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盘旋着数只腐鹰,震天的号角声与厮杀声丝毫不能驱离这些贪婪的空中霸主,无数的经验告诉它们,那些鲜血四射、痛苦哀嚎的战士最终都会变成冰冷的尸体,都会成为它们的美食。

    年仅十岁的王悍,一脸平静地抬头看了看空中盘旋的腐鹰,又重新注视着战场上厮杀的兵骑,看着双方兵骑不断惨叫着从战马上跌落,他很清楚这种势均力敌的厮杀,会有多大损失与影响。

    圆脸大鼻,头顶着大辫子的王悍皱了皱眉头,对着旁边同样表情的白木罕与黑头,说道:“两位豪帅,这种毫无意义的厮杀,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看,还是让我带队把战场分开,暂时后退、撤离战场,再作商议......”

    可还没等王悍说完,一个刺耳且嘲讽话语横插了过来:“小子,就凭你那手指长的小豆芽还想挑战库里哈吗?”

    那人说着,又转头看向旁边的结里木,道:“我说结里木,你们黑牛羌怎么说也是这一带的强大羌族,怎么竟然让一小儿领军作战?”

    “嘿嘿......,大哥,俺说,还不如让结里木做黑牛羌的豪帅呢!”白木罕的属将一脸不屑的样子。

    “不错!秃头说的不错。虽说结里木懦弱些,可再怎么说,也总比一个孩子强吧?”一名氐人打扮模样的胡人转头对着旁边的人说着。

    “据说乎脱有些傻,时好时坏,黑牛羌是有些乱来了。”旁边那人点头同意。

    最先向王悍挑衅的那人话语,一时间引起一群小部族的豪帅低语。结里木听着众人低语,一阵脸红,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王悍一把拉住。

    王悍拉住脸红脖子粗的叔叔,他很清楚,这些人是在故意打击自己;也很清楚,怯懦的叔叔一旦与这些家伙争吵,吃亏的一定是叔叔自己。

    说起叔叔,就不得不提他们黑牛羌。黑牛羌是一个拥有三百年历史的羌族,最早是出现在野莫海(青海湖)以西,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拥有十来个羌人组成的。后来一名战败的汉将入赘到这个极小的游牧羌人家庭牧马放羊。

    这名汉将很是悍勇,打败了其他竞争者,最终成为了这个家族的首领,建立了黑牛羌族。在这名汉将的带领下,不断接收散落的流浪羌人,慢慢的开始壮大了起来,在其临死时,建成了一个拥有三百人的黑牛羌。

    随着大汉王朝的崩溃,河湟一带强大的羌族烧当羌和丁零羌受到汉人不断打击,两大羌族开始迅速衰落。黑牛羌趁着两大强羌部族的衰落,开始了向东迁徙,开始与两大羌族争夺土地、牧场。经过长达几十年的争夺战争,黑牛羌最终击败了烧当羌,占据浩亶水(大通河)一带地区,与湟水上游的丁零羌开始进行了长久的对峙。

    大汉王朝的崩溃,魏晋的兴起。短短两三百年时间,魏晋王朝由兴转衰,最终“八王之乱”的叛乱发生,彻底让天下大乱起来。丁零羌也在这个时候结束了与黑牛羌的对峙,迁进关中、进入中原。黑牛羌趁机抢占了河湟的上游地区,但是居住在河湟下游的强羌河湟羌,在丁零羌离开河湟上游后,也开始向西扩张,向河湟上游抢占土地、牧场。

    黑牛羌与河湟羌都抢占丁零羌离开后的土地与牧场,这样一来,双方发生了矛盾冲突。双方进行了长久、不断的交战,最终以西平郡城为界,形成两大羌族势力对峙起来,而在这两大势力之间又存在十几个中小羌族作为缓冲,这些中小羌族就属于白羌与野莫部最强。

    此时正在进行的诸族战争,是去年的大旱引起的。那场大旱波及了整个西部地区,各族损失惨重,损失惨重的河湟羌为了弥补损失,开始向同样损失惨重的中小羌族摊派了重税。

    这些损失惨重的杂羌,自保尚且不足,如何拿得出这些重税?于是他们就与黑牛羌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河湟羌。

    与黑牛羌联合是他们唯一选择。他们很清楚,哪怕所有人联合起来也不可能与黑牛羌和河湟羌是一个等级的。但是,有一个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黑牛羌族长是个十岁的孩子。

