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宥不耐烦了,皱眉道:“朕问的是往年承野王会往肃亲王府送节礼么?也跟今年一样还给皇后私下备了一份?”
    高良这回才听明白,忙道:“回万岁爷话,万岁爷不在京中这几年,承野王殿下也没忘了咱们王府,逢年过节往京中备礼也从不会漏了咱们王府。”承野王殿下是个好人呐!
    萧宥脸色却更阴了一重,心中的火气腾然而起,转身就往坤仪宫行去。高良摸不着头脑,赶忙跟上。
    进了坤仪宫才想起来,皇后在大宴上,并不在此。
    原想着等大宴之后再找皇后对峙,但是脚下不听使唤,东转西转就进了皇后寝殿。妆台两侧置了明黄色幔帐,用帘扣缠了一圈儿扣住,最上头是东珠作纽。
    他凑过去,看见铜镜下摆着一个漆红色的妆奁,他记得这是大婚时她从娘家带来的,他将匣子打开,抽开第二层时,果然就看到几枚玉佩,与自己手中这个形状差不太多,只上面刻的图案不同,数一数,共六枚。
    他冷哼一声,怪不得虞绍今年不敢进宫,如今被他抓到了把柄,他们两人从小打到大,看如今这情形,他倒是该召他入宫,再打上一架。
    虞绍可以先放着不料理,先把皇后叫来,看她有何话说。
    萧宥将一共七枚玉佩一字排开摆在桌上,气势汹汹等皇后前来。
    去传话的小太监腿脚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跪下来扒着地砖缝儿回话:“皇后娘娘说让万岁爷先等一等,娘娘过会儿再来。”
    还敢让他等?说这话的底气呢?
    他恨恨的坐到床上,宴上那些个藩王他也不想理睬了,心中郁郁,倒在皇后的床榻上,刚刚喝的酒劲儿都冲了上来,闭着眼睛就睡着了。睡得也不深,梦里都是虞绍那小子得意的脸。
    小时候除了六弟,也就虞绍敢惹他,后来长大了,照样敢让他碰软钉子,这回应该合在一起跟他算总帐了!
    他习惯了警醒,即便是在宫掖之中也不能放松心神,殿内稍有动静他就醒了过来。缓而徐徐的脚步声,他心里竟莫名的安定下来,不过气势不能输,坐起来,抿着唇,面上并无松动。
    皇后也不说话,比定力谁也比不过她。
    萧宥牵袖指着桌上那一排玉佩,冷声道:“皇后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侧头看过去,突然谴人去叫她过来,原来竟是为着这个,她走过去将玉佩都收起来,淡声道:“圣上私自翻别人的东西,竟还能理直气壮。”
    他牵唇哂笑一声,道:“皇后怎么能算‘别人’?咱们是夫妻,难道不是一体的么?倒是皇后,竟还能这般镇定。”
    皇后道:“圣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言,虞公子与臣妾是旧相识,圣上不会不知,这会子拿出来说,是有什么别的用意么?”
    “虞公子?”萧宥气得心头冒火,连声道好,“虞绍二十八了,还未有正妃,朕怎能不体谅?朕明日就下旨赐婚,为承野王指一良配!”说着就站起来,拂袖走了。
    第119章 投敌
    待萧宥走出了配殿,皇后才起身回宴席上去,元宵大宴还未结束,帝后双双缺席也不好看相。
    过了东华门,上石拱桥时抬头看,月亮极圆,清辉遍洒,倒影映在清澈的浅湖里,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崔尚宫一直跟在皇后身边,显得忧心忡忡,劝皇后道:“皇后娘娘也太小孩子脾气了些,跟圣上低个头,不就都好了么?非要这样闹得剑拔弩张,奴婢还想着给皇后娘娘带孩子呢,这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皇后提裙下桥,道:“又不是我要闹,不是他寻了借口来兴师问罪么。”
    崔尚宫跟在后头喋喋不休,“依奴婢看,咱们圣上小肚鸡肠,瞪着眼睛也是虚张声势,这也是爱重皇后娘娘的表现呐!老鸹子得个了伴儿,遇到别人掂记,还要伸着脖子打架呢,更何况是咱们圣上了。”
    皇后皱眉听她比喻,道:“他怎么像老鸹子了?老鸹子黑黢黢的,他又不是。”
    崔尚宫嘿嘿一笑,她刚才说顺了嘴儿,没注意,要不然这大逆不道的话她如何敢说,忙转移话题道:“奴婢瞧着咱们圣上近来好像又胖了一些,先前的那些中衣怕是穿着紧巴了,昨儿内务府又送来几匹软缎,花色也浅,贴身穿着想来极好。”
    皇后乜她一眼,道:“明儿你拿出两匹来,给他新裁两件罢。”
    崔尚宫欢喜的应了一声儿,忙道:“皇后娘娘做的中衣再好没有了,谁让咱们娘娘生的好呢,生在七夕那天,就是夫人乞巧乞来的,谁也比不上咱们娘娘更手巧了!娘娘既做了中衣了,不如就顺手再绣个香包,圣上日日挂在腰间,也让宫掖中人都看得见帝后情份。”
    皇后不置可否,一晃眼竟见萧宥正立在桥下,因桥是高高隆起的圆拱形,遮挡了她的视线,快下桥时才瞧见他。
    萧宥努力冷着脸,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问皇后去哪儿?
    皇后冲着庆禧殿比一比,道:“内外命妇都在,臣妾自然不能缺席。”
    他调转了下视线,尽量沉着声音道:“恰好顺路,一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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