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瑞上了马车之后,就很顺手地将林恪拉到了自己怀里,这才长长出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的忙碌担忧焦虑都有了出处,和林恪闲聊了几句就安然睡了过去。再睁眼,眼前就是林恪担忧的眼神。

    “无事。”司徒瑞笑着摸了摸林恪的脑袋,林恪冷哼一声,扔了件大氅给他,看他系好这才拉着他下车:“到家了。”

    家?司徒瑞抬头看了眼睿忠王府,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多了几分人气,嘴角也不自觉带了笑:“嗯,到家了。”

    两人刚进了王府,就见到长府官匆匆而来,见到司徒瑞急忙禀告:“柳公子也来了,正在书房呆着。”司徒瑞点点头,又带着林恪直接往书房而去。

    柳义彦本以为林恪这半个月会憔悴消瘦不少,所以这日知道司徒瑞去接人,脑子一转心底一急也跟着来了王府中等着。结果当看到司徒瑞身后的林恪第一眼,柳义彦心中的火苗就蹭蹭燃烧,皮笑肉不笑:“您老人家活得够滋润的!”

    看看这小脸白里透红的!

    看看这小手白白嫩嫩的!

    看看这气色朝气蓬勃的!

    这是去苦读考科举了,还是去休养生息了?比起林恪的神清气爽来,反倒是他和司徒瑞两人灰头土脸的,各自眼下都挂着两个黑眼圈。柳义彦怒了,脸上也不见了常见的假笑,手指着林恪抖啊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心也真够大的!”

    “我这不是信任你们么!”林恪毫无当甩手掌柜的自觉,闻言只是看了他两眼,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了,顺便还调整了□后靠垫的位置,这才半眯了眼睛:“听闻柳兄和我家妹妹近日走的挺近?”

    柳义彦愤愤的语气猛然一滞,隐蔽地瞪了司徒瑞一眼,这才强自镇定地开口:“林大人自己也忙不过来,我不过是怕林姑娘太累,才顺手帮了几件小事而已。”

    小事,还而已?林恪睁开了眼睛,瞄了他两眼突然笑道:“其实有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很重要的。”所以不要以为只讨好我妹妹就够了!

    “林大人待我极好。”柳义彦昂着脑袋说着,语气满是镇定。林恪懊恼,这倒也是,现在自家父亲对他的亲近都快赶得上自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开始打着这种亲上加亲的主意了。

    “过些日子闲了,我家妹妹自然会多参加宴会,或许就能遇到个心动之人呢。”林恪意味深长地说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说不得也比不上心有灵犀一点通!

    柳义彦被林恪这一说,不但不担忧惊慌,反倒再次笃定一笑:“她不会。”

    “哦?”林恪愣了下,这有何不会?纯纯的初恋神马的,不要太美好!不料这次不是柳义彦开口分辨,一直看着两人抬杠的司徒瑞也悠闲插了一句:“因为有个贾宝玉啊!”

    贾宝玉?怎会说起这个人?林恪惊愕了下,思索了半天,才终于缓过神来。所以司徒瑞的意思是:因为有贾宝玉这个不靠谱的初恋在前,自家妹子厌恶之下,不会再对自由恋爱感兴趣了?也不会再对任何主动搭讪的公子哥儿感兴趣了?

    妈蛋这怎么可以!林恪诧异之下,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语气十分激动:“这怎么能行!”小女生嘛,不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直接就和柳义彦这只小狐狸杠上,人生不要太直接!黛玉不是自己,他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所以心境早就已经苍老,只喜欢平淡安稳的情感。但是自家妹子才活了这一辈子,这般理智这般不热烈这般心思沉重怎么能行!这绝壁不行!

    柳义彦知道林恪在悲愤什么,忍不住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说起来还要感谢林兄和贾二爷才是。”林恪眼神迷茫的看了过来,就听到柳义彦说道:“若不是有贾二爷这个瓦砾在前,若不是林兄不遗余力地鄙夷这种青梅竹马之情,小弟说不得就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简直瞬间秒杀了林恪,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忍不住回头看着司徒瑞,语气悲愤:“是因为我吗?”

    林家人果然都是这种性子吗?遇到情情爱爱的事情就开始返璞归真?司徒瑞无奈一笑:“无咎,你别被他绕进去。”他边说边看了柳义彦一眼,眼中也多了几分警告:“自己想要的就争取是没错,但也不要过于谋划算计了。”

    柳义彦挑了挑眉,他若是不谋划算计,单等着黛玉开窍要等多久?况且他只是谋划,并未带有一分算计。柳义彦忍不住刺了司徒瑞一句:“还不是司徒王爷前例在前,在下不过是有一学一罢了。”林恪这种冷清的性子,也只有数十年如一日的相交才能慢慢捂化。司徒瑞这种默默渗透的法子,这种不争而争的随风潜入夜,他也该好好学学才是!

    司徒瑞低头看看林恪茫然的神情,温柔一笑:“这不是谋划,是主动。”柳义彦被他一说也察觉出用词不当,立刻跟着更改;“那我也只是主动几次而已。”

    “而已个屁!”林恪忍不住爆粗口,“那是我妹子!”当着我的面光明正大地讨论如何追人,要不要这么嚣张!

    柳义彦又恢复了从容镇定的神情,闻言浅浅一笑,俊朗风流:“将来还会有妹夫的。”

    林恪再次被秒杀,柳义彦看到他两眼无光的模样,也不再刺激他,施施然告辞走了。等到林恪吐血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就被司徒瑞拉到了后院西厢房之中。此时他正半靠在炕上,腿上还搭了个褥子,身前是个炕桌,桌上摆满了茶果点心。

    “有本事他这话对我妹妹说啊啊啊啊!”林恪彻底暴走了,刚将褥子扯到了一边,就看到司徒瑞只穿了件中衣,头发还湿漉漉地走了进来。看到林恪这模样笑着低头劝着:“黛玉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情你也不必操心太多,有这时间不如想想别的事情。”

    清香的皂角味道充盈在林恪耳鼻之间,林恪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司徒瑞,再看看房内的摆设,一幕幕几乎要忘记的场景瞬间涌入了脑海,烧的他脸红心跳,还带着一点点的尴尬和诡异的手脚无措。

    “想什么事?”林恪强装自然的开口,却不料一开口那低哑的声音,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司徒瑞看到他这模样,眼眸越发幽深,微微弯腰,脸上带着明了的笑意:“看样子,无咎已经想起来了?”

    他什么都没想起来!林恪心中呐喊着,口中却说出另一番话:“这些日子的事情你跟我说说?”林恪丝毫没有察觉,他这话中带了七分正经三分撒娇,听的人心中发痒。

    司徒瑞看到他这番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心中发笑,面上却跟着一本正经,将他直接拉到炕上抱在了怀里,还没等林恪抗议这暧昧的姿.势,就细细将事情说了一遍。这一说,就说到了晚上。

    林恪听完了全部,这才思索着开口:“所以苏州族里那边,我父亲已经写信过去说了?”林恪低头想了想,又扒拉了下自己的手指,点头说道:“这都到年关了,想必等到回信也要到一月份。不如就等我科举完毕,直接去往苏州一趟,亲自把这事情办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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