    黑牛羌族长一系现如今人丁稀薄,仅剩下王悍与叔叔结里木,造成这种现象是第一代、那个汉将族长的原因。那名汉将本就是杀场悍将,素来惯于冲杀于阵前,正因为这种作战风格,形成了黑牛羌一族特异规矩:族长永远冲杀阵前,族长一系永远冲杀阵前。

    正因为这种规矩,族长一系素来少于病死或老死于床前,少于长寿的,到了王悍这一代更是人丁稀薄,几近断了血脉。

    本来族长应该是叔叔结里木的。尽管王悍在外人看来,跟传说中那个刘赵的刘胤一样,同样是“年十而七尺五寸”,身材高大与其父一样异于常人,可他毕竟也才年仅十岁的孩子,远不如成年的叔叔结里木更适合做族长。

    事实却非如此,不说王悍与其父一样悍勇,单就结里木经历过太多的亲人战死沙场,造成了其怯懦的性格来说,就不会被族人接受,更何况死活也不愿接手族长重任的叔叔结里木。就是在这种情形下,王悍接手了黑牛羌族长职务,接受了族长所有的权利与义务。

    面对那些闲言啐语,王悍并不想理会。他清楚这些人的想法,无非就是打击自己的威望,挑拨叔叔与他的关系,目的还是不愿意黑牛羌太过强大。

    若是平日里,他是不会理会这些人的,可现在是在战场上,是在‘生与死’的杀场上,这些混蛋还如此肆无忌惮挑拨是非,这是王悍最难以忍受的。

    王悍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一脸平静对着白木罕与黑头说道:“若是两位豪帅手下都是如此蠢货,我们黑牛羌还是退兵为好,我老爹的仇暂时还没超过族群生死安危程度。

    我听说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那句话就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伙伴。

    王悍一脸不屑,说道:“再强大的敌人,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会被打败。可若是与猪一样伙伴合作,只会把自己变成猪,最后只会被人吃的一点不剩。”

    “我们黑牛羌可以离开,暂时不与河湟羌接战,反正他们也不能怎么着我们。”王悍骑在战马上很平静的说着这些,好像丝毫不在意。

    说完这些话语后,又好似很自然的从马上俯视着那些部族首领,与他年龄不符的阴沉。

    “我们可以随时脱离战斗,你们呢?”

    “你们有资格跑吗?”

    “你们凭什么拿的出十万头牛羊、五千匹战马吗!”

    王悍不屑的再次说道:“你们大大小小十几个部族,总共也才出兵万人,而我们黑牛羌却出兵一万四千精锐铁骑,按规矩,本应是我们做主才对!”

    “我们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与尊重,这才让出盟主位置,若真当我们黑牛羌好欺负的,随意可以侮辱的,大家一拍两散好了。”

    王悍的话语并不高,只是能让他们这些人听到罢了,可这些话却如同强有力的臂膀扼住他们的喉咙,嘲讽与低语瞬间消失不见,恐慌不安一下子在那些小部族中间蔓延开来。

    这些小部族尽管与比他们强些的白羌、野莫部组成共进退“联盟”,可他们更清楚一旦黑牛羌退出,他们一定会被白羌、野莫部卖给河湟羌,以便保存他们自己。

    白木罕有些惊异,看着身材高大,头扎长辫,一脸阴沉的王悍,又回头看了看那些再也不敢猖狂的各部族头领,毫无预兆猛然挥动手中鞭子,狠狠抽在最先挑衅的族人脸上,阴沉着脸,说道:“白乞儿,下一波,由你率本部冲阵。”

    “不破敌阵,就不要回来了!”

    听着白木罕冷血无情地话语,这名披头散发,耳戴银环的白乞儿,尽管脸上被狠狠抽了一鞭,鲜血横流,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作为白木罕手下大将的他,最为清楚自己的族长有多凶残,只得低头应是,眼中却流露出阴狠来。

    “白豪帅,我看还是听乎脱的吧!”

    “这种比拼兵力多寡毫无意义。再说咱们总共也才两万多兵力,与三万兵力的河湟羌还有些差距,还是在商议商议好了。”

    “乎脱豪帅,你以为呢?”

    野莫部族长黑头转头劝解着白木罕。他也有些惊讶这个年仅十岁的王悍的表现,以前也曾听说过这个黑牛羌的少族长,不过都是负面名声,都认为王悍是傻子。本来他也有这种感觉,在他看来,拥有绝对兵力的王悍让出盟主位置,让出主导地位,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这种表现可不就是傻子行为吗?

