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好男风、勾引人之类的话,他也觉得无所谓。
    ――世人的口舌多大啊,即使他恼怒他羞愧他无地自容,也改变不了什么。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做错什么。
    他只不过是身体有些残缺,又凑巧爱上了一个男人。
    而无论命运世人怎样苛责,小溪还是觉得上天对他满是眷顾,幼时有苏奶奶的百般照顾与疼爱,少年时有林叔和山岚哥的指引照料,现今,在心中住了十年的人,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们两人即将成亲,即将打上彼此的烙印,实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梦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祁越在背后轻掐了下他的腰,他轻轻颤了颤,笑着回道:“没想什么呀,就想着,这么快,咱们就要成亲了。”
    祁越轻哼,双腿夹紧马肚,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环着小溪,“你觉得快?我等这一刻可等了好多年了。”
    “诶,那不是说,你好多年前就对我起了这心思?真邪恶啊真邪恶。”小溪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笑嘻嘻地调笑他。
    祁越笑着看了他一眼,“那又怎样?这就邪恶了?哼,到咱们洞房那晚,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邪恶!”
    小溪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耳尖强硬道:“好啊,谁、谁怕谁!”
    祁越阴阴地笑,洞房花烛夜,美美吃小溪,哟哟。
    青骢大马奔腾,携着两男子一路北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见父母
    应有些迟钝~(a_a小杜这孩子反何欢其实有个小秘密的说~
    第41章 望久绝
    平安国近几十年间皆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万寿郡也不例外,村落里是一派祥和,繁华郡里也是熙攘人群,入眼处满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商贩们往来谈洽,行人熙攘摩肩,各取所需,各司其职,让人不禁感叹郡爷管制有方。
    而小溪现在立着的这条街,则颇为安静,道路宽阔,两旁树木茵茵,不远处就可以看见一座宅邸,红墙绿瓦,石狮侧立,这倒没让小溪怎么惊讶,让他觉得有些心颤的是,那立在府邸门前的一群人。
    男女老少,丫鬟小厮,还有――那个大老远就瞧见自己,一直对自己笑的中年美妇人,她旁边立着一中年男子,微须,身姿挺拔,手臂环着那美妇人,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们这边。
    他跟祁越这边。
    小溪紧握着衣摆,微微侧过头,小声道:“祁越,咱、咱们要下马么?”侯爷府竟然会这么大阵势,祁越之前怎么也没吱一声呢……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弄的他紧张的要死,好像,下马都不会了……
    犹自担忧,祁越却轻笑着道:“不用下,不是还有些距离呢么?乖,别害怕,有我在呢。”尔后也不催促□的马儿,仍旧慢悠悠地信马走着,待两人终于来到那阔气宅邸门前,祁越才不慌不忙地翻身下马,然后把小溪抱接下来,这才有功夫直视那望眼欲穿的众人。
    “祁越啊,这、这就是小溪吧?哎呀,都长这么大了,可真比小时候还好看呢,小溪,还记得你芸姨吗?”
    小溪刚一站稳,身子还有些虚浮,耳边便听到那美妇人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怔忡,虽说是故人,但毕竟十载没见,而芸姨……好像并没有变老的样子,只是比以前丰满些许,脸色也比以前好看。
    “记得,当然记得,芸姨这么多年可还好?”小溪作了个揖,笑着问道。
    那美妇人多年没见这孩子,乍一见着,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这孩子平平安安终是长大成人了,悲的是一看到小溪,她便想起那慈眉善目的苏婆婆。美妇人眼眶红了红,却仍笑着拉着小溪的手,热乎拉着他进了门,自己的儿子倒连正眼都不曾瞧过一下。
    祁越根本不在意这些,他见到自家娘这么欢喜小溪的到来,心中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计较这些,他堂堂男子汉,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哼。
    老侯爷祁津见着自家儿子满脸喜色地把人带回来,愿赌服输,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父子俩并肩往庭院走时,侯爷突然开口道:“祁越,一会儿咱选个日子吧,把你的婚事给办了。”
    祁越一愣,心头涌入一抹狂喜,“爹是说我跟小溪的事儿?”
