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祠堂被敌人扯住,胖子焉能不恼?方才前阴未被扯住,他还会本能地躲避,此刻前阴被抓,他反而不紧张了,反正口中发出一声撕金裂帛般的长啸,猛起一记穿心脚。
    眼见胖子起脚向自己心窝踢来,唐周也不闪避,抱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思,将气海内最后一点灵气调动起来,仅用少数灵气凝于胸前,其余灵气尽数凝于右臂,往后猛拽,誓要胖子五体不全。
    “砰!”一声闷响,唐周心窝被踢中,五内剧震,口喷一道血箭,踉跄着向后退去。
    唐周左手捂着胸口,勉力稳住身形,愕然看着自己右手攥着的一缕碎布。
    “你个狗娘养的,手段也忒下作!”胖子啐了一口唾沫,他的裤裆被唐周撕了道口子,风吹得前阴冷飕飕的,好在有道袍摆缘遮挡,倒是不至于走光。
    “你……”唐周惊骇失色,慌不迭地后退。
    “我甚么?”胖子挑眉冷笑,缓步上前。
    唐周灵气耗尽,活命已然无望,但他此刻方寸大乱,想不到这些,转身踏地,意欲凌空。
    但没有灵气为基,他蹬地非旦没能凌空跃起,反而使脏腑伤势加重,喷出一口夹杂着肺脏碎片的鲜血。
    胖子左手摁住唐周肩头往回一拉,唐周只感身子不受控制,如陀螺般转了一圈儿,惊恐之下往身后一记顶肘。
    胖子挨了他一肘,不痛不痒,右手屈指点向唐周大椎两侧,五气擒龙可将灵气运达五指,配合施展六甲神兵术后所产生的千钧膂力,毫无悬念地戳穿了唐周的皮肉,随后整只手掌穿插进去,灵气震散其脊柱两侧的筋膜血肉,硬生生将一条天柱骨抽带出来。
    唐周脖子一歪,如烂泥般倒地身亡,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球瞪得老大,口齿大张,脸上爬满了惊恐与绝望。
    他到死都没能想通,明明前阴是世间所有男子的要害死穴,为何胖子能够安然无恙……
    胖子胸中怒火全消,丢下那条滴沥着血滴的森白天柱骨:“你应该听瘦皮猴的话自废修为,我们还会留你一命。”扯下唐周衣襟,擦净手上血迹。
    回到客栈,胖子问那店主买了条裤子,那店主身材偏瘦,裤子也不宽,胖子只能先将就着穿上。
    北方的房屋都带火炕,三九天往炕里添些柴草畜粪,甚是暖和。
    云羿和胖子住一间客房,他盘腿坐在炕沿,提起胖子换下的裤子,瞅着裤裆的破洞笑道:“你放唐周走了?”
    “没有,他被我抽了脊椎,死得很惨。”胖子只顾着换裤子,没意识到他这几句很不应景。
    “吓贫道一跳,还好,还好,”云羿咧嘴揶揄道,“贫道还以为他用腚眼买通了你。”
    胖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跳将下地,拾起双脸布鞋朝云羿脸上扔了过去:“快去你娘的吧!”
    云羿拍飞布鞋,一手捏住鼻子,一手虚扇两下:“嚯,你他娘多久没洗脚了?好窜的味儿,当真难为弟妹了!”
    胖子又拾起另一只布鞋朝云羿打来,云羿再次拍飞,正要出口揶揄,却见胖子将两只布鞋拾起,压到了他那侧火炕的竹席下面。
    云羿不明所以,正要发问,却见胖子冲他坏笑一声,支起窗户,拾起他的布鞋从窗口扔了出去。
    “高,实在是高!”云羿咬牙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正想到那侧炕头去抢他的鞋子,胖子却已跳将着上炕,压住了鞋子。
    云羿眼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计策落空,只得说道:“你他娘的慢点,也不怕踩塌了炕面!”
    胖子嘿嘿一笑,卷过被子睡了。
    次日一大清早,清风刚刚睡起,就听得云羿在喊自己,忙跑到隔壁屋:“师父,唤清风何事?”
