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这事儿过去很久,我才听人说,当时那个矿主沈中华连现场都没去,只派了几个人去查看,见到矿工埋得太深,也没采取什么措施,象征性地挖一挖,挖不到人就放弃了。”
    江宁忽然转过头,与秦非对视,那双闪耀光亮的眼眸紧紧盯着秦非。
    “十四个人被埋在井里,年纪最大的四十九岁,最小的只有十八岁,无一人生还,我妈和我瞬间变成了孤儿寡母。我妈没上过学,就是个农妇而已,她听人说,有冤情要去找县里的领导伸冤,事故发生两个多月以后她就领着我找到了县委书记的家,那天下午,我妈领着我在县委书记家的大门外长跪不起,从下午一直跪到晚上,可是书记家的大门紧闭,里面欢歌笑语,就是没有人给我们开门。”
    秦非愣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宁,想要从江宁的那双眼睛里看出更多的情绪,可是,江宁此时却是异常镇定,目光中毫无波澜。
    良久,江宁说:“我听见里面有人说笑,还有人在唱生日歌……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县委书记在给家里人过生日。天黑以后下雨了,倾盆大雨,把我们娘俩浇成了落汤鸡,县委书记家的人过完生日了,书记大人才打开门走了出来。我妈求书记大人做主,讨回公道,把黑心的矿主抓起来。可是你猜书记大人说什么?他说:你们走吧。”
    江宁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讽刺:“你们走吧……走吧……说得那么镇静!秦非你知道吗,我妈她有心肌梗塞,从肖瑾家回来的路上就发作了!当时妈妈就倒在我的面前!那时我爸的事儿已经把她熬得不像人样了,她特别瘦……用手捂着胸口。你没见过心肌梗塞病人发病的样子吧?我告诉你,脸全部抽成一团,五官都缩在一起,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表情!比任何恐怖电影里的表情都可怕!!”
    秦非看着江宁,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江宁,他第一次见到,眼神冷酷,甚至有些残忍,这是真正见过死亡的人才有的眼神。
    秦非从躺椅上站起来,身上的棉服脱落,他懒得管。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静下心来,纵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面对真相,但真相与他想象的实在差距太大。
    他知道江宁的父母可能因矿难而死,可他不知道的是,年仅6岁的江宁是怎么样面对这些的。
    而且,他的母亲就死在眼前……
    又过了半晌,江宁似乎调整了一下,说道:“我当时很小,看见妈妈发病不知所措,等我反应过来要把妈妈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我对她最后的印象,只剩下发病时那张痛苦的脸……”
    秦非转过身看着江宁,心里难受得要死,却偏偏无话可说。
    江宁这时仰起脸,看着秦非,微微眯起双眼:“6月26日,秦非,那天是你的生日吧。”
    秦非的脑子顿时一片混乱,他记得没错的话,自己是在晋岩县过过一次生日,那时候他在肖瑾那儿住着,外人只知道他是肖瑾的亲戚,不过肖瑾对他是特别好的,过生日那天给他买大蛋糕,还在家里做了很多好吃的。
    那天肖瑾陪着他玩,玩累了他本来想去睡觉的,后来听到肖瑾开大门出去,他也跟着到门口去看了看,然后他见到肖瑾在跟一个女人说话,那女人身边是带着一个孩子的!!!
    但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他看不清女人和孩子的面容,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孩子的眼睛特别黑亮。
    秦非盯着江宁的眼睛看了许久。
    是的,他们是见过面的,江宁早就见过他!!!
    真是可笑,如果江宁不说这件事,打死他,他可能也想不起来。
    秦非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了,那时候他也只是半大小子,没经历社会,也很少思考,但是,他记得那段时间肖瑾看上去压力极大,经常心不在焉,而且瘦了许多。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那个时期的肖瑾已经开始被迫吸毒了吧,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
    秦非长舒一口气,寒夜的冷风打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已经无暇顾及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他和江宁更加复杂、难解难缠的关系。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江宁依旧坐在躺椅上,抽出一根烟来,默默地吸着。
    秦非揉揉额头,想要冷静下来,但那些情绪翻江覆海的,他难以控制。
    在江宁抽完三颗烟后,秦非艰难地道:“所以……江宁……所以,我生日的那天,在车里,你是故意强上我的吗?”
