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求求您……放过他把,都是女儿的错……”玉梨哭的说不出话来,懊恼袭上心头,若是老老实实地呆着会不会好些。
    玉棠在一旁怒声道:“三妹,你现在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外面的那个野郎君。”
    “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你今日带着莽哥,不就是要和他汇合一起远走高飞吗?你明知道姐夫去了颍川郡查案子,明知道莽哥是严家的野种,你还要带着他一起走,你想做什么?”玉棠一句句逼问到脸上来。
    玉梨答不出话来。
    这一刻,她感觉到了玉棠对她无法抑制的恨意,恨不得她死了的恨意。
    赵义怒极,反而不想再打她了,只对那些侍女和婆子道:“拉上到正院去。”
    正院里也是灯火通明,已经睡下的林氏、洛嬷嬷、娇娥等人全都起身了,院子中间跪着衣衫褴褛的李汤,头发蓬乱,嘴角和脸上都是伤。
    “李大哥,是我害了你啦,”玉梨见了心里难受,她没有想到一切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汤只是看着她和莽哥,并不说话,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娇娥坐在堂上,看着这个少年郎,和大表哥差不多的年纪,年幼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玩耍,如今,对方穿着布衣,狼狈不堪地跪在当中,一股复杂莫名的情绪浮上心头。
    “汤哥,你为何要带着玉梨和莽哥走?你们打算去那里?”娇娥问。
    李汤震了一震,若是可能,他一定不要让娇娥看到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他并不是要和玉梨私奔,他只是可怜和同情玉梨姐弟两,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还问什么?”赵义一脸的戾气,玉梨和严汤私奔这件事,彻底地让他丧失了理智,压制了多年的屈辱,再一次被翻了出来。
    “给我打,打死作数,玉梨,你在一旁好好看着,他竟然敢上门来偷我的女儿,打死不论,”赵义凶狠地道。
    一旁的广哥吓得揉了揉眼睛,蹭到姐姐身边。
    “且慢,父亲,您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吧,”娇娥看了看一脸固执的李汤,叹了口气,道:“玉梨,难道你就眼看着他死在这里吗?”
    玉梨这才醒过神来,语无伦次地道:“你们打死了李大哥,我也不活了,我们不是私奔,都是我想离开这里,莽哥没有将来,我总归和他是一个母亲生的,相依为命,我不能看他这样。我求李大哥带我一起去西域,我们去西域做生意,让莽哥学着做点事,我求求你们放过李大哥吧,他只是想带我们去西域做生意,我们不是私奔。”
    “去西域?”赵义愣了一愣,他本以为这个女儿要背叛他,投靠严延年,将莽哥交到了严汤手里。
    所谓的李汤不过是用来骗他们的苦肉计吧?严家筹划了多少年?
    “你这个傻子,他是真的去西域吗?若是把你们带到颍川,落入到了严延年的手中,你该怎么办?”赵义痛心疾首,恨不得这个女儿没有生下来过。
    “他不会的,李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是被新夫人逼出来的,不出来就会死,他不会再回颍川了,他答应过我的,要带我们去西域,那里没有人知道莽哥的身份,没有人会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的生母,”玉梨连忙辩解,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一道一道地流下来,狼狈不堪。
    林氏在心头叹息,娇娥只是看着李汤,赵成连忙上前去扯李汤,让他说话。
    李汤挣扎,身上掉出来一卷软帛。
    赵成拾起来,交给娇娥,打开来看,上面写着:“娇娥,小心符节令,我带玉梨、莽哥去了西域,望汝安好,李汤。”
    娇娥顿了顿,问:“汤哥,这是你要交给我的吗?”
    李汤点了点头,无奈地道:“娇娥,玉梨说的都是真的,我本来承诺在林家绣纺白干三年补偿我母亲的罪过,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如今只有一避了之,打算去西域做些生意,玉梨和莽哥过得日子憋屈,莽哥毕竟是我的弟弟,我想带他们一起走,在那里,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能好好的过日子,我没有想过和玉梨私奔。”
    少年郎的语气非常诚恳,谁都能听得出来,他们之间并无私情。
    玉棠见大家都在沉默,立即道:“三妹如今这个样子,还能怎么办?传出去的话和私奔有什么两样?我们赵家的女儿颜面何在,大姐,你可不能心软。”
    洛嬷嬷的眼角跳了一跳,不由得失望地睇了玉棠一眼。
    娇娥见父亲魂不守舍,便道:“今晚先各自安歇,明日再说罢。”
    李汤感激地看了眼娇娥,若是旁人家,只怕就冲着他的父亲,都会一顿乱棍将他打死了事。
    仇人之子,半夜带着女儿私奔,这就够他死了。
    赵成领着几个僮奴带着李汤下去了,夏婆子和阿里将玉梨拉入了内室。
    娇娥问她:“你为何不能像玉棠一般过日子?老老实实的,母亲又不会亏待你们,找个婆家嫁人了就好,父亲已经是二千石的高官,名列九卿,嫁到谁家都不敢小瞧了你去,你怎么这么糊涂?”
