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不知道的是,他身后不远处,萧凌正担忧地看着。
    看着齐御蹲在地上哭嚎得像个孩童模样,萧凌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但也更加肯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萧凌的身后,薛闻疏的声音响起:“你又何必装做听不懂呢?”
    老师回来了。
    萧凌回过头,慢慢道:“很多时候话不一定要说出来,说出来以后我们就会变得更难相处了,所以,就这样吧。”
    萧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齐御一眼,然后与薛闻疏离开了。
    两人小心地穿过人群,来到了舞台后的小树林中,这里本是一个公共花园,不过现在人都聚集在舞台那里看热闹,公园里没有人。
    走到了阴影处,萧凌问:“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自己结束的生命,剩下的警方会处理的。”
    萧凌愣了一下,终是感叹道:“这也确实是他会做的事。”
    武陵王是一个很执着的,面对目标勇往直前,不达目的不罢休。不仅执着,他的自尊心还很高,这样的人是不会让旁人决定自身的命运。
    萧凌能够理解萧兴的结局,但内心依然有一份怅然。
    毕竟,他们是亲兄弟。
    薛闻疏立刻指出:“他几次三番想杀你的时候,难道就没考虑过你是兄弟吗?你现在又感念他是兄弟?”
    萧凌苦笑了一下:“所以他是他,而我是萧凌。”
    萧凌就是萧凌,即使是面对死敌,依然还会为对方的末路感叹。
    他看起来没有情绪起伏的表面下深藏的是对这个人世,对每一个生灵,最真挚,最本源的温柔。
    “好了,既然他的事情落幕了,那来说说你的事吧。”萧凌的眉眼含笑,“你刚刚说,想对我说什么?”
    薛闻疏也笑看着他:“其实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知道,我要听你说。”
    薛闻疏无奈的嗔怪道:“小狐狸。”
    “客气了。”萧凌一脸自如,“毕竟是大狐狸养出来。”
    薛闻疏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星辰,道:“我最近在想,我们这样算是两世了吧。”
    “可以这么算。”
    “如果我们在这个世界死了,还会有第三世吗?”
    萧凌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我想命运不会那么好心,总是优待我,给予我重来一次的馈赠。”
    薛闻疏轻轻拉起萧凌的手:“所以,我们得把握今朝了。”
    萧凌静静地看着他。
    薛闻疏道:“刚刚我对武陵王说我会生生世世地纠缠你,你会害怕吗?”
    萧凌笑了,摇摇头:“甘之如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薛闻疏道,“我和武陵王说的其实都是真话。是我离不开你,说不定正是我的这份执念,才让我们有了重来一世的机会。”
    “萧凌,我在凤宁宫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着,以后我定然会日日陪伴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可惜时不我与,我们这一路走来,总有大大小小的风波分隔彼此,而现在这些终于落幕了。所以,我想问你,以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可以让我来陪着你吗?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陪伴。”
    薛闻疏轻轻地用手捧起萧凌的脸。
    看着薛闻疏尽在咫尺的面容,萧凌问:“……以后是多久?”
    “就是此生的每一日,来生的每一日,永永远远的每一日……”
    两人太近了,近得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薛闻疏喉结一动,哑声道:“你愿意吗?”
    萧凌在想,如果是一个月前,薛闻疏说这句话,他会答应吗?
    如果是一年以前呢?
    如果是很久很久以前呢?
    萧凌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可能就像他怎么也想不到齐御居然会喜欢自己一样。
    感情是无形之物,根本摸不到头绪,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导致怎样的结果。
    可如今,在薛闻疏的面前,萧凌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凤宁宫初见,少年薛闻疏蹲在地上为他穿上鞋子。
    想到薛闻疏高中状元,成了少傅,送给他一只蛐蛐的时候。
    想到那些暗无天日的夺嫡岁月,少傅给予的支持与温暖。
    想到他来到这个世界与薛闻疏重逢的喜悦。
    更想到薛闻疏几次舍命相救,他内心的悸动。
    所以,这个答案,也许很明显了。
    “我……愿意。”
    在出道夜的十二点钟声敲响时,舞台爆发出了大量的礼花。
    有的人在礼花中高歌,憧憬着出道后自己人生的新开始。
    有的人激动地和同伴相拥,感叹着两个月投票支持偶像的不易。
    有的人伤心失落,但也强打精神,想着重新再来。
    也有的人看着满天烟花和嬉笑的人群,蹲在角落哭泣,哭泣着自己那无疾而终的暗恋。
    也有人在密林深处,在月亮与星辰的见证下,亲吻了自己深深爱着的人。
    有人在得意的时候,就会有人在伤心,有人新生的时刻,就会有人死去,旁人不会为你的悲痛停住前进的脚步,你也同样不能同等感受到他人的欣喜。
    这是世界的无情,更是它的伟大之处,在茫茫世情人海中,谁也不能主宰所有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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