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是要回到2005年。

    一纸调令,把郭凡从指导员岗位借调到了师机关,负责“塔山新闻”电视节目的筹办。作为试水,前期先从管理内容入手,叫做“一周管理综述”。起初目的是将散布于全师各个角落的信息化建设成果——摄像头——拍摄到的素材进行编辑,表扬好的,激励差的。

    既然要做节目,就得要有场地、设备,要有编辑、播音,要有主持、摄像,这些都没有。

    为把第一期节目做好,在军务科领导的指导下,崔参谋带着大家找人才、拼设备、剪素材,吃在录音棚,睡在编辑室,整整忙了一周才把第一期节目做好,意料之外的是,得到了首长的高度评价。

    “想不到速度这么快,想不到内容这么丰富,要继续办下去,而且要办好。要人给人,要物给物。”首长的两个“想不到”让大家精神振奋,苦累烟消云散。

    军人的作风就是雷厉风行。经过不断摸索,节目中心慢慢也形成了自己的工作套路和程序:周一、周二拍摄素材,周三写解说词,周四、周五录音编辑,周六编审,周日晚全师播放。久而久之,在全师还形成了新闻效应。官兵们也乐意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看有没有自己的镜头,看看有没有自己单位的新闻或者“负面报道”,切实促进了部队的教育和管理。有的还找到节目中心,索要录相带留作纪念。郭凡和大家也感到自己是对“塔山”有用的人。

    “塔山电视台”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渐入佳境。

    “郭哥,现在忙不忙啊?”电话那头是小宁的声音。

    “还行。”郭凡答道。

    小宁:

    “我想去一下老部队。”

    郭凡:

    “欢迎呀。”

    小宁:

    “主要想去学一下做螺蛳粉。”

    郭凡:

    “这活儿累呀,你在家干得不好好的吗?”

    小宁:

    “不挣钱呀,生活压力大。”

    郭凡:

    “我先给你联系一下,现在不让喝酒,螺蛳粉店的生意也不好做。人家对秘方还保密,我担心不能学到真经。”

    小宁:

    “我们又不和他抢生意,学完回北方做,应该没问题吧。”

    郭凡:

    “老板精着呢,谁会把独门绝技轻易示人。”

    小宁:

    “你联系一下,我明天就动身。事在人为。”

    郭凡:

    “那行,我给你试一下,先找好住的地方。”

    螺蛳粉是广西柳州特色小吃,平时很受官兵青睐。现在人们生活富裕了,也都喜欢吃点新兴的,吃点有特色的。如果小宁学会了,学精了,回到老家说不定真能赚上一笔小钱。

    当地最出名的是黄氏真味螺蛳粉,由黄祥瑞女士创立投资。黄氏真味品牌历史悠久,在螺蛳粉的原产地柳州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并获得多项美食竞赛奖项。其产品加入秘制的营养药膳配方,制作工艺环保精致,每一道工序都严格细化,做到绝对的规范。其经营方式灵活多样,不仅可以外卖经营,坐店销售,还有更多的附属产品,深受老百姓喜欢。相传因祖籍是广西的一名奥运明星去吃了以后,名气更为火爆。

    可惜,这些信息对郭凡来说,只能作为了解内容,你要去人家公司学,鬼才会理你呢?你要开店,光加盟费就不得了。

    工作还必须从外围来做。部队里螺蛳粉店最多,也不是加盟店,味道更是五花八门,各有特色。官兵们吃粉都是就近原则,很少有人跑太远就为吃个粉,时间不允许呀,所以各自的生意也都相对红火。

    最接近黄氏真味的真有一家,因经常去店里拍摄镜头,郭凡就打了“擦边球”,准备介绍老板给小宁认识。

    到火车站接到小宁时,发现小宁比上次见面时瘦了,黑没黑不好区分,因为原来也不白。退伍七年了,还在寻找致富门路。农村出来的娃,门路少,靠的是灵活的头脑、勤奋的双手和胆大心细,最关键的是要有“第一桶金”,才能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循环往复,把财富的雪球滚大。

    郭凡在原来所呆的连队找了一间空余的家属房,先把他安顿了下来。

    “郭哥,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小宁来不及抹去旅途的劳顿,便急着想去看看。一个生计暂成问题的人是没有心思游玩的。况且他有强烈的致富愿望,他要让他的家人看到他的能力,他要让他的家人幸福,不再吃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累。

    “好啊,不远,就在炮团螺蛳粉店,和三营挨着,守勇也在旁边住。你们也好沟通交流,平时也有个照应。”郭凡边给小宁安装热水器,边回头给小宁说他准备去学手艺的地方。

    学手艺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宁每天要把几十斤重的辣椒,一粒一粒把它剪碎;把上百斤的筒骨一根一根砍断。然后老板按配方加料,熬上十几个小时,一锅螺蛳粉汤才算完工。一天下来,小宁的手都是麻木的,当年当兵的时候也没这样掏过力呀。半个月下来,他又瘦了不少。老板看他工作卖力,也是真心想做这一行,才慢慢把一些机密性的东西讲给了他,有没有全部传授,谁也不知道。但至少小宁知道了里面的门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小宁有悟性,应该没有问题。

    感觉自己学成了,小宁才匆匆与仍还在部队服役的战友大省、守勇、广立、李雷等吃了个饭,痛饮了几杯酒。

    “能在部队干,千万不要回去,回去创业太难了。”小宁感慨道。

    “营盘是铁打咧,咱这兵可是流动咧,还不是迟早要回去?”大省接道。

    “现在部队待遇越来越好,但也不好混呀。”广立顺着话茬说道。

    “回去弄啥呀,安置也不好,愁啊,心里没底。”李雷叹道。李雷还算是比较有手艺的,现在修车也是单位的“大拿”,但一说起转业回家,也明显底气不足。

    “你没看现在的形势,留在部队越久的,越是家里比较穷的,越是老实巴交的,越是没有什么门路的。”守勇似乎有过调查研究,也许他所在的连队是这种情况吧。

    “甭管咋着儿,能继续服役就继续服役。可别像我这样。”小宁在拿自己的亲身经历做着比方,似乎地方的生活尽管自由,但处处是阻绝和隔断,不经一番千辛苦,哪来果实万般甜。

    一群人都在矛盾着,思想都在拧巴着。生活也许本来就是这样,拥有得多了,就怕失去,失去了又想夺回来,永远在做着权衡,永远在做着较量。是要自由还是要约束?是要紧张还是要舒坦?是要稳扎稳打的待遇还是要孤注一掷的创业?后路、后院、后代问题成了裹在军人身上的一块狗皮膏药,很多人想甩可怎么也甩不掉。它时不时地在侵蚀着军人的初心,有时还把军人的心挠得奇痒难耐,狠不得把它撕破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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