    “大姐,我知道您这是为我好,可我生母如此,没有人不知道的,我嫁入谁家,都会被人说,而且,你们都将莽哥当外人,他也的确是个外人,可是我不能,他还那么小,我带着他相依为命的长大,日后赵家怎么会让他好过?他既不能出来做官,又没有产业,连生意都做不了,长大过后难道给人做奴仆吗?我看不下去。”
    这是姐妹之间第一次推心置腹。
    娇娥叹了口气,无论如何,玉梨对莽哥确实一直都很好,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你现在如何打算?今日事发,难免不会被外人知晓,”娇娥又问。
    玉梨心乱如麻,道:“大姐,我不知道,李大哥也是被我拖累的,我对不起他,你们千万别伤害他,我做错的事,我自己担。”
    赵义这才醒过神来,大怒道:“你就跟丁姬一般,死不悔改的东西,今日我就成全你,让你和丁姬地下去团圆。”
    娇娥连忙给林氏施了个眼色,林氏道:“行了,别怒了,她不懂事,你都当祖父的人了,也不懂事?”
    赵义看着林氏,嘴唇颤抖着,说不出来话,林氏明白他想起了丁姬和严延年,玉梨和李汤又将这件事勾了起来。
    “够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丁姬也死了……”林氏抚着他的背,轻声道:“这都是内宅的事,归我管,你别管了。”
    玉梨看着嫡母和嫡姐,为了自己如此劝说父亲,眼泪又簌簌地掉下来。
    第二日,再问李汤别的就问不出来了,李汤不愿意说符节令和父亲密谋的事。
    杂货铺的老板早就关注到了李汤和玉梨的见面,苗公一直不放心李汤,安排了人手盯着,李汤的行踪都在掌握之中。
    符节令找过李汤,接着是严彭祖,娇娥已经推测出来了个大概,第三日,娇娥命人将李汤和玉梨都带到正屋。
    “汤哥,谢谢你给我通风报信,也谢谢你没有答应你父亲和符节令做对不起林家和赵家的事,”娇娥命侍女给李汤面前的案几上摆上酒盏。
    “你都知道了?”李汤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薄酒,一饮而尽,道:“我有这样的父亲,还能怎么样呢?子不言父之过,我只有一避了之,我既不能伤害你们,也不能告发父亲,就这样吧。”
    娇娥点点头,大汉信奉孝道,出首父亲,的确很难有儿子能做得到。
    “若是我的妹妹愿意嫁给你,你是否愿意娶她?”娇娥问。
    玉梨吃惊地看着娇娥,这一刻,她不知道娇娥打什么主意。
    “这……这怎么可能?赵家的女儿怎么会嫁给我?我不是严家的嫡长子,不会出来入仕,只能做个商户罢了,手里只有一点点小本钱,”李汤避开了玉梨憧憬的眼神。
    他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个帮助玉梨的,他只是想大家都这么可怜,就顺手帮她一帮。
    “可是,你这样让我的妹妹怎么嫁人,昨夜闹了那么一遭,父亲震怒之下,压根没有想到要将事情压下去,只怕玉梨要和你私奔之事早已经传出去了,”娇娥不耐地道。
    “什么?”李汤蹭地站了起来,看着无助可怜的玉梨,喉头动了动,又叹了口气,跪在地上,道;“我该着怎么办?赵大人也不会同意玉梨嫁给仇人的儿子,都是我做事不周详,害了她了。”
    娇娥淡淡一笑:“我三妹会暴毙,只是赵家有个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无依无靠,到我家来投奔,叫做赵丽华,和你正相配,你俩成了亲,一起去西域吧,以后无事就别回长安城。至于莽哥,严家倒了,你们就来接,严家不到,我们也不会太过亏待莽哥,可要将他当做赵家郎君养着也是不可能的。”
    玉梨脸上闪过迷茫,惊喜,她转过头,看着李汤,等着李汤说话,这一刻,她觉得很漫长。
    ☆、第195章 人算
    赵家三女儿得了急病,没捱几日就死了,是早夭,没大办。
    这件事就像是太阳当空,下了几滴雨,地皮都没有打湿就过去了。
    赵少府发现符节令在传达皇帝命令和调兵的凭证“符”和“玺”过程中出了差错,尤其是曾经发往西域都护府的兵符出了差错。
    符节令被腰斩,全家流放敦煌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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