    侯爷觑了他一眼,没好气,“那还能是谁。”
    祁越立马笑开了花,狭长的眉眼里满是笑意,英俊的面庞在此时看来竟有些稚气,老侯爷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心中闪过一抹不忍,却旋即又给忽略了。
    祁越这小子,任性胡闹够了,也到了该收心的时候了。
    又看了眼坐在自己面前的某府里的姑娘,杏眼桃腮,红唇小巧,乌发垂肩,身子娇小,确实是个美人,杜千吾小声咕哝着,端坐在椅子上和那姑娘相对而坐,杯盏里的茶都凉了,娘怎么还不叫下一个啊。
    这都是第四个了吧?
    虽说每家的姑娘都蛮好看,也都很淑女,笑不露齿地静坐在那儿,要不是看她们还会眨眼睛,杜千吾会以为她们其实是美人图呢。
    他有些不耐地抚摸着茶盏边缘,长指轻轻滑过,指节分明,骨肉均匀,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嶙峋,何欢坐在另一边,默不作声地盯着杜千吾的手指看,时不时地瞟一眼他。
    这人是要怎样?刚刚从花园出来时,他本以为杜千吾会把自己抛下跑去跟人千金相亲,因为看他的样子,杜千吾好像不怎么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在临走前,他忽然回过头来拉着自己的手,神情有些激动。
    “跟我一起去。”
    何欢愣了,都尉夫人也愣了一下,不过立马扯出一抹笑,“那就劳烦何公子去一趟了。”
    他不是没有时间拒绝,只是不知为何,他愣是什么都没说,任由那人拉着自己,坐在了这大厅之上。
    已经看过了三个姑娘,这是第四个。他对姑娘家好不好看没什么概念,因为他从没认真看过任何女子,除了他娘。但是从旁边这人的反应,他大概可以猜测这姑娘是属于什么级别的好看了。
    第一个姑娘时,杜千吾的桃花眼闪了一下,何欢不由地注意到这姑娘身上好似有股淡淡的清香,不是花,倒是不难闻,他也不反感。所以,这人是喜欢人身上有味道?
    第二个姑娘时,杜千吾老是盯着人姑娘的脖子看,难不成是喜欢那种修长白皙的?何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嗯,修长是够长,白皙?算了吧,他好像除了脸白点,身体其他部分都是有些黑的。
    第三个姑娘时,杜千吾只是扫了人家姑娘几眼,倒没看出什么反感情绪,只是大概兴趣也不大罢了。
    第四个姑娘时,哦,很好,这家伙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好看的长指沿着茶盏摩挲,何欢盯着那指尖,无端有些眼红羡慕那茶盏。
    “咳咳咳。”杜千吾像是被茶呛到了,忽然低声咳嗽起来。
    何欢下意识地开口:“怎么了?”话音未落,他就意识到自己多了嘴。
    果然,杜千吾朝他抛了个媚眼,面上却作出一副难忍的神情,“欢、欢哥,千吾有些不舒服,劳烦你扶我进屋歇息一会。”
    何欢心中好笑,却不动声色地把他扶起,对那有些怔愣的姑娘道:“这位姑娘,真对不住,千吾身体不适,不能再继续招待您了,还请您早回吧。”说完便也不再看那姑娘反应,半真半假地把人扶抱在怀里,往旁边里间走去。
    刚一进屋,杜千吾便把人甩开,扯着衣襟朝一边的软榻走去,何欢被他那大力甩开的动作弄的有些失神,望着他大咧咧地靠卧于那软榻上,神态恣肆,心头不觉蔓过一股苦涩。
    “没事儿了?那我走了。”
    却不想杜千吾立即开口阻止,“别、别介呀,着什么急啊你,再陪我坐会儿。”
    何欢的心忽地一跳,几不可察的甜涌上心头,他故作平淡地问道:“哦?舍不得我?”
    杜千吾觑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怕外面那姑娘还没走,你这一出去,我不就容易露馅了吗?”
