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耳朵还是正常的。”梵落点头肯定他的听力,虽然这人脑不好使。

    “我并不认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尊贵的少主。”觉听了,只觉得一阵嘲讽,原本总是温和着的俊脸此时只有讥讽。在目光看到梵落身上的披风时,不觉得眸子沉了沉。萨拉跟着伯爵将近千年都未得到伯爵的一个侧目,眼前的这个人类只不过才和伯爵相处了几天?

    有梵落的存在他隐隐是知道的,只是伯爵在那过去的十六年里并未对这个养女有过关注。直到上个月,以时间来看,这个人类和伯爵相处两个月还不到吧,梵夜平时是优雅有礼的没错,而他清楚在那优雅有礼的背后是怎样的疏离和漠然。可是那个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伯爵却将自己的衣物披在这个人类女孩身上。再想想萨拉今晚过后的下场,觉不由得一阵酸涩。

    梵落随着他的目光移到自己那白衣的披风身上,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也不在乎那冷嘲她的人,继续开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上萨拉的,反正我看着是绝对没有好感的一类。”

    “你……”

    “不过,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爱一个人是别人的自由,别人也无权过问。可是……若是为了爱一个人而失去自己原本的本则,盲目了视线。将这一份感情付出的证明就是拿害一个无辜者来向那个人证明……觉,你不觉得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存在生命的原则了吗?你是不是忘记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了?”

    梵落在觉发怒之时又淡淡的补充,只是说到最后却陡然提高了声音。他要爱一个人没错,可是她无法看到爹地的手下有一个为了盲目感情失去思考能力的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毫不怀疑这样的人会不会在感情纵使之下而出卖爹地。

    “无辜者?你无辜吗?”觉毫不客气的嘲讽。只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心中还是有着难言的痛楚,这种钝痛让他皱了皱眉。他知道他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因为,那个冷漠而强大的男人。

    在自己和眠被那个人以私生子不配留于狼族而赶出了那个他们出生的地方,而那些觑屿他们血液的不轨者却在他们被赶出之后紧随而来想要吸食他们的王族血液提升自己的修为。

    是那个男人……强大的足以漠视一切的男人将那群人在瞬间杀光,如果没有他……或许他和眠只能成为提升修为的丹药而已。

    可是这些,他不会在一个外人面前表露,所以便是不留情的嘲讽。要不是因为她萨拉也不会在明早就要被囚禁在那幽暗之地。

    “那我做了什么吗?”梵落不明白地看着他,清澈的双瞳里只有疑惑。她不明白,一开始也是因为萨拉在校园里准备对她出手,只不过没成功反被她阴了而已。如果,当时她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呢?还能活得健康吗?或者……还能活到现在吗?

    今天不是萨拉将她引到绿沼想让那条巨蟒将她吞掉,她也不会被爹地处罚。她当时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她有错吗?

    接着和爹地告状,因为她明白,如果她将这一次的事情无视那么萨拉就会变本加厉,她只会吹魂术来控制生物,可是在修为上却比不过萨拉,能躲一次两次是她幸运,那之后呢?到时候是不是死了都要后悔?

    她不喜欢有危险的存在威胁着自己,那会让自己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所以她不会有任何的隐瞒,会直接对着爹地告状,因为她知道,以为她的实力想要解决掉萨拉是不可能的,她真的是个自私的人,什么事都想着自己。可……谁不是呢?

    觉突然有些哑口,是啊,眼前的这个人类什么都没有做。人界发生的事,他不知道,可今天白天看到梵落在绿沼和萨拉斗的时候,他不笨。能做到梵夜左右手的地步,他的身手可能没有眠那么强,但是头脑却是绝对精明的。所以他当时就明白,这件事是萨拉引起的。

    可他还是被感情左右了,甚至想杀了这个人类灭口。可是扪心自问,这个人类做了什么了吗?每次,都是萨拉先出手后她做的反击,才和伯爵告状。却并没有主动招惹什么。

    而萨拉会有这样的结果,其实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可……那是他呵护了千年的人啊。

    “你是真的爱萨拉吗?或者该问,她值得你爱吗?”她没有错过当时萨拉听到爹地只惩罚了觉一个人而放下心来的眼神。还回给自己一个挑衅的眼神,那样子根本就没有对觉,因为她而受罪的愧疚。只有能够不让自己受罚的放松。这样的人,值得爱吗?

    梵落有些懵懂,她对于爱其实也不明白的。对于梵夜,虽然一开始有些小心肝颤儿的,但是之后却是喜欢,本能的喜欢。到现在习惯的依赖,习惯的有一个不管你闯了多大的祸,告了谁的状都会有一个在带着宠溺看着你的人在身后替你处理。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她想和爹地在一起。不想有任何人来破坏现在的状况,只想爹地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就想粘着他,粘着他一个人。

    “其实爱或不爱,值得与不值得早在千年前的那一眼就注定。”觉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梵落能注意到的东西他又怎么会错过呢。“爱了之后早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了,因为心已经偏向了她,所以固执的认为她做什么,我都应该去帮她。舍不得看她受委屈,也不想看着她落泪。即使……我知道那其实是她的伪装。”可,他却还是甘之如饴。

    梵落茫然地看着他,这么一大篇,他到底说得啥米?

    ……

    出了囚牢,梵落看着魔界的夜空。很冷,比人界的任何气温都凉,都冷。那股凉意似乎能浸入骨子里。

    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她来这里只想让觉能够看清,虽然知道觉其实是清楚的,只是潜意识里的封闭和固执。

    而她没有想要萨拉的命,只是希望他不要对爹地有仇恨。她不想爹地花心血培养出来的精锐会与爹地对抗,她只希望,如果她不在的时候爹地也会轻松一点。

    其实……这十六年来,她一直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被封闭记忆,当初那在脑海里残留的一幕幕都如同电影回放。

    十六年前,那个人前冷然强大却只在她们面前表露温柔的爸爸,还有那个一向温婉似水可却在爸爸面前调皮使坏的妈咪……

    之前……他们……是真的很幸福的。

    可在她刚出生不足月的那天,什么都没了。那个独独对她们温柔的爸爸,那个向着爸爸撒娇完还会找当时还不成形的她来撒娇的妈妈,都在那一天里随着那幢装载着回忆的别墅,灰飞烟灭。

    妈咪封印她的记忆,想让她过一个普通安静的十六年。可妈咪……应该没想到那时候并没有封印掉。因为她是神魔共体,任何咒术都与她无效。

    梵落微微抬头,睁大眼睛,将到眼角的湿润逼回。这些年里,她装作被封印了记忆,过着没心没肺的十六年,逃课闯祸凑热闹。她知道他们看不到,可她还是固执的想,想这份无忧无虑幻想他们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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