他,快步离开公司,自此音信全无。后来楚凌多方打听,才知道她办好手续,远走国外,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夜里,楚凌独坐窗前,望着窗外夜色,满心懊悔啃噬着他,脑海中反复都是前女友决绝的模样与那句伤人的话,久久无法释怀。
    夜深人静,城市沉入梦乡,唯有楚凌的居所还亮着一盏孤灯。他独自窝在沙发里,手里晃着半杯红酒,殷红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轻轻摇曳,映出他落寞又自嘲的脸庞。
    轻抿一口,醇厚酒香在舌尖散开,却勾不起丝毫快意,反倒扯出往昔回忆。曾经出租屋里,前女友笑语嫣然,为他下厨、替他缝补袖口,桩桩件件都是琐碎日常,如今想来却满是爱意;可那时的他呢?事业毫无起色,整日浑浑噩噩,将她的期许抛诸脑后,面对她家人的施压,只剩一腔无用的怒火,没能给出半分安稳承诺。
    想到此处,楚凌嘴角浮起苦笑,笑声回荡在空荡房间,愈发衬出孤寂。“我可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他喃喃自语,眼眶泛红,放下酒杯,双手插入发间,用力揪扯,似想借此驱散满心懊悔。当初她被流言蜚语逼得远走异国,自己却无力阻拦;孩子一事浮出水面,本该冷静处理,他却莽撞大闹,将她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
    这些天,思念疯长,楚凌无数次拿起手机,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没勇气按下;写好的短信删了又写,终究没胆量发送。他想见她,想抱抱她,问问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孩子怎么样;可又害怕面对她眼里的失望、恨意,更不敢想象她决然拒绝的模样。窗外夜色渐浓,楚凌仰头灌下剩余红酒,任由苦涩在心底蔓延,深陷在过去与现实的夹缝中,进退两难。
    昏黄台灯下,楚凌紧攥着一张旧照片,指节泛白,照片里前女友的笑容明媚灿烂,一如往昔。抬眸看向窗外,桑疏晚的身影正巧路过,眉眼间与照片中人的相似,晃得他神思一乱。
    过往的愧疚与悔恨,仿若枷锁,牢牢锁住他的手脚。大闹前女友公司、逼得她远走国外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恰似噩梦反复纠缠。他深知自己冲动莽撞,亲手将心爱之人越推越远,那些无法弥补的过错,成了心底最深的疤。
    所以当桑疏晚出现,纵有刹那恍惚,眷恋悄然滋生,楚凌也只敢隐匿在暗处,默默关注。他怕重蹈覆辙,稍有靠近,便惊扰到她;更怕自己这“烂人”形象,玷污眼前这份纯净。每次远远瞧见桑疏晚被朋友簇拥、开怀大笑,楚凌心里既有慰藉,又满是酸涩,慰藉她未因自己受苦,酸涩自己没资格伴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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