    苦涩忽地又继续蔓延,这次是整个心底,连自己都不怎么去细想的那一角柔软,也涩涩地疼了起来。
    何欢望着不远处那人的脸,忽然觉得此时此刻两人的距离,比从前午夜梦回间,他立于塞北城墙上,在苍白月色下遥想这人俊俏但又有些模糊的脸时,还来的疏远。
    一向沉稳自信的他,忽然对眼前这人失去了章法。
    他坚信数载的念头,此时好似也要全盘推翻,就像这人此时的笑一样,虽明亮恣肆,却是与他无关的。
    杜千吾一进门就把何欢甩开是有原因的。
    他靠在软榻上故作纨绔,实则是在平复自己那狂乱的心跳。
    他闻到那人身上清冽的气息,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却总是让他在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两人相处的时日虽不多,但却是做了那再亲密不过的事,说是身体的愉悦让他忘不了这人也好,说是其他什么原因让他把这人不小心记在了心里也罢,杜千吾忘不了何欢是再真切不过的事实。
    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
    他靠在软榻上,一手放在额头虚遮住眼睛,时不时偷看何欢一眼,却发现他坐在一旁,神情有些呆滞,或者说是苍茫,这让杜千吾心中一怔。
    何欢,那个浅笑冷淡的何欢,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杜千吾望着何欢的样子有些出神,手也放了下来,就那么靠在榻上直直地注视着他。
    两人就这样继花园凉亭之后,再次发起了呆。
    室内沉静无比,外面隐约传来鸟儿的鸣叫,更衬得室内这种让人有些心惊的静默。
    何欢从那混沌情绪中缓过神来,见杜千吾那样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心头不禁突突一跳,旋即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总是这么容易就勾动自己的心绪,而他又总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凉薄模样,呵。
    他站起身来,也不再看那人,背对着他道:“我走了。”
    声音不似平日的淡漠,仿佛不带任何感情一般。
    杜千吾抿唇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便冷哼一声,背过身去缩在软榻上不再言语。
    何欢静立了一会儿,脊背挺直地走了出去。
    木门吱呀,打开又i司上。州以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第42章 七伤拳
    自小溪到了侯爷府,这府里上下就开始忙成了一锅粥,倒不是人小溪事儿多难伺候,而是那天侯爷父子俩的对话,让某个小厮给听了去,那小厮嘴不牢,没忍住告诉给了自己暗恋的小丫头,那丫头嘴上也是没个把门儿的,便又告诉了自己的好姐妹丫鬟甲乙丙丁。好嘛,事儿从这就大发了。
    没出三天,全府上下都流传着一个已经不再是秘密的秘密――嘿,你听说了么?前几天来咱们府里的那个俊俏小哥儿,竟然是咱们未来小侯爷的夫人哪!
    这不,人正主苏小溪还没把这侯爷府的地界儿给摸索清楚,谁成想自己这“未来小侯爷的夫人”名号已经暗地里流传很广了。
    作为当事人祁小侯,也耳闻过这事儿,只不过他是笑眯眯地听完这秘密的。反正自己要和小溪成亲不必偷偷摸摸,大家都知道了他自是乐见其成。
    不过让他觉得不爽的是,他不喜欢这么多人在背地里议论小溪,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了某种流言蜚语的制造者,他现在可还清楚地记得,当别人对小溪指指点点说些什么时,小溪苍白却又倔强的脸。而那个样子,是祁越一辈子都不想再在小溪脸上看到的神情。
    这不,这还一大早呢,祁小侯就把府内家丁丫鬟召集过来,立在石阶上,面带笑容,朗声道:“这两天大家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闻,例如爷我要跟那位来咱们府里的小哥儿成亲?”他狭长的眼眸掠过一丝精光,抿唇含笑望着下面的众人。
    其中一个瘦小家丁眼睛一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小侯爷,小侯爷!是我呀!是我听到的这个秘密!其他人则眼睛四处飘,一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
    祁越瞟了那瘦小家丁一眼,那冷冽的眼神让那小家丁冷不丁一个寒颤,细长的脖子缩了缩,又缩了缩,呜,小侯爷,人家知错了嘛。
    “爷我不计较是哪个猴崽子把这事儿捅出去的,只是呢,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关这个的‘秘密’。”祁越环视众人,见他们都敛了眼神,毕恭毕敬地立在下面,这才舒坦些,他卷了卷衣袖,露出一小截麦色的手臂,似是要转身离开,却又忽地回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爷我不日即将大婚,你们可都给我勤快麻利点儿。”
    众人呆住了,望着那潇洒而去的颀长背影,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大婚?
