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官道上一群人纵马狂奔,向东而行,哒哒哒马蹄声踏碎清晨的宁静。
    为首者头戴白色嵌宝束发冠,身着白色锦袍,腰束白玉腰带,身披一件白色披风,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拓跋诗若。她身后跟着关外铁骑数十名,并带着若思和若梦两个丫鬟。
    若问拓跋诗若为何如此急匆匆,还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话说关外故地曾是渤海国旧土,后来渤海国为狄人的大可汗海都思所灭。渤海末代王袁世浔下落不明,随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传说中的宝藏。
    拓跋如晦担任朝廷的镇北重任后,也曾派人四处寻找,奈何始终没有下落。
    近来传闻袁家的后人,在关外一处名叫墨云庄的地方出现。拓跋如晦正在招兵买马,急需钱粮。而拓跋策和拓跋权奉命练兵,脱不开身。拓跋诗若自告奋勇,为父亲寻找宝藏。征得父亲同意后,自带关外铁骑数十名精锐赶往墨云庄,一同前往的还有大哥拓跋策的总角之交,江湖人称“锦傅郎”的傅公瑾。
    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这天中午赶到了墨云庄附近。拓跋诗若勒马不前,眺望墨云庄,见山庄寂静异常,不敢贸然前往。回头看傅公瑾问道:“傅兄你有没有觉得墨云庄太安静了,袁家后人的事情早已传遍江湖,按道理武林人士应该齐聚这里,异常热闹才对。”
    傅公瑾看了一会儿,回道:“只怕是我们来晚了,墨云庄早已没有活人了。三小姐请看,正是午饭时间,庄内竟然没有炊烟。”
    拓跋诗若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个样子。心里暗叫不好,定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吕重带领弟兄们在此等候,我和傅兄进去看看。”拓跋诗若说完,一马当先奔向墨云庄,傅公瑾和若思、若梦紧随其后。
    拓跋诗若艺高人胆大,想先查探墨云庄。又担心有诈,故让手下吕重带兵在外等候。
    四人骑马进入山庄,一路缓慢前行见家家户户门户紧闭。走到一家外面看上去面积大的宅院,翻身下马。若思上前扣门,听里面没有丝毫反应。于是一脚踹开大门,放眼望去所有的房屋的门窗都是紧闭的。
    四人走进宅院,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丝毫的打斗痕迹。若思又小心翼翼的推开堂屋的门,见里面地面是干干净净,物品摆放的是整整齐齐。
    再去厢房,棉被叠的整整齐齐,也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又去后院,驴、牛、鸡鸭都在,唯独它们的主人不见踪影。
    “太诡异了,莫非整个墨云庄的人都是自己走的不成。”拓跋诗若下意识的马鞭轻敲掌心,百思不得其解。
    傅公瑾蹲下仔细观察地面,然后又仔仔细细的在各处门窗检查。片刻后,肯定道:“他们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抓走的。”
    若梦问道:“既然是被抓走,应该有挣扎的痕迹啊,为何这里没有呢?”
    “再精明的人,也会留下破绽。”傅公瑾指着厢房的一处门窗继续说道,“你们仔细瞧,这扇门窗新换上去的,表面上不会发现什么,但你们注意到没有,它装反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拓跋诗若凝视着门窗,道:“意味着生活在这里的人没想过离开,或者是有人事后清理了痕迹。不管是哪一种,都告诉我们,这个庄里的人都不是自愿离开的。”
    傅公瑾提议道:“这里太诡异了,我们还是不要久留此地。不如去附近其他地方打探,也许有新的收获。”
    拓跋诗若认可傅公瑾的说法,四人上马离开墨云庄。当回到铁骑等候的地方时,发现数十名铁骑横尸当场,为首的吕重首级被悬在树上,首级旁赫然写着一行字“欲得宝藏,身首异处。”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都是精锐,何况我们距离的不远,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若思大惊失色,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拓跋诗若面沉如水,冷声道:“有人一直跟着我们,可我们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此人的武功的确当世罕有。”
    “能一招之内杀死这么多人,此人的剑法当真了得。就剑法而言,直追江南的百代剑首耿舒玄。”傅公瑾仔细查验了下尸首后,判断道:“有人也抵不住金钱的诱惑,现身江湖了。”
    拓跋诗若道:“先把这些弟兄们埋了,再去附近找个地方住一宿,再从长计议。”
    四人动手找了个空阔的地方,解下他们的腰牌,一个个埋葬和立碑。
    “呀,少了一个人!”若梦仔细数了三遍后叫道。
    傅公瑾忧心道:“此人是个易容高手,易容在我们中间,等我们走后再突然杀人,这也解释了为何一点声音也没有。”
    拓跋诗若倒吸一口凉气:“江湖上易容的高手,首推‘千面狐狸’敖玄瑛,但她早死在了张麒朝的手上。又会是谁有这般能耐呢?”
