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天下第一神医后, 除了慕名而来找他治伤看病的人多了外,生活也没什么变化。
    在一点红和西门吹雪、叶孤城各自再比过之后,应容许和一点红重新回到了平常生活的步调中去——指在江南没留多久就又跑了出去。
    固定地点出没的神医名医有很多, 少一个又不会怎么样,比起待在家里等人找上门来收钱看病, 应容许更喜欢出去自己找患者来治。
    免得坐诊坐得一身班味,上班久了人是会被逼出反社会人格想毁灭世界的。
    出门游历, 当然是哪里都要走一走看一看, 至于方向和目的地,那就是随心而为。
    而应容许基本把“随性”两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这人是真能做到前一天往东走,后一天就往西飘的, 行动轨迹那叫一个难以捉摸。
    也不怪江湖上都说他神出鬼没。
    飘忽的走位辗转到了关外, 不过也没怎么深入,应容许对大漠还是有点子阴影在的——石观音给他留下的阴影还是不太好抹消,各种意义上的阴影。
    基于那点阴影, 他们是顺着另一边的荒原边缘走的。
    而在关外, 他们还阴差阳错撞见一起拐卖案件……不, 这已经不能算是拐了。
    好几个男人在围追堵截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那孩子身手还挺敏捷的, 靠着小体型到处躲, 还利用了地上的尖锐石块和小铁片把两个男人伤的不轻, 但也彻底激发了那些人的凶性,骂骂咧咧的就要下狠手打人。
    孩子的体力上限总是比不过大人, 周旋这么久已经快到极限了, 即便如此, 他还是睁大了眼睛,没有因为恐惧而贸然躲避, 整体来说冷静地不太像这个年龄的小孩。
    而在拳头落下的同一时刻,偏僻巷子入口传来一声清脆的拍掌声:“好了,到此为止——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孩子,也不嫌丢脸的?”
    因为过于随心的路线导致从偏僻方向进入这个破落小镇,从而听到这边骂声找过来、并从那些骂骂咧咧里察觉到他们身份的青年歪头一笑:“与其和小孩打,不如来和我们练练手好了。”
    “哪来的小白脸,赶紧给大爷滚……呃?!”
    眼见着口出狂言那位被另一个冷脸男人抽剑拍晕,剩下的人飞速衡量出了敌我实力差距后,做出了反应。
    “大爷饶命,我们这就滚!”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帮子常年在关外边缘游走的小团体对这句话最有发言权了。
    可惜的是,这两个大爷没一个是会听他们求饶的,一个提剑就打,一个施施然过去趁乱把小孩子拎了出来,不欲让对方看到过于凶残的血腥场面。
    刚才的摸爬滚打狼狈躲避让脸上蹭得有些脏,风一吹头发再一糊,这孩子都看不出长什么样了,但营养不良是一定的,应容许拎着他,那重量不至于像拎着骨头架子,但和同龄人对比来说,还是轻了不少。
    但他的眼睛很有记忆点,应容许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眼熟。
    “我看这边好像没什么人啊,你是瞒着家里人跑出来的?”应容许翻起对方沾血的衣领看了看,没发现伤口:“有哪里受伤么?”
    对方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抬起一双清凌凌的眼,平铺直叙:“娘病了,我出来给她买药,刚进镇子就撞见了他们。”
    他停顿一瞬,又说道:“你们救了我,但我没有钱来报答。”
    应容许觉得哪里怪怪的,慢慢才反应过来——这么小的孩子,遇到这种事被救了,第一时间不是后怕而是和他说没有可以报答的东西……他生活的环境到底是什么样的,才把小孩子逼成这样的啊?
    应容许迟疑了一下,蹲下来和对方平视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们就是路过的正义的伙伴而已,不需要你报答什么。”
    对方却摇摇头,认真中还有点执拗的感觉:“我可以为你们打一头猎物。”
    “……”这孩子多少是有点一根筋在的。
    一点红收拾完人也走过来:“他们是到处游走拐落单孩子的,那些孩子还没进行交易。”
    应容许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这孩子为什么让他觉得熟悉。
    就那股子执拗劲儿和刚才所见的,与数个大人周旋反击的坚韧……他和一点红还挺像的。
    他想了想,问小孩:“你家在哪里,我们先送你回去吧,免得再出现意外。”
    小孩摇摇头,不想麻烦他们的样子:“我还没有买到药——你们之后会在这个镇上么?等我打到猎物会来找你们。”
    一点红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
    应容许很无奈:“你才多大啊就说这个……”
    “七岁。但我可以打到猎物。”
    是了,当初他刚和一点红熟悉起来的时候,就时常会有这类无奈又说不通的感觉。
    “我们先不要提猎物了……而且你不是没钱么?去哪里买药啊?”