    ――所以,传闻所言,是真的咯?!
    众家丁丫鬟面面相觑,继而爆发出一阵oo的低语声、窃笑声、讨债声――
    “哈哈哈哈哈,我猜对了吧,咱们家小侯爷压根儿就是不好女色,所以才把那几个通房丫头给退回去了啊。”家丁甲眨着眼,低声笑着谈起某小侯的陈年旧事。
    丫鬟甲一脸惊讶,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额汗,慢吞吞地说:“诶?是这样么……我一直以为小侯爷那方面不行来着……”
    “嘁,那怎么可能!小侯爷身材这么棒,怎么可能会不行!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结实有力看相非常好的八块腹肌……”曾经偷看过某小侯洗澡的自称“阅男无数”的丫鬟乙满眼红心接道。
    “哎哎哎,我说你们几个,别光顾着八卦啊,咱们以前可是有赌约的,你们都压小侯爷会娶他师傅的女儿许多多许姑娘,就我一人儿压小侯爷不会啊,嗨,咱这今儿可赚大发了,你,你,还有你,可都跑不了你们的,来来来,快拿银子来!”
    众人的喧哗声被一个圆乎乎的小胖子家丁给止住了,小胖子满脸得意,昂着脑袋朝众人伸着爪子晃啊晃,众人面色一黑,极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碎银子塞到那爪子里,絮叨几声,便散去干活了。
    而那小胖子喜滋滋地把银子塞进腰包,呼呼,瞬间鼓鼓的,好有成就感!他拍着腰包吹着口哨进厨房忙活了,想起三四年前他们无聊时的赌约,想起那个一笑就有酒窝的好看姑娘,心中不禁感念,哎呀呀,今儿能赚这么多钱,还真是感谢您哪,许多多姑娘。
    而忽然被人如此密集地提起的许多多,此时正狂打喷嚏,她在太阳底下躺在藤椅上,边朝屋里喊“爹给我拿条帕子”边对着手中的书默默擦口水,啧啧,她竟然可以写出如此蚀骨的段子来,真是把她自个儿都给惊艳到了。
    老中医许师傅从屋里绞了条帕子给她,看见这小女儿又在这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不禁叹了口气,“多多啊,你今年这可都十八岁了吧?”奥哟,大姑娘了啊。
    许多多接过帕子擦了擦鼻子,又吸了吸,视线都不曾都书上移开过,“是啊,怎么啦?”
    许师傅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见这丫头倒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许师傅暗自反省起来,难道是自个儿提的太多?这丫头皮了性儿?许师傅终究还是没说出那句话,叹了口气,就回屋研究药材去了。
    过了一大会儿愣是没声音,许多多不禁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自家老头儿已经在屋里捣鼓他那宝贝了,她眨了眨眼,老头儿最近这是怎么了,记性不好?老是问她的年龄干嘛?想不通便不想,许多多擦着口水继续看书去了。
    嗷,这两个男人的故事!她真的好喜欢!许多多眼冒红心,脑海里不禁涌现出那对男男的画面,寻思着一定要把他们的故事给完整画出来!
    心动便行动,许多多把书一合,从藤椅上弹下来,边往外跑边跟自家老头儿说:“爹我走了啊,改天再来看您!”
    许师傅闻声出门一瞧,哪啊还有人影儿,他叹气,这样疯的姑娘,哪啊有人敢娶哟!