    江宁的脸色僵了一下,默默地移开目光,“那个,是意外。”
    “呵呵……”秦非乐了,“这算是传说中的造化弄人吗?”
    “……”江宁沉默不语。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哥的身份?”秦非环抱双臂,面对江宁,面色沉重地道,“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对我若即若离时,就是为了吊我胃口,然后趁机从我这得到关于我哥的消息?”
    江宁把手中的烟按灭,凝眉道:“最初我真不知道,后来有一次请你吃刀削面,看到你钱包里的照片了,然后那天我第一次跟你到这里来,又看到你卧室里有跟肖瑾的合照,随口问你,你便告诉我了。”
    “操!”秦非无语,“我是够傻逼的,上赶着往你怀里塞情报。”
    江宁眼里的神色变暗,“秦非,不瞒你说,从我懂事以来,一直在暗地里查肖瑾的消息,但是真的很难查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报新闻专业吗?因为我知道电视台里有很多矿难的资料,这些资源或许能帮我尽快找到当年的证据。”
    秦非看着江宁,一字一句地道:“因此,只有给你父母讨回公道,找到当年为矿难负责的人,揭发事件真相,这些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其他的,都是意外对吗?”
    江宁与他对视良久,目光中涌动着光芒,双唇紧抿,却是不语。
    秦非冷冷一笑:“我,也是个意外吧!或许连意外都不算。”
    “不是的。”江宁立刻开口,“秦非,我没想到……”
    “打住!”秦非抬起手,制止他的话,“到此结束了江宁,你失去亲人的心情我理解,你要讨回公道的心情我也理解,但是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肖瑾是我哥哥,我不会不管他,所以接下来,我会站在你的对立面,而且绝不让步!”
    “秦非……”江宁拧紧眉毛想要说话。
    秦非却不给他机会,哼笑一声:“其实咱俩彼此都心知肚明,少了谁都照样过,都是男人,磨叽太多就矫情了,说实话,半年多了,我也腻了。”
    第47章 请滚蛋
    “腻了……”江宁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陷入沉思,过了几秒钟,他缓缓地从躺椅上站起,站在秦非的对面,盯着秦非,冷笑,“你腻了?这才多久,你就腻了,我从六岁起到现在,十四年了,每天都在父母留给我的痛苦、沈中华和肖瑾给我带来的煎熬中挣扎,我还没腻呢,你怎么能腻?!!”
    秦非默默地错开目光,说心里话,他一直不想跟江宁撕破脸,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相已经大白,他们俩之间是绝无可能再在一起的,江宁是他这辈子唯一投入真感情的人,就算俩人走到尽头,他也希望冷静地处理,所以他自始至终在忍耐,强迫自己不要发火。
    可是秦非一而再的沉默,却在不断地激发江宁心中的怒气,因为江宁所熟悉的秦非是一个据理力争、不给别人留一点余地的人,而不是眼前沉默着想要和平分手的人!
    “秦非!”江宁伸手捏住秦非的下巴,把秦非的脸掰了回来,“想轻轻松松地摆脱我,门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后,江宁只觉得脑子一热,仿佛有一种他不熟悉的感情,不受控制地蹿上心头,他还来不及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跨前一步向秦非贴了过去,低头咬住秦非的双唇。
    秦非猛地推开江宁,之前努力建设起来的防线瞬间崩塌,怒火再也压抑不住,腾地爆发了。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装逼?!”秦非一拳挥出,照着江宁的肚子就打了过去。
    以往他跟江宁打过几次架,每次都没占到过便宜,江宁这家伙因为经常锻炼又爱打网球的原因,反应敏捷而且力量也大。一般情况下,他一拳挥过去,一定会被江宁躲开的。
    但今天,江宁没有躲。
    就站在他的面前,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身体被打得向后退开两步,后腰撞在躺椅的扶手上。
    江宁的身体晃了两下,这才站稳,他皱了皱眉,看向秦非,“终于绷不住了?难道你不是在装逼?心里恨死我了,表面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谁说老子无所谓?”秦非吼道,“我他妈快被你玩死了,从头到尾被你耍的团团转,跟个二百五似的捧着你、讨好你,到头来,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江宁的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了几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是你、是你非要来追我的,当初我说过,离我远点,你偏不听……”
    “是!都是我行了吧?我惹不起你江大爷,求你赶紧滚蛋吧!老子一天也不想看见你!”
