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呼呼地刮着,萧泽轩感觉浑身发抖,“还是去茅屋避风吧!”想着,他起身朝燕飞所指方向而去,那里确实有一茅屋,萧泽轩推开门,里面空空如已,除了一间用茅草铺成的床外,什么也没有。这哪里是一贫如洗,简直就没法洗!
    萧泽轩爬上茅草,躺了下来,透过窗户,看着一弯冷月,不禁伤感起来,昔日里,哪可能睡这样的茅草铺,他从来没有想像过,人怎么可能像牛马一般睡在这里?他一直以为书生自古不清贫,一笔文才天下匀,万万没有想到,现在温暖的被窝却没有人予他匀!
    不过,他终于有地方躺了,这里虽不及家中温暖,但比睡树洞,睡草丛好得多,至少没有外面冷,可算是一铺茅草胜绵衣,胡床月光如酒壶,他哪里敢有半点儿嫌弃?疲惫让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突然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萧泽轩一个骨碌起了身,他曾随他爹一同去过军营,知道这是敌人来犯之时才用的号角。推开门,但见数十个人朝一个方向而去,他也紧跟而去,只见众人来到一平坦之处,中间有一大石块,足有两间屋子大小。四人恶人威风凛凛地站在上面。
    老二义愤填膺地指了指下面的人,吼叫道,“你看看你们,睡得像死猪一样,万一有人来犯,你们怎么办?你看看,天都快亮了,我跟你们讲过多少遍,晨练筋骨晚练皮,寅卯之时,练武的大好时光,你们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老四摇了摇着,站出来,笑了笑,说道,“臭道士,说什么呢?什么晨练筋骨晚练皮,分明是午时练武才是最佳时机,你怎么误人子弟呀!”
    “书呆子,你懂什么呢?娘娘腔,真是受不了你了,夜半不知堪岁月,午时一觉似神仙,午时怎么适应练武呢?”老二不服气地叫嚷着,将头都快压在老四脸上了。
    两丑脸相对,四只眼互慎,吵得不可开交,台下的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如何是好。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可知道猪是怎么死的?”老三走上前,劝解道。
    两张丑脸同时转过面,齐齐地对着老三,现在可是三丑脸对面了,“怎么死的?”“是杀死的吗?”
    老三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脑袋,说道,“当然是笨死的,榆木脑袋,什么时候练不是一样呢?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只要用心,什么时候都可以练!”
    老二天真地问道,“睡觉时练吗?”
    老三拍了拍他的头,吼道,“练练练,练你的头,如果睡觉都练,他就不是人了,他就是神!”台下哈哈大笑起来。
    老五拈着丝帕,扭着屁股,上前道,“哎哟,我的活宝儿们,今儿把大家叫到这里来,练还是不练呀!”
    “练,怎么不练了?”三张丑脸一齐对准了老五,把老五吓了一大跳。
    老四取出判笔,扭扭捏捏走到最前面,奶声奶气地说道,“现在大家今天就跟我一起练隶书,这隶书是一种庄重的字体,书写效果略微宽扁,横画长而直画短,讲究‘蚕头雁尾’‘一波三折’大家跟我练。”
    说着,但见他纵身一跃,飞身到了空中,口中念念有词道,“方劲古拙,蚕无二色,如龟如鳖、点画俯仰、蚕头雁尾、左挑右捺、笔必三折、重浊轻清、雁不双飞、斩钉截铁....”那身法犹如云雾缭绕,又如苍龙在天,空中不时出现无数字来。众人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看得眼花缭乱!
    他轻轻地落在地上,得意地笑了笑,“看懂了吗?”
    众人一脸茫然,哪知道他在空中胡乱画的什么。老二走上前,哈哈大笑,说道,“真是书呆子,你也不看看他们,扁担放下不知是一,你怎么教他们书法呢?再说,他们要是见到老虎,也写字给他们看?真是的,还是学我的好!”
    老二走上前,说道,“老四那一套是行不通,我们出去打猎,看得最多的就是动物,现在我就教你们一套动物的拳,名字叫意形拳!”
    老二胸有成竹地撸起袖子,说道,“大家看,这是不是虎爪子?这是猴爪子,还有蛇、鹤。”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别看他年纪大,比划起来还真像动物。
    “这意形拳呀,讲求的是象形取意,你们都看好了,正所谓‘打法定要先上身,手脚齐到才为真,拳如炮形龙裹身,遇敌好似火烷身。膝打要害能致命,两手空晃绕上中,妙快劝君勤习练,强身脏敌乐无穷.....’”