    杜千吾最近有些无聊,或者说是烦闷,倒也不是因为相亲的事儿,那天他借病推掉那姑娘之后,他娘倒也没继续姑娘轰炸,反倒了放了他自个儿待着。
    这事儿对杜千吾来说本是极大的好事儿,没老娘催着,也没何欢那厮的鬼缠,他又恢复到以前那潇洒自在的小都尉爷,又可以跟兄弟们喝花酒逗姑娘,或者他策马去骚扰祁越跟小溪也成,无论怎样,都比他现在窝在被窝里发霉来的有趣吧?
    但他就是不想动,不想出门,好似一出门就会错过些什么似的。
    杜千吾爬了爬头发,喉间溢出一声懊恼的呻吟。
    ――他不出门好像是怕错过何欢,怕他来找自己找不着人。
    即使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儿。
    杜千吾盯着头顶的木刻花纹,那圆圆圈圈点点,曲折环绕,最终却寻不到一丝一毫端点的痕迹。
    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点儿喜欢何欢那小子。
    只有那么点儿!
    他从床上爬起来,沐浴更衣,不自觉便换上了一件特别显眼的衣衫,朱砂色滚黑丝金边儿,头发高束,足蹬黑色缎面短靴,整个一丰神俊朗翩翩美少年,他望着铜镜中的人,抿唇低笑,像他这么俊朗的男人,那个何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杜千吾美少年怀揣着满心的喜悦与自得出门去了,目标直奔郡爷府。
    只是,郡爷府的门卫却告诉他,他们家大公子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现在还不曾回来。
    美少年的心瞬间凉了一半儿。
    杜千吾在行人熙攘的街上踌躇半晌,不远处就有一家闻名的小倌儿馆,他盯着自己脚尖上沾染的灰尘,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在寻找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这般纠结过?去所有自己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花楼、酒馆、小倌儿馆、马场,就这样一个一个找么?
    找不到怎么办?看见自己揽着别人怎么办?
    杜千吾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疯了。
    自己只是一点点的喜欢何欢而已,就自以为是地胡思乱想这么多,人家何欢、何大公子,兴许只是把自己当个乐儿来耍呢?自己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他嗤笑两声,转身正欲回府,却不意瞟到一抹衣袂,那男子一袭白衣,轻笑着立在一家书肆门口,在和门里的一位姑娘说着什么,那姑娘也笑,两颊有很深的酒窝,很是可爱。
    只是此时杜千吾忽然失了欣赏的兴致,他双目紧紧盯着那白衣男子,妖娆的桃花眼里满是细碎的光。
    那姑娘戳了戳白衣男子,示意他往那边看,白衣男子这才转过头来,神情怔忡一瞬,随即笑着转过了头,和那姑娘说了些什么,那姑娘眼睛眨了眨,笑的更欢。
    杜千吾第一次被人这样忽略,而且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忽略,他心里酸涩难忍,但他性子又不是那样会吃亏的人,便径直朝他们走了过去,路过何欢跟前时,忽地凑到他耳边,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不是说喜欢男子么?在这勾搭人小姑娘算什么事儿。”
    见到何欢脸色一变,杜千吾体味到一种凌骨的快感,心底虽涌出痛,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许多多眨了眨眼,眼珠转了转,唇边弯起一抹笑,这看起来……很有戏啊!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位许多多应该是咱这小说里唯一一位正式的女主角了!
    这位许多多的设定,是个古代腐女哟
    会写小什么书和画什么画的哟
    她不会使坏什么的,反而会帮着某人追媳妇哟~希望大家会喜欢她~?
    第43章 魂飞苦
    许多多见眼前这白衣男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便强迫自己收敛了笑意,端正了神态,身子却倚在书肆门边,望着左边远去的男人背影,试探地问:“你们、吵架了?”