    “晚了!”江宁挺直了脊背,两只眼睛通红,“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是晚了!我他妈如果早点发现你心里的小算盘,也不至于让你从我手中把我哥的证据偷走!”秦非也瞪红了双眼,几近狂吼,“那天我从杭州回来,沈中华邮寄给我的快递,全被你拍成照片拿去当做呈堂证供了吧!江宁,你他妈都做得这么绝了,还想让我怎样?我被你玩得,都快把自己亲哥哥玩进监狱了,你还不放手?你是不是要亲耳听到我承认自己是傻逼才肯罢休?好,你赢了,我他妈就是个傻逼,错看你的傻逼!”
    江宁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胸口起伏不定,死死地盯着秦非。
    秦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背过身去,大口呼吸了几口冷空气才算稍微冷静下来,“就算你缠着我也没用,我哥确实做错事了,他愿意承认,也愿意负责,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我身为他的弟弟却不会眼睁睁看着岩岩的家庭破裂,哪怕穷尽全力,我也会保住我哥的。”
    这是再次明确自己的态度了。
    你江宁,跟我秦非,不是一路人!
    你这么缠着我,无非是想借着机会限制我帮肖瑾。
    但是肖瑾是老子的哥哥,老子说什么也得帮他,你缠着老子也没用!
    秦非说完这些,也就想要玩个潇洒离去,可是还没等他动,忽然感觉到身后的人扑了过来。这一次他来不及出拳,整个人被江宁从身后抱住,脖子被强扭过去,嘴唇被江宁狠狠地压住,一条滚烫地舌头冲了进来。
    这个姿势把秦非桎梏得牢牢的,一点动弹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江宁在他的唇上肆意掠取。
    江宁倒是丝毫不含糊,把秦非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这才满意地离开他的双唇,但揽在秦非腰间的手臂和攥住秦非下巴的手腕却力道丝毫不减。
    江宁用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邪恶声音在秦非的耳边说:“原来你觉得我到现在还留在你身边是因为这些,呵呵,比起你妄自揣摩的理由,我倒很想告诉你,我不肯走,是因为我舍不得你的味道,秦非,你还不知道自己操起来有多爽吧!你不知道看着你在我身下高潮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吧?!”
    说着,江宁伸出舌尖,在秦非的嘴角处舔舐,认真地品尝秦非刚才流出的口水。
    “操!”秦非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羞辱!
    怒火中烧的秦非急红了眼,顺着扭头的姿势,朝江宁的脖子上就咬了一口,这一口相当狠戾,一点不嘴软。
    瞬间,唇齿之间充满了血腥味儿。
    江宁吃疼,松开秦非。
    秦非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眯起眼睛看江宁捂着脖子,接着,狠狠地抡拳头,朝江宁挥过去。
    江宁抬胳膊挡,两人扭打在一起。
    然而,就在他们纠缠着互相攻击对方薄弱的地方,露台的门忽然响了一下,岩岩惊恐的声音传来:“小叔……江宁哥哥……”
    两个人举起的拳头瞬间凝固,同时向门口望去,只见岩岩满脸震惊地站在门口。
    秦非先反应过来,松开了江宁,尴尬地收回拳头。
    江宁没说话,撇过头,站在一旁整理衣服。
    “岩岩,”秦非朝岩岩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写完作业了吗?先回去,小叔跟你江宁哥哥有点事要谈。”
    岩岩看着秦非,好半天才咬着下唇说:“你们刚才说,我爸要进监狱了?是真的吗?”
    秦非一愣,没想到岩岩已经在门外站很久了,把刚才他和江宁的谈话都听进去了,那么刚才江宁亲他、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肯定也被看到、听到了……
    秦非扭脸狠狠地瞪江宁一眼,江宁皱眉站在那仿佛在沉思什么,脖颈上两排清晰的牙印往外渗着血。
    “岩岩,我们在吵架,所以有些口不择言,你不要当真。”秦非艰难地解释道。
    岩岩不断地摇头:“骗人!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懂事了!我爸爸前几天就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我身边照顾我,让我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他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你们都在骗我。”
    秦非有些头疼,岩岩十一岁了,果然不是哄弄一下就能哄过去的年纪了。
    “那是你爸爸准备送你出国留学,所以才那么说的。”
    “乱讲!”岩岩一着急哭了出来,“爸爸不会送我出国的,妈妈已经不要我,爸爸不会也丢下我的!”
