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洋入得房来,自免不了四下打量一番。向家虽然豪富,当家人的卧房却简朴异常。不过虽说简朴,那也是相对而言。单只这套黄花梨木雕龙八扇折屏和紫檀木的架子床,显然就是前明风格,这要是拿到后世,只怕没有十几万是拿不下来的。不过放在眼下,虽然也算不错,毕竟寻常得紧。

    老太爷倚在床上,见雷洋进来,忙欠起身来,想要下床行礼。

    雷洋抢上两步,扶着老太爷从紫檀木的架子床上下得地来,安坐书桌之前,止住老人家起立行礼的心思。

    老太爷拗他不过,坐在桌旁简单稽首作了个揖。雷洋忙着给他添茶加水,责怪道:“老太爷有什么事情,只管言语一声,我们这些后生晚辈,自然乐服其劳。再说您老身子也不大方便,万一有个好歹,叫我们于心何忍?”

    老太爷叹道:“头领此番救回阿雪母子,对向家已是不世之恩,今日又解了老朽阋墙之难,老头子我怎么感谢也是报答不了的,行这个礼,又有何不可?”

    雷洋自是放低身段,连连推让,毫不居功。心下却叹道,这老头儿倒真不愧是个生意精呢,单只说报答不了,却不提如何报答。

    “唉!说句见外的话,老头子我跟头领非亲非故,却要五次三番地麻烦你,小老儿心中委实过意不去。”老太爷拉着雷洋的手,哀求道:“但是事关向家香火,老头子也只能典颜相求。头领放心,老朽不是刻薄之人,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老朽痴活一世,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自不会亏待头领。只要能保得小儿平安,再多的银子,我也是舍得的。”

    雷洋心说这才有了点实质内容,打了个惊章,奇道:“老太爷既然舍得银子,东明少爷自会无恙归来,您究竟担心何事?”又柔声劝慰道:“绑匪拿人,也不过贪图赎金,想来得了钱财,自会放人归家的。真正丧心病狂,得了钱财还为恶的,虽然也不是没有,不过还是极少的。毕竟,黑道也有黑道上的规矩,若做坏名声,惹起公愤,只怕与他们也是无益的。”

    老太爷捶胸顿足道:“东明的事情,并非那么容易……若真是寻常强人绑票勒索,那就好了!这次的事情,委实……”老头的话只说了半头,却跌足长叹:“总之这次的事情,只怕没那么容易!”

    雷洋迟疑道:“老太爷的意思是……”

    向老太爷看看左右,枯瘦的手指点点桌面,压低声音道:“这事……只怕还是有内贼的。”

    “内贼究竟是何人?”雷洋道:“老太爷心中有数吗?”

    老太爷默默地点点头,却没作声。他显然也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似这等有辱门楣的事情,一时之间哪里能厚着脸皮外杨家丑?

    雷洋盯着这沉默的老者,缓缓伸出三个指头,沉声道:“可是此人?”

    老太爷老脸发红,不像是受害的一方,反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般,尴尬地嗫嚅道:“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雷洋道:“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向老太爷无奈道:“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瞎子吃汤圆,自个儿心里有数,又哪有什么真凭实据?”

    雷洋道:“既无真凭实据,那就动他不得了。老太爷究竟担忧何事?怕他们内外勾结,谋夺向家产业么?”

    老太爷垂泪道:“这些许产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原本就是过眼云烟,就算叫我这老头子让与他们,又有什么打紧?怕就怕这些豺狼为了永绝后患,拿了钱财还要害我东明孩儿呀!还有宝儿!他们今日为了争产能对东明下手,难保明日不会对宝儿下手!这可如何是好?”

    雷洋心说,想要他们不撕票,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下有了这个内部线索,行事起来,更是万无一失了。当下愁眉苦脸道:“若真是这样,事情可就难办了!”

    老太爷垂下眼帘,连连点头:“就是知道事情棘手,才求到头领名下啊!若是头领能保得东明平安,小老儿愿意分出一半家财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雷洋心说乖乖,一半家财呢,那该有多少啊,数不过来呀!

    这头领却显然是吃了一惊,跳将起来,摇头摆手道:“不可!万万不可!”这一回却是语出至诚:“老太爷说这样的话,把我王雷洋当作何等样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我辈侠义中人义不容辞之责任,岂可乘人之危*?”言罢又正色道:“虽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也是正经,只不过……”

    老太爷担心道:“只不过什么?头领但说无妨。”

    雷洋却羞涩地摸摸脑门,不好意思道:“只不过这一半家财,未免……那个,太多了些吧?”

    老太爷道:“不多不多。只要头领能保得小儿平安,就算举家相赠,那也是值得的!”

    雷洋心中其实早有别的打算,这个时候自不能露出贪财急色的模样,失笑道:“好教老太爷知道,并非雷洋夸口,其实解救东明的事情,不才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不过能否成事,那就要看小少爷的造化了。”

    老头子听了这话,着实惊喜,恰似吃了定心丸一般,放下心来,拉着雷洋的手,连连道好。

    雷洋正色道:“不过我做这些事情,却并非贪图老爷的酬谢,什么‘一半家财’的言语,那是再也休提!否则就请老爷另请高明。”

    老太爷道:“那可不行,就算头领仁义,也不能让手下的兄弟们白白幸苦一场啊,皇帝老爷还不差饿兵呢。”

    雷洋想想也是,这才应道:“老太爷定要坚持,事成之后送些零花钱给小的们买些吃食也就是了。”

    向老太爷闻言也是一笑,他的心里其实已有了主意,这头领脸嫩,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百般推脱,但是自己这礼性却是少不得的,到时候自然要安排些谢仪,不过眼下却不需言明。

    他的心里,其实更着紧自家孩儿,当下转言问这头领有什么妙法能救人回来。雷洋侃侃而谈,把方才议定的方略说了个七八分,端的是天花乱坠、天衣无缝。不过如何利用三爷这条线索,他心中一时还没什么成算,也就略过不提。

    老太爷听了这闻所未闻的法子,一时也是拍案叫绝,连呼高明,心下益发定上三分。

    这一场较量,才刚刚开始,需斗智,亦需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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