    何欢这几天刻意压制自己不去找那人,流连于书肆酒馆,不想今儿在这见到他,还是这样的境地,他不由地心里微微发苦。
    望着那人渐渐远去的红色衣袂,何欢敛了眼眸,淡声道:“吵架?那倒是没有。”
    “哦,没吵架……就是俩人一见面就这么死掐是吧?”许多多笑眯眯地看着他。
    何欢瞟了她一眼,眼里有些气恼,这人怎么这样,她的好朋友此时正倍受感情煎熬啊喂,“你要是想看好戏的话,出门右拐上三楼,那家酒馆每天都有几场戏还不错。”
    许多多见人有些恼了,便也不再调戏,忙狗腿地说:“哎,别介,我许多多是那样的人嘛,自家兄弟有难,咱哪啊能不帮啊,你说是不是?”说着,手肘捣了何欢一下,白净小脸上满是笑意,两颊的酒窝深的仿佛可以装酒了。
    何欢淡淡扫了她一眼,又望着那早已没人的方向发了会儿呆,神情满是落寞,许多多踮脚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阿欢哪,有啥事儿别闷心里头哇,来来来,咱进屋,跟姐姐我好好唠唠。”
    何欢被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老气横秋的嗓音弄的有些想笑,虽又被这丫头口头占了便宜,倒也不气恼,反正这不是她第一次以姐姐自居,反正,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自己好。
    这家书肆开了三四年,自己从年轻气盛到现在的寡淡沉默,书肆的主人也由那个黄毛丫头出落成了如今鲜若桃花的大姑娘。门前这条街也变幻无常,隔壁那家茶馆倒了后开了家客栈,客栈也没维持多久,又换了酒馆,如此。
    何欢盘坐在软垫上,环视室内,竹木结构,处处是原木色,放置了几张小圆桌,没有椅子,反倒是很多个圆形软垫随意放在地上,肆里的书也摆放的很是随意,就像这家书肆的名字一样――“肆”。
    整体上都没什么大变化,除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笑,变得――更加邪恶了。
    何欢两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那邪恶的笑脸扭向一边,“别笑了,真猥琐。”
    许多多忙捂住嘴巴,含糊道:“好,索索你的四儿吧。”
    何欢轻抿一口茶,挑眉:“我什么事儿?”
    “嘿,别装了啊,再装可就过分了。哼哼,以我这么多年对你的了解,刚刚那红衣男子和你肯定关系匪浅吧?”
    何欢垂眸,长长的睫毛映出一片阴影,“嗯,是不浅。”
    许多多立马兴奋了,两眼发光地擦着手掌,“嗯嗯,然后呢?那人是谁?怎么认识的?发展到何种程度了?你是上位咩?”
    何欢:“……”
    “哎哎,你脸红了!阿欢你竟然脸红了!”许多多像是发现什么稀奇事儿似的,嚷嚷着,丝毫没有姑娘家的矜持。
    “……你至于这么激动么?”何欢无力地扶额看她,哼,还说自己有多少多少年的经验,骗子。
    许多多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忙揉捏自己的脸,深呼吸几次,极其温柔沉静地道:“不至于,刚刚小女子失礼了,阿欢别见怪。”竟然还抛了个媚眼!何欢虎躯一震。
    “咳咳,说正经的,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儿?两情相悦?还是你横刀夺爱?”
    何欢眉头轻皱,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儿,彼此都上过了,现在却弄的势如水火,多多,你之前见过这样的事儿么?”
    何欢等了一会儿见一直没人回答,疑惑地抬起头,诶,人呢?“多多,你在哪啊?”这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只听书肆里面的一角传出流水的声音,还有人吸鼻子的声音?
    “阿、阿欢,你让我先止下血……噗,这消息太劲爆了!我脆弱的鼻腔一时没做好准备……”许多多断断续续地道,声音里蕴含着极为明显的兴奋。
    何欢额角抖了抖,她果然是个骗子!只是几句话就弄的鼻血都出来了,算什么大师!
    过了会儿,许多多鼻子中多了团棉花,脸上湿哒哒地出来了。
    “阿欢,这事儿不能赖我反应过激,谁让这话是你说出来的呢。你想哪,一向矜持禁欲的何欢何大公子耶,竟然会被别人给上了!而且你竟然没把那人给灭了反而是给上了回来?哈哈哈哈哈,这事儿可真逗!”
