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瑜亲了亲她,“这不重要。”
    拉着谢满月靠下来,乔瑾瑜的声音带着暖意,“不论是大哥他有愧还是真心,这些并不重要,这些年来他做的这些,也分不清了,我且当他是真心相待。”
    谢满月转念一想,当下理解过来他的意思,仰头看他,对上了他的眼眸,笑了,“你还挺贼的。”不论太子是否是有愧,母妃的死是事实,那这就是一辈子的事,真心也好,有愧也罢。
    乔瑾瑜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许多事他都清楚,自然也清楚的记得他从惠明宫被带走的时候母妃嘱咐他的话。
    这宫里头还有太多的无奈,母妃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今后谁对你好,你记在心里,恨人太累了,所以不要去恨。
    他真的是做到了不去恨,但是他做不到不怪,谁都可以不怪,甚至可以不怪太后,但是他没办法不去怪当年那个知道一切,却在后来的日子里没有对他这个儿子有过半分关怀的人。
    谢满月睁眼看着他,知道他在想什么,抬头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其实皇上和晋王爷是一样的人。”
    有的人会弥补,有人却自欺欺人,反过来责备一个丝毫不知的孩子,皇上疼爱晋王爷不是没有理由,他们不就是一样的人。
    ......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谢满月没什么睡意,她倒不担心宫中会有什么变故,如此行事,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不成,唯独的她有些担心祖父的身子,和秦将军他们如此跪了几日,身子恐怕是吃不消。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夜话,等到入睡,已经是黎明。
    第二天清早,宫中太医前来看诊,还是太子吩咐的,带来了一些补品,谢满月旁敲侧击着得知今早皇上没有早朝,是太子代为听政,而祖父他们也没有上早朝。
    这样的异动早就引起了纷议,只是还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宫外并没有引起什么传言。
    谢满月隐隐有着预感,这事不会就此消声觅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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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在家养身子的韩阁老被接入了宫中,天将黑时又召见了几位大臣,夜半时赵王爷被急召入宫,第二天一早,皇上在早朝上宣布了退位给太子的消息。
    几道圣旨下的很快,皇上久病,身子吃不消,想把皇位传给太子,几位大臣长跪劝阻,无果之下最终颁布圣旨,太子继位。
    这听上去有些牵强,可也恰恰解释了为什么接连三日几位重臣入宫长跪乾清宫,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大事需要如此劳师动众?别人怎么会往皇上犯糊涂上去猜测。
    紧接着就是另外的圣旨,封晋王爷为南淮王,赐南淮三郡中的两郡,命其即日前往封地主持大局。
    乍一听南淮两郡是个好地方,地处东南,再往东就是内河一州,快要临海;常年多雨水,物阜民丰,虽然地方不大却胜过往北往西的很多大郡。
    而这赐的南淮两郡还有一个特点,距离兆京城远,旁边的内河一州不是封地,临海又朝廷的军队守着,再往南距离边境还隔着一州半,前往南淮两郡只有两条路,因为往南多山峻岭,河道之外就是绕山路,山路多关卡。
    若是此时有个大周地形图就能够看出南淮两郡地貌显的略低,四周高出,犹如是被包围在其中。
    倘若算上三郡,这样的围困局面就解决了,可偏偏圣旨只封了两郡,按着钟继临的话来说,如此一拆看似没什么问题,深究起来南淮两郡就是一个大牢笼,去了那儿就等于是被困在这牢笼里,不得脱身。
    那里的好风水,恐怕是造福不了前去的南怀王。
    这样的封地方法一定不会是皇上的意思,他这么疼晋王爷怎么可能封这么一个地方。
    可皇上当初究竟是如何打算的都已经不重要了,传位的旨意下了之后紧接着就是新皇的登基大典,等谢满月再见到晋王爷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新皇登基大典之后,被封为南淮王的乔瑾昊必须启程前往南淮。
    这是谢满月最后一次见到他,拜别太上皇之后他只带了两个贴身的护卫随他前去南淮,其余晋王府里的人散的散,走的走,他一个都没带走。
    “若是当初我先认识了你,如今是不是会不同。”