    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如此。黑头突然发现,好像是王悍故意放弃的主导地位,以便维持众部族团结对外的局面;好像王悍根本不在意这些,好像在王悍看来,这些话语权随时都可以拿过来,现在也确实是这种局面。

    黑头想明白这些后,突然对王悍警惕起来,再也不会把王悍当成傻子对待,这才和起稀泥来。

    黑头话说完后,河水羌豪帅秃秃一脸抱怨

    “是啊,乎脱豪帅,咱们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与河湟羌那些杂碎也交战了好几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儿郎们肯定受不了的。”

    “是啊,这天色也快暗了,还是退退吧......”

    “是该退退,咱们接战的也太仓促了些......”

    王悍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心思,他早就看出这场比拼人员伤亡的战斗不妥,若是这样一直用人命去拼,最终只会自己倒霉,这些混蛋一定会要求自己族人与河湟羌死扛的。

    白木罕听着众人的话语,心中很高兴。若非王悍挤兑,他怎么可能会愿意让白乞儿、这名手下第一悍将白白去送死?正当自己心疼呢,众人却送来了下台的梯子,故作不好违背众人意见的表情,询问王悍道:“乎脱豪帅,你看......”

    王悍看着这个老狐狸一脸奸笑的样子,心中尽管对他很不爽,也不想就此让联盟崩溃,说道:“本来我就不赞成这种消耗战,这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战争方式,哪怕胜利了,最后也会元气大伤。”

    “撤退是该撤退,不过这种胶着战,必须要分开他们,否则很容易崩溃的。”

    “我看还是由我发动一次攻击,以便让儿郎们顺利撤出来。”

    几个族长听着王悍的话语,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不希望王悍现在就死掉,至少不能在现在死掉,否则倒霉的可不止是黑牛羌。

    黑头担心道:“乎脱豪帅,让手下去做就是了,何必自己去冒险?”

    王悍转头,看着一副高原人装束的黑头,一脸平静道:“区区几千人的杀场,还不足以让我害怕。再说我也想亲自体验一下河湟羌兵员战力究竟如何。”

    黑头无奈得摇了摇头,说道:“都说黑牛羌,没有一个族长是孬种的,此言果真不假!”

    白木罕接口道:“乎脱是少年豪杰,不过战场上还要小心为上。”

    王悍不置可否,笑了笑,朝众人拱了拱手:“多谢各位关心,小子自会注意自身安全。”

    话语说完,王悍也不再做作,手持着马戟、提马越向自己本阵,大吼命令:“牛黒塌,牛叔,率所有铁卫随我出战。”

    随着王悍命令下达后,黑牛羌本阵一阵翻腾,从本阵裂开一张大口子,从中越出三千骑。

    这三千骑,全是人马俱甲的“铁骑”,说是“铁骑”,其实人马披挂的,并非是铁甲,而是皮甲。

    王悍尽管自己也能生产生铁,可毕竟生铁数量太少,还不足以装备三千重骑,更何况他也没有足够能背负重装骑兵的战马。就是这些半重装骑兵,也花费了王悍众多物资,甚至还因此背负了好多债务。

    这些半重装铁卫披挂的皮甲,都是用各种树胶与橡胶草提取物混合粘合的双层皮甲,完全可以抵挡弓箭和刀剑的杀伤,而且王悍还为这些铁卫佩带了铁制头盔与面甲,再加上鸢盾、四米骑抢和锋利的弯刀,这种防护与攻击并存的半重装铁卫,根本不是那些身穿破烂羊皮袄、拿着劣质战刀、背着软弱无力的骑弓能比得了的。

    众族长看着那些人马俱甲、脸戴鬼面的铁卫从阵中踏出,整齐而又沉闷的马蹄声,仿佛风雷般轰然炸响,斜举的骑抢仿佛可以刺穿厚重城墙,这种重山一般气势,这种一往无前气势,震惊了所有场上众人,就连他们的战马也开始狂躁起来。

    各族长知道王悍组建了三千铁卫,私下里也曾打听过,知道王悍从数万族人中挑选了三千人,组建了“铁卫”,也知道这三千铁卫肯定精锐,不过也因为王悍有个“傻子”的称号,所以也并未太过在意,可当他们见到“铁卫”时,他们这才知道这些铁卫有多恐怖。

    “这……这就是铁卫?”黑头急忙拉住有些狂乱的战马。

    “这……这……”白木罕大惊,一脸苍白。

    王悍没有理会那些震惊的各族人,他很清楚那些部族是什么样子的,更知道如何才能获得尊重与畏惧。

    当王悍率领三千铁卫慢跑到距离杀场里许地时这才大吼道:“戴好头盔、面甲,准备穿刺!”