    四人埋葬好尸首后,骑马离开了墨云庄,向东行前往距离墨云庄不远的老王庄。
    他们走后,墓地旁出现了数名黑纱遮面的人,个个外罩着黑色斗篷,看不清容貌,也不知道性别。唯有一双双冷眸,冷冷的看着拓跋诗若等人远去的身影。
    且说拓跋诗若等人快马来到老王庄,极目远眺,见老王庄炊烟袅袅,心里踏实了不少。
    骑马入庄,沿途所见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拓跋诗若等人问道庄里的村长家,征得同意后,卸下行李,将马匹牵到后院的马厩。
    村长叫王宝泗,很热情好客。不仅大方的让拓跋诗若等人住下,更好酒好菜的款待他们。
    席间拓跋诗若几次旁敲侧击的询问有关墨云庄的事情,他都异常警觉的避而不谈。这让宴席上的四人都心生怀疑,提高了警惕。
    月黑风高,村长溜出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的从后门溜走。沿路还东张西望,怕人跟踪。来到一处草棚里,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才钻了进去。
    “死鬼,你怎么才来。”草棚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宝贝儿,我这不是来了嘛。”村长猥琐的笑声,掺杂着激动的情绪。
    这让尾随而来的四人,都觉得一阵尴尬,心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只是来幽会呢。
    大意是行走江湖的大忌,四个人只有傅公瑾是男子,去看是不是奸情最合适。傅公瑾一脸生无可恋,轻手轻脚的走到草棚前,谨慎的用剑挑开草棚。
    拓跋诗若和若思、若梦三人,紧张的按剑防备,一旦发现危险,立马出手支援傅公瑾。
    傅公瑾挑开草棚的一刹那,一柄刀刺出,傅公瑾一个侧身加一个后空翻避开。正要出剑反击,却见村长和一个貌美的妇人,赤条条的站在那里,手里的腰刀举着没有继续出手。
    大家都愣了……
    “怎么是你们?我还以为……”村长一看原来来人是白天的客人,不是妇人的丈夫。连忙扔下刀,慌忙的用衣服遮住下面。妇人吓得一声哇叫,慌忙用肚兜挡住重要部位,面红耳赤。
    何止他们,拓跋诗若和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是红着脸。只有傅公瑾最冷静,迅速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外人才收剑回鞘。
    “各位大爷,看在小老儿热情款待几位的份上,求你们千万别说出去。”村长边哀求边磕头。
    傅公瑾做手势请村长起身,道:“我们原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见村长一个人鬼鬼祟祟出来,不放心才跟着出来。”
    村长一想也是,几个外乡人没事管这闲事干嘛。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战战兢兢的起身,不敢看傅公瑾一眼。
    傅公瑾趁机要挟道:“村长想要我们不说出去,您就必须告诉我们墨云庄的事情,不然……”
    “原来你们也是冲着宝藏来的。”村长一副很懂的样子。
    傅公瑾心头一惊,故作镇定的说道:“这么说还有其他人来找你打听了,还请村长不吝赐教。”
    此时,拓跋诗若等三人也出来了。
    村长无奈道:“不是我有意瞒着几位,实在是这事情太诡异。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当时还是大雪时节,忽然来了一伙人打听去墨云庄的路,我好心的指了路。打那以后,墨云庄忽然传出什么宝藏啊,什么袁家后人的传言。诡异之处就在于,墨云庄的人好像是中了邪似的,一会儿在一会儿又不在。很多村民我们还不认识,所以不敢轻易告知外人。在你们之前,已经来好几拨了都是问我这个。都被我遮掩过去了,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四人听完村长的话,都感到此事极不寻常。
    “既然村长把话都说到这里了,我等就不再打扰了。”傅公瑾拱手告辞,让拓跋诗若等人回村长家赶紧收拾行李,趁夜离开。
    村长在四人身后叫道:“你们且住一晚再走啊,这么黑灯瞎火的,你们能去哪里啊!”
    傅公瑾也不回头直往前走,给拓跋诗若等人暗示眼色,让她们也千万别回头。
    村长焦急的眼神,目送着四人快步的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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