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下来,两者间从陌生人到逐渐相识,当得知徐阶之名后,张达眼睛瞬间一亮,至于徐邦瑞用的是化名,赵禅的名字还未那么大,身上松江府的张达并不知晓。
    但并不妨碍的他的判断。
    能与松江神童徐子升平起平坐的人,岂是易于之辈。
    徐阶年少成名,心高气傲,能与一同游学的人,要么在家世上彻底压着松江徐氏,要么就是在才学上与徐阶相差无几。
    可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张达都觉得要好好的打交道。
    前者可保现在的平安,后者可保今后的平安。
    “赵公子,可知刚才那和尚为何会赖老夫。”
    已经年过四十的张达,一向与人友善,在松江府中也是有些小小的名声,竟然有人讹钱讹诈到他的身上,张达如何不气愤。
    “兴许是张员外的大善人之名传的太响了,导致有些心怀不轨之徒生出了这等心思来。”
    “难道真的是好人不偿命?”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张达瞬间有点心凉了,从他祖父起就是积德行善之家,到了他更是有了大善人之名。
    “张员外想差了,如果张员外无这等积德行善,方才只要百姓中一阵起哄,张员外恐怕就要中招了,但方才那些百姓未曾这般行事,想来他们也见不得这等无赖,只是无赖又有一点坑蒙拐骗的本事,百姓被震慑,故而不敢举动,只能沉默以对。”
    “说的也对。”
    积德行善三世已经实属难得,若非有足够心胸,恐怕还真的是难了。
    这等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张达一下子就释怀了。
    “赵公子可知那和尚是什么来路?”
    善人?
    就不代表着是真正的善人,没有半丁点的手段,岂能在人吃人的社会站稳脚跟,装神弄鬼既然敢装到他的门口,不给一些教训,岂不是让人以为他张达都是好欺负的。
    “张员外可听说过蜂麻燕雀之名?”
    “蜂麻燕雀?”
    在场中,就只有老管家徐顾与老陈神色有点怪异的看着赵禅,显然从赵禅口中传出来的东西,有点让他们两人诧异,只有剩下的三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赵公子可详细说明?”
    见过的场面,见过的事故,几乎都是与自己同等地位或者是高于自己的人。
    只有蜂麻燕雀乃是下九流的玩意,张达自然是不曾听闻过。
    走江湖走江湖...
    不走江湖,永远不知道这四个字的代表。
    “其实所谓蜂,也作风,指的是一群人蜂拥而至,协同行骗。作风讲,大概是形容速战速决,如大风席卷吧。而麻,也作马。指的是单枪匹马的个人行骗。燕,也作颜。指的是以女色为诱饵进行行骗。雀,也作缺。指的是一帮人花钱买官缺,然后大捞一笔,这四种人,求的是财,并非是命,当然,也有一些人会要钱要命,缺德紧。”
    闻言,张达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有些东西其中藏着的门道太多了,多到,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至于徐阶与徐邦瑞则是讶异望着赵禅,他们万万不想到这江湖草莽中的事情,他竟然能懂得那么多。
    不过徐顾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想到关家以前做的行当,赵禅能懂得这些也不足为奇,只是徐顾不足为奇,老陈却诧异的很,这些东西,府邸的人绝对不会告诉赵禅的。
    然而,这些赵禅究竟是从而得知的?
    老陈不懂,只能把这个疑问埋在心底,回答府邸后,再问问老爷,不过懂得这些,今后行走江湖,也能很大的概率保住自己的小命。
    “看来刚才那和尚就是马了,好一个单枪匹马的做事,想来靠着这个手段,他行骗了不少的人。”
    “诚然如此。”
    徐阶颔首回应,这等江湖人,无半丁点的杂艺傍身,岂能骗的了人。
    都是百姓愚昧,顺便弄点小花样的,不就是可以骗人了。
    “天色不早,料想三位从金陵而来,一路奔波劳碌的,也是辛苦了,不如就在寒舍住下吃一顿便饭如何、”
    “多谢。”
    外面的天色是不早的,已经到了正午时间,他们这些人都已经饥肠辘辘的,张达乃是青浦的大户,吃住不会差到那里去,至少会比客栈来的好。
    让老陈与徐顾两人一同去同福客栈退了客房后,赵禅等人便在张府住了下来。
    “赵兄如何知道这么多?”
    庭院中,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好奇心涌上心头的徐邦瑞眼巴巴的望着赵禅希望能从赵禅口中听到更多些走马江湖的事情,少年郎嘛...
    有谁不希望仗剑走天涯,拔剑平不平事。
    “为什么要告诉你。”
    赵禅与徐阶对视一眼后,当即噎了回去。
    “你.....”
    徐邦瑞一时气绝,想要质问他时,话在口中,又立即噎了回去,赌气一般,双手插在胸口,这一路上,徐邦瑞算是被徐阶、赵禅整的没脾气了。
    想要拿国公之子的身份来压徐阶与赵禅两人,可惜他们都不吃这套,任凭他发脾气也无济于事,偶尔脾气发过度了,反而还要挨一顿揍。
    就算徐顾站在旁边也没有什么用处,该挨揍的时候还是要挨揍。
    徐顾功夫再高,也有人拦着他。
    再加上徐鹏举临走前的话,他们两人就等于了尚方宝剑似的。
    两人见状,微微摇头,这一路上,徐邦瑞的傲气是磨了不少,但还未磨干净。
    人的傲骨不能消,可傲气需要消磨掉。
    徐邦瑞的傲气需要消磨掉后,才是一名合格的魏国公的继承人。
    “那贤弟可否告知为兄?”
    徐阶一开口,一旁的徐邦瑞忽然把脑袋悄悄的探了过来,拉长了耳朵想要听到一些隐秘。
    “书上看的。”
    “那本书?”
    “忘了。”
    一问一答间,徐阶刹那间哑口无言,他这个时候忽然有徐邦瑞一样的心情了,一旁的徐邦瑞则是捂着嘴悄悄的笑着。
    郁闷的事情,总不可能让自己一个受着,也要有人来享受一下这种滋味才是。
    忽然,府邸内,略微刺耳的声音在府邸内传递着。
    “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她....”
    “上...”
    “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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