    何欢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这个一脸狼狈却还笑的异常开心的女人,忽然觉得自己来找她谈心事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许多多被何欢这样的面瘫脸给震住了,她干咳几声,止了笑,偷眼瞄他几眼,“咳,好吧,我不笑了。”
    两人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在两人间并不算少,以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许多多还没摸清何欢的脾气,何欢也是好容易找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因此两人经常是长时间的沉默,谁也没觉得尴尬或怎么着,是一种很舒服的沉默。
    可今天这沉默没维持多久,就被人打破了。
    “多多,你说,正常的男人在上过另一个男人之后,还会跟他保持联系么?”面瘫脸何欢突然开口咨询道。
    许多多眨了眨眼,我天,这个太学术了吧……她一般可都是看着美男什么的意淫、插上想象力的翅膀到处遨游才写出那些的段子和故事啊!
    “咳,愚以为,保持联系是不正常的,他们都会想着早点和这人断了关系才好,省的日后的麻烦。”坚定又深沉的声音。
    何欢眼里掠过一层疑惑,喃喃问道:“若是正常的男子给别人给上了呢?”例如,杜千吾被他给上了。
    “那应该会想着怎么把这人给灭了吧。”许多多语气凶狠咬牙切齿,仿佛那个被上的男子是她……
    何欢低低“哦”了声,垂眸望着那盏茶出神。
    许多多忽然道:“阿欢,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红衣男子?”
    沉默,还是沉默。
    所以,是默认了?许多多心里一喜,本以为阿欢这样的性子,除了那个以前经常听他提起的幼时玩伴,是不会喜欢上其他的谁的呢,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个男子,未尝不是件好事啊。而且据她观察,那红衣男子个高腿长,宽肩窄腰,姿色也不错,配阿欢那是绰绰有余了。
    许多多心里满足喟叹,这操心了两三年的男人哪,终于找到下家了。
    “哎呀,天色不早了,阿欢,今儿就先到这儿吧,我要去写书,改天再来呗。”许多多敲着桌沿,笑嘻嘻地下逐客令。
    何欢低低“嗯”了声,便起身离开,在出门之际,许多多突然开口道:“你的事儿,我会帮你的。”
    何欢怔忡一瞬,也没答话,点了点头,便撩起衣袂走了出去,刚出门,隐约瞥见一抹红色,他愣了下,想起杜千吾也是一袭红衣,不禁有些发痴,呆立良久,摇头轻叹着回府去了。
    外面街上人声鼎沸,杜千吾急喘着气躲到一家卖油纸伞的小摊后,见那抹白色身影立了一会儿,不禁有些疑惑,见他终于走了,这才敢从那伞堆后面出来,摊主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慌里慌张,做贼似的。
    杜千吾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脑海中回想着书肆里那个姑娘的话――
    “阿欢,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红衣男子?”
    这两天侯爷府里张灯结彩,家丁丫鬟们忙着打扫收拾,据说小侯爷要成亲啦,虽然老侯爷和夫人都没明说是跟谁成亲,但做新衣的老裁缝以及珠宝铺的老板们可都是朝那位苏小哥儿屋里跑啊,这都放在眼前的事儿嘛。
    要说男子跟男子成亲,这在万寿郡不算什么大的新鲜事儿。您要问为什么?嘿,那原因可简单了,只因为哪,咱们这上头的,顶上头的,皇帝那亲弟弟,可不就娶了一个唱戏的戏子嘛。
    皇亲国戚都做了好榜样,底下的人再怎么闹腾,也都不算事儿。
    邀请宾客的事儿都是祁越在办,府里的布置又有芸姨,老侯爷也是在后面指挥着,这样猛一看,成个亲最清闲的人竟然是小溪?
    可事情并非如此――
    “师傅,这衣裳一定要做那么多套么?”小溪有些苦恼地望着眼前一堆布,还有一旁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响的裁缝师傅。
    老师傅扶了扶老花镜,扫视小溪几眼,“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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