    对方默了默,眼睛往旁边一撇,没说话——买药的钱他还是想办法攒到了一些的,不过……暂时也只够买药了。
    这边的药还挺贵的,他娘生的又是重病,真要算下来,感觉那些钱连药费都不一定能付齐……但没办法,不吃药也不行啊。
    “不如这样吧。”应容许从他的沉默中读取到信息,对他伸出手:“你把去买药的时间赔给我,跟我们一起走一趟怎么样?然后么……虽然你肯定不认识我,不过我在中原是个还算有点名气的大夫,很喜欢找人治病的那种,让我去看看你娘的病,也可以当做报酬。”
    对方又沉默了。
    他对陌生人的善意与恶意有与生俱来的敏锐感知,能感觉到应容许他们是好人,不觉得他和那些人一样是会想把他带走卖掉的类型。
    他迟疑的是应容许提出的条件——带人去看病叫什么报酬?不还是他在占便宜么?
    对这种一根筋,应容许早就忽悠出来经验了,更何况到底是个孩子,应容许忽悠起来更是手拿把掐:“我在中原都找不到想看的病症才往关外走的,实不相瞒,我这个人有点怪癖,一段时间不看病就浑身难受,现在就已经手痒的不行了。而且你看我们这样子像是会缺钱的么?少年人,报答也是要对症下药的啊!你的报答不让我舒坦的话,那还叫报答么?”
    少年人:“……”他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好。那我先跟你们走……你们要去救人么?”
    “是啊,顺带让他们的人去救其他小孩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阿飞。”顿了顿,阿飞又道:“救人的话,我也可以出力。”
    孩子既然这么说了,两个大人也并无不可。
    毕竟他们可是风里来雨里去,一个从小厮杀到大、金盆洗手之后不仅没沉寂反而作为正道侠客扬名了,另一个在无数负面意义上的大人物神经上疯狂跳过踢踏舞、下黑手阴人和逃命技术都是一流的,这样的两个人要是在一群不入流的家伙手里保不住一个孩子的话,那也别出来混了,抓紧时间造个自动售卖机把脑袋塞进去回炉重造算了。
    应容许和一点红悄悄商量好了要给这孩子送人头,让他有充分的参与感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然后么……阿飞给了他们十足的惊喜。
    或者说,给了一点红很大的惊喜。
    阿飞和先前那些人缠斗的时候,因为对面人高马大几乎把他那小身板挡死了,一点红他们又离得远没看出什么东西来,这回他们直捣黄龙,亲眼目睹了对方靠随手抽的长铁片用出了剑的感觉,虽然招式还很稚嫩,但也掩盖不了那身的气势。
    一点红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他是个天生的剑客。”
    应容许没有半点波动,毫不意外:“啊……看他那副死板样子就知道了,你们同时代的剑客都一定要是这种类型的么?脑子活泛一点就走不远吗?”
    一点红一噎,想反驳,但想一想自己的宿敌友人们……又不是那么有底气。
    思来想去,他说道:“叶城主的脑子若是不活泛,也就不会有月圆之夜的那场对决了。”
    他会在那之前就因为加入南王成为同党而被抓起来,西门吹雪总不能去劫狱死斗。
    一点红灵光一闪:“冷血头脑不活泛的话,也无法破那么多的案件。”
    与其说他们的共通点是死板的一根筋,不如说是对剑的态度,他们对待剑总是真诚的,对待世界也是如此——叶孤城在后者上有点例外,不过也是环境所迫就是了。
    应容许思考了一下,痛快道:“好吧是我描述不当,不过……你们不还是一个类型么!”
    一点红默然。
    剑法上造诣绝伦的剑客不多,却也算不得少,性格也不尽相同,但……他们这一批的话,还真都是同一类型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也没思考太久,阿飞那边已经显出了颓势,两人结束摸鱼,在旁不动声色地给人保驾护航。
    把这批人牙子一网打尽、再把拐来的孩子送到衙门后,他们就事了拂衣去,跟着小阿飞去看他那重病的娘亲。
    当然,是收了诊费的,不然对方能纠结死。
    阿飞的家离那座小镇还挺远的,清冷到应容许都怀疑他娘是特意找这么个远离人群的地方隐居的……但看着那个多少带点简陋的木屋,又觉得除非是吃饱了撑的,不然哪家隐居会找这么个地方。
    还带着个孩子呢。
    而当他看到对方的娘的时候,整个人都沉默了。
    就像应容许最开始在那个小寺庙发现苦瓜大师是个有【内力充盈】图标的扫地僧一样,内功修到一定程度后,人的头顶状态都会固定出现关于内力的图标。
    应容许第一时间不是去猜测对方隐居在这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是……
    哇,他立flag的功力不减当年。
    这项属性大概要跟着他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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