    又是一个老疯子,天上地下瞎折腾一番,地上的人一个也没看懂!
    老三歪歪斜斜地走上台,摇头晃脑走到最前面,笑了笑,说道,“老二呀,你怎么耍起猴来了,你看看你,都才什么样了,简直就跟大街上耍猴的一般。”
    老二很不服气,上前一把抓起老三的衣领,左手像沙包大的拳头已经抡到了半空,瞪着牛眼睛吼叫道,“你敢说我的意形拳为耍猴戏?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有何高招?听说你的阴阳指厉害,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
    “好呀,来就来,谁怕谁!”老三一个“反擒拿手”,将老二的手撇到一边,纵身一跃,凌空伸手,这正是他的绝技--凌空点穴;
    老二见状,丝毫不敢怠慢,跟着纵身跃起,躲过凌空点穴,只听身后的树枝哗啦落了下来。
    “好!”众人不起起哄叫道,这一叫,更让俩个老家伙来劲儿了,他们一前一后,在半空你一拳,我一掌,数百招过后,还未分胜负。
    正在此时,小燕飞爬上了石板,喊话道,“二爷爷,三爷爷,你们饿没?我给你们带来烤兔子了!”
    俩老儿一听,双双回到石块上,凑上前,看着小燕飞,异口同声地问道,“烤兔呢?”
    小燕飞咯咯地笑了笑,指着东方升起的太阳,说道,“爷爷,你们看,太阳都快要当顶了,你们只顾吵闹,大伙还没去打猎,哪来的烤兔子呀?”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是你,都是你耽搁了时间!”
    “就是你,还诡辩,你看看,耽搁了时间,兔崽子们又偷懒一早上!”
    .....
    四人再次吵起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老二狠狠地瞪了石台下一眼,环视四周后大吼一声,“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还不快去打猎做活儿,一会儿吃你们呀?”
    大伙听后,都摇着头,嘴里埋怨着,“天还没亮就让人起床,什么也没做,白白浪费了一早上的时光!”
    “可不是,这四个混球儿,真拿他们没办法!”
    ......
    “扑”的一声,一只厚厚的绵靴子不歪不斜,刚好扣在刚刚埋怨人的头上,“说什么呢?你们这帮兔崽子,白眼狼!看老子不毙了你们!”
    大伙见了,又气又笑,不过现在四个老东西生气了,谁也不想晦气上身,撒腿就往林里跑去!
    大伙一窝蜂回到自己的住所,大家丁丁当当忙碌着,不一会儿,从各自的屋里走了出来,他们每人背了一把弓箭和箭囊,简囊里装着不少箭,腰间挂着一把长短不一的剑,手里还提了一柄铁叉,大伙早已将刚才四个恶人教武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喝着口哨,吆喝着,钻进了树林,热闹的树林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萧泽轩看了看四周,这里地处一悬崖之下,四周群山环绕,树木葱郁,这里的“野人”依靠大树,建起一个个茅草棚子,“那是做人的吗?”萧泽轩怀疑起来,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茅草木棚,在京城,他看的了都是雕梁画栋,琼楼玉宇,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可刚刚他看到那些野人分别是从这些茅草木棚里钻出来的。他昨天晚上不也睡在茅草堆里吗?
    这就是差别,同样是人,他们为何居住在这里,京城的人为何有宫殿式的房子?萧泽轩哪里知道,有的人是含着泪出生的,举步为艰,这种人死了都穷,只有靠自己,一步步才能改变自己;有的人是含着玉出生的,睡着躺着都有荣华富贵!
    他伤感着,转身朝昨晚睡觉的地方而去,他看了看昨晚自己所睡之地,一间十步见宽的屋子,四面都开有窗,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处用木桩架起,用木板铺茅草的床,他不由摇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在萧府,就连马圈也比这个强,至少顶上不会漏阳光下来,“如果下雨,那该怎么办呢?”数日来,他对下雨特别害怕,因为下雨让他吃尽了苦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怎样才能离开?”
    “我离开后又能到哪里去?”
    ......
    一连串的问题呈现在他眼前,让他不由伤心起来,一屁股坐在了茅草堆上,看了看讨厌的茅草,狠下心,重重地躺着,思考着自己渺茫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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