    王悍随手拿起挂在战马右侧的铁盔与面甲,左手持鸢盾,右手持马戟,继续向杀场奔去。

    所有铁卫也如同王悍一般,做最后整装,整齐跟着王悍杀向敌人。

    只见王悍在奔跑过程,举起马戟连续向战场的方向挥动三次,而后又平举马戟,同样向前挥动三次。跟随在王悍后面的铁卫,看到王悍这种动作,自动形成三排一波次的贯穿冲击战阵,全都平举骑抢,疯狂踢着马腹,做着最后冲刺,跟着王悍向战场杀去。

    “呜呜……”

    就在王悍距离战场做出最后冲锋时,白木罕也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声,沉闷的撤退号角声,让杀斗场中兵骑全都一震。

    对于杀斗场中联军兵骑来说,早已到了疲惫、崩溃的边缘他们,若不是族长早就下了死命令,他们早就想跑了。撤退的号角声给了他们生的希望,在听到那一刻,所有联军兵骑全都死命抽打早已疲惫的战马回撤,他们很清楚,不需要跑到最前面,但一定要跑在别人前面。

    至于杀斗场上的那些河湟羌人更是大喜,他们最喜欢这种背后砍人的感觉,不但自己安全,还可以获得大量军功,有了军功,牛羊、女人就不会缺少,没有什么能比这些更能让他们兴奋的了。

    正当这些河湟羌兵骑大喜,准备砍杀逃跑的杂羌联军时,灾难发生了......

    为了避免与逃跑的联军兵骑撞上,铁卫从侧面一头撞上那些才刚刚兴奋的河湟羌人身上。

    “杀……”

    王悍骑在一匹西域宝马上,平举着马戟,纵马冲向敌阵。王悍之前经常率领万余骑兵在草原上训练,也曾围杀过马贼,可他从未进行过大规模骑战交锋,按理说应该有紧张或不安的情绪,可他偏偏就没有丝毫紧张与不安。

    王悍冲杀在铁卫最前面,也有些奇怪自己这种反应,可他并没有打算追究,也没有时间来追根问底,战场上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的,甚至连一个念头都不允许,只能本能的厮杀。

    战斗终于在一刹那开始了,冲杀在最前面的王悍,猛然感觉敌人的动作有些凝滞,如同慢动作似的,慢了一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马戟上的小枝侧刃割开敌人的脖颈时,对面敌人才下意识的举刀想抵挡。

    鲜血像喷泉似的,喷满错身而过的王悍一身,王悍没有理会身边惨叫、哀嚎的敌人,闪电般刺向身前另一名敌人,锋利的马戟瞬间贯穿眼前这名披头散发、身着破烂皮袄的敌人,巨大的力量直接把敌人掀飞,撞向生后的另一名敌人。

    “杀……”

    “杀……”

    战场上厮杀声顿时再次沸腾,王悍或刺,或割,或旋动马戟,利用用一切手段刺杀每一个身前的敌人。

    战场上,尤其高速运动的骑战,马戟与骑抢其本上都是一招:直刺。

    若是再多一些动作的话,无非就是稍微摆动枪杆,拍拨敌人的兵器,然后再直刺。

    马战最重一击毙命,花样越多死得越快,生死往往决定在一瞬间,力量、技巧、意志、身体本能反应与敏锐的察觉力,当然还有运气成分,这些都决定了一瞬间的敌我生死。

    王悍冲杀在前,三千铁卫冲杀在后,不断有敌人被骑抢贯穿,跌落战马,被踩成肉泥;即使有些机灵的敌人藏在马腹下,也会被骑抢刺穿马颈而摔落战马,一旦摔落战马,就会被后面轰动的铁蹄踩成肉泥。

    王悍率领的三千铁卫如同沉默的死神,轻易屠杀着战场上的河湟羌兵骑。

    挡在三千铁卫面前的敌人,不断被铁卫肆意屠杀,战场上的河湟羌兵骑再也支撑不住了,一下子崩溃开来,如同炸了群的羔羊,拼命嘶吼、惨叫着向两边逃离,拼命逃离铁卫骑抢指向的方向,甚至出现大量兵骑拼命砍杀挡在自己面前的族人,战场一下子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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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非常普通的小老百姓,这是我第一次写小说,写小说也是我一直的梦想。我知道自己水平有限,可能会有好多人不喜欢这本小说,希望大家能原谅我,不要谩骂、侮辱,我只是想为众多书虫写本书罢了,我真诚希望自己能为大家写本喜欢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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