    当着乔瑾瑜的面,临别前乔瑾昊这么问谢满月,他依旧是那笑盈盈的样子,坐在轮椅上,微抬着头看她。
    谢满月看了一眼他那被厚厚绒布盖着的双腿,摇了摇头。
    到现在还不曾正眼看过他,圣旨的颁布对他而言就如同是笑话,可他这一生和笑话又有什么分别的呢。
    乔瑾昊脸上的笑意未变,视线落在乔瑾瑜身上,“这回算是输给你。”
    “从不曾有赌局,何来输赢。”乔瑾瑜一手护着谢满月,语气极淡。
    乔瑾昊轻抬了抬手,护卫把轮椅推着转过去,朝着最后一道宫门口走去。
    将要过宫门口的时候,乔瑾昊忽然发出一阵大笑,从背后这儿都能看到他惊动的肩膀,笑声显得放肆猖狂,恍若是不服输的斗士。
    落日余晖,护卫推着轮椅出了宫门,没有遮蔽之下,夕阳照耀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空旷的宫门口外仅仅停着一辆马车,两个人的身影在高墙之外显得额外渺小。
    笑声还在持续,不断远去,只是衬着那背影,越显得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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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定王府花园。
    四月的清晨初阳刚上时,空气里夹杂着一股晨露的香气,花坛内的牡丹花刚开得正好。
    走廊那儿走下来两个孩子,大的男孩五六岁的模样,小的女娃只有三四岁。
    男孩牵着女孩小心的走下了台阶,讨好的看着女孩子,“敏妹妹,你喜不喜欢牡丹花,我去摘给你,你戴着一定好看。”
    两个孩子都生的很好看,尤其是小的,粉雕玉琢生的像福娃娃,小脸红扑扑的看着男孩子,转头看花坛里的花,笑的可爱,“恒哥哥,我要那一朵。”
    白白嫩嫩的小手指着靠近小径开的沉甸甸的一朵,被唤作恒哥哥的男孩子十分的开心,一拍胸脯松开她的手过去摘花。
    手才刚刚碰到那花蕾,眼前一柄桃木剑甩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手上,转头过去,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一个男孩子正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不许摘,我家的花。”
    桃木剑甩的不重,可还是打起了一点红印子,男孩子硬气的很,转头过去和他对瞪,敏姐儿小跑着过来,站在俩人的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委屈着小脸颊看拿着桃木剑的男孩子,“哥哥,是我要的花,恒哥哥替我去摘的。”
    “你过来。”乔衍彦收了桃木剑,哼了声把她拉到自己旁边,抬手把那牡丹花摘了下来递给敏姐儿,“你想要可以叫我摘,以后不可以和他呆在一块。”
    “为什么啊。”敏姐儿疑惑不解,转头看韩向恒,见他冲着自己笑,也跟着笑了,“恒哥哥像哥哥一样对我好。”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乔衍彦看那家伙还冲着自己妹妹笑,身子一侧就给挡住了,一面还威胁他,“下次不要来了,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韩阁老家的宝贝金孙可不是什么弱茬,打不过定王世子不要紧,只要敏妹妹喜欢他就可以了啊,于是他朝后退了一步,冲着敏姐儿笑的无害,“敏妹妹,我改天再来看你,给你带喜欢的凤梨糖酥好不好,我娘亲手做的。”
    “好。”敏姐儿忙不迭点头,乔衍彦拦都拦不住。
    走廊门口这儿,谢满月看着儿子煞有其事的在那儿教训女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一幕眼熟的很,听到背后脚步声走近,谢满月转头看乔瑾瑜,“你说,我们女儿是不是太好骗了。”
    “怎么会。”乔瑾瑜搂住她的腰,看儿子抬手把牡丹花往女儿头上戴,轻笑着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她和她的娘一样都是小馋猫,现在哄的住,将来可没这么好骗了。”
    谢满月一愣,随即红了脸,“说谁呢你!”
    乔瑾瑜心情甚好,“别担心,彦儿会护好她的,韩家那小子哪里这么容易讨的了好。”
    谢满月不由的想到了当年在毫安时见到姜家兄妹俩时说的话,也跟着笑了,回头看院子里,乔衍彦牵着敏姐儿朝着这儿走来。
    春日的阳光映照在两个孩子的脸上,看得人心暖和明媚。抬头瞧见爹娘,他们面上欢颜更深,欢快地朝夫妻两人跑来。
    “爹。”
    “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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