    云羿阴着一张脸道:“去到外面给为师把鞋子捡回来。”
    “啊?”清风不解挠头。
    “为师的鞋子在窗外,给为师捡回来。”
    清风虽然不明白他的鞋子为何会在窗外,但还是出门去捡了。
    过了半晌,清风提着鞋子跑进门,道:“师父,鞋子冻硬了。”
    “不碍事。”云羿摆了摆手,接过鞋子催放灵气烘软,穿上下地。
    “师父,你的鞋怎么会跑外头去?”清风好奇地问道。
    “你师伯私会老情人,为师昨宿跟他提了一嘴,他急眼儿了,把为师的鞋子扔了。”云羿损了胖子一句,领着清风出屋。
    盥漱过后,吃了早点,云羿叫上胖子,一起去探望华旉。
    到得药铺门外,见门上竟然贴上了官府封条,封条上的字迹模糊,可见贴在这里的时日已经不短了。
    胖子看着门上的封条,面色煞白地道:“完了,华伯受我牵连,八成是被杀头了……”
    云羿闻言没有吭声,二人曾在华旉的药铺里做过事,胖子医死了县尉的小妾,华旉很容易连带着吃上官司,可也绝不至于被大辟,顶多关押些时日。
    想及此处,云羿叫上胖子,寻人家打听详情,最终自一老翁口中得知华旉并未被杀头,但县尉说他不辨善恶,收留歹人在药铺做事,封了他的药铺,将他逐出了谯县,不许他继续在谯县行医。
    那老翁提及华旉,唏嘘不已,感慨华旉心地善良,只道他给穷苦人家看病,所取诊资往往只是两三个鸡子,或是一碗粟米,或是几把菜蔬,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直娘贼、狗杀才开罪了县尉老爷,连累了华旉。
    胖子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愧难当,头也不回地冲那老翁道了声谢,拽着云羿落荒而逃。
    二人走得稍远了些,云羿笑道道:“杀千刀的直娘贼、狗杀才,你跑甚么?”
    “不跑让唾沫星子淹死啊?”胖子瞪了他一眼,叹气自责道,“唉,也不知华伯现在身在何处,都怨我。”
    “华伯是岐黄圣手,医术高明,走哪儿都有他一口饭吃。”云羿说道。
    胖子点了点头,道:“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凌空跃起。
    云羿一愣,扭头回望,只见那先前老翁张口“直娘贼”,闭口“狗厮鸟”的老翁瞪大了眼睛,直呼“见鬼”,日急慌忙地回院关门。
    过不多时,胖子去而复返,不待云羿开口发问,主动解释道:“奶奶的,我请那直娘贼、狗杀才又吃了一顿耳刮子。”
    云羿无奈摇头,敢情这家伙是去拿县尉当出气筒了。
    “你拿个主意,咱找找华伯,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胖子说道。
    云羿沉吟片刻,道:“找别的药铺医馆打听打听,兴许有华伯的同行友人,知道他的去向。”
    “是个办法。”胖子应道。
    二人又寻城中药铺,打听华旉的去向,但无人知其去向,甚至有不少坐堂先生提及华旉被逐出境,言语间竟有幸灾乐祸之意。
    二人无奈双双叹气,胖子叹气是因为华旉是被他牵连。
    云羿叹气是因为世道险恶,人心复杂,华旉的医术远近闻名,加之其为穷人医病,只取些许土产充当诊资,声名远播,药铺里门庭若市,因此开罪了不少同行……
    打听华旉去向无果,二人也只得作罢,回到客栈,叫上云岚和清风离开,到得无人处,云岚现了原形,载三人回返下邳。
    回到下邳已是正午时分,胖子赶忙回屋换下了那条不合身的裤子。
    在家待了些时日,直等到年过完,云羿掐算了时日,请了祖师法像,又请了汪小姝前来,同门三人一起为神像开光。
    再后,云羿沐浴焚香,领清风拜过道君祖师,正式收清风入门,为其授箓。
    三火内炼只有重黎血脉才能修行,云羿只能传授清风三观存神,但清风天生经脉细微,难以行气,云羿让胖子为清风灌顶,强行打通清风任督二脉。
    云羿之所以不亲自动手,是因为他的灵气之中带有浓郁火性,寻常人根本耐受不住。
    强通周天乃是揠苗助长之法,但清风实难抟气,只能如此。当时清风疼得哭爹喊娘,事后足足卧床一月才能下地。
    此后云羿开始传授清风除岐黄术以外的玉宸派诸般技艺,之所以不传授岐黄术,是因为当年左慈传授众人岐黄术时只传法不传术,云羿至今对岐黄一道也只是粗通。
    有云羿亲自指点,又有那枚补气灵丹助力,过了半月,清风顺利迈进了修道的门槛,进入太易之境。
    两月后的一日早晨,云羿正在庭院里指点清风习练五气擒龙,胖子出屋喊道:“清风,你过来。”
    清风扭头看向云羿,见他点头,这才快步走到胖子身边道:“师伯有何差遣?”
    “这个拿去。”胖子自怀中取出几张写满字迹的符纸。
    “这是甚么?”清风不解道。
    “六甲神兵术。”胖子笑答。
    此语一出,清风大惊,他原是丁甲派的道童,对六甲神兵术之名真可谓如雷贯耳,此刻胖子竟然亲手将这天下间一等一的护体法术传给了他,令他好生惊讶。
    云羿也很是意外,上前问道:“你当真决定把六甲神兵术传给我徒弟?”
    “废话,现在天下间只有我会六甲神兵术,我又没徒弟,也没儿子,以后要是成仙了,这门法术在人间就失传了。”胖子大喇喇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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