    秦非低吼道:“哭什么?!还是不是男子汉了?!多大点事你就哭哭啼啼的!”
    岩岩被噎得生生忍住哽咽,眼睛皱在一起,“小叔,我想回家,找爸爸。”
    秦非无奈地扶额,眼下这情况,也只好先送岩岩回家。
    他揽住岩岩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看也没看江宁一眼,叔侄二人下楼去了。
    江宁愣愣地看着两人离开,脑海里很乱,刚才岩岩哭鼻子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失去父母时的无助和迷茫。
    细细地想起来,无论是自己,还是秦非、肖瑾、岩岩,竟然没有一个人生活在完整的家庭里。
    秦非领着岩岩下楼换衣服,岩岩进屋洗脸的时候,客厅里的座机响了,秦非接起电话,竟然是肖瑾打来的,肖瑾说马上派车过来接岩岩,嘱咐秦非不要开夜车去送。
    秦非应下后,挂断电话,身后传来江宁的声音:“我打给肖瑾的,这么晚了,你情绪不稳定,不适合开车。”
    秦非没有回头,只冷冷地说:“你赶紧滚蛋,我情绪就稳定了。”
    江宁出乎意料地没再争辩。
    秦非又哼道:“这回你满足了,看到岩岩终于也变成你和我一样没有父母疼爱的人,你的目的达到了!”
    江宁的脸色很难看,却也没再说话,坐到沙发上出神。
    二十多分钟后,肖瑾派的人就来了,把岩岩接走,屋里只剩下秦非和江宁。
    本来有了独处的空间,两人应该可以好好算账了,可是这时,他们都累了,懒得说话,隔得远远地分坐在沙发的两端,默默吸烟。
    秦非抽完一包后,觉得烟抽多了,头晕,就去洗了个澡,进卧室睡觉。
    好多天没睡这张床,一躺在上面,就满满的都是江宁的味道。
    秦非一阵烦躁,把被子扯到地上,然后打开衣柜重新拿出一套被子盖上。
    过了许久,他听到江宁走进卧室,似乎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然后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抱着被子去沙发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秦非起床,钻进鼻子的是早饭的粥香,一出卧室,就看见江宁在厨房做早餐呢。
    秦非想不到俩人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江宁居然还不肯走,要说这人以前挺清高的一个人,断然受不得一点挤兑,可是现在,秦非对他连骂带揍,都这样了,他竟然还不走。
    秦非心说,我就不信了,这是我的房子,还撵不走你了?
    他拿起手机,刚想给张助理拨过去,让小张报警,就看见江宁端着早餐走到餐桌前,把粥和小菜放下,脸上一片宁静,“秦非,过来吃早点吧,吃完饭……我就走。”
    第48章 偷窥
    江宁见秦非愣着不动,就坐到餐桌前,给碗里盛粥,自己先喝了一口,“怎么着?难道怕我给你下毒吗?”
    秦非一看江宁这个样子,心说:说对了,老子还真怕你下毒。
    他现在觉得江宁就是个疯子,指不定使出什么阴招来害他呢!突然掏出一瓶硫酸来泼他都有可能!
    秦非也就先去浴室,洗漱完毕后,坐到餐桌前吃饭。
    江宁煮的是皮蛋瘦肉粥,还做了几个小菜,味道很不错。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地吃早点,一时间谁也不说话。
    江宁先吃完,就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非吃,看了好半天忽然说道:“以后少喝点儿酒,那些酒吧还是少去的好,有泡吧的时间还不如回家好好睡一觉。早饭和晚饭可以请家政来给你做,你胃不好,少在外面吃,早饭多喝点粥。”
    江宁说这些话时特别自然,听上去就好像是贤惠的妻子在唠叨不爱惜身体的丈夫。
    秦非放下碗筷,极其不爽地看着江宁。江宁视若无睹,还在那说个不停,内容无非就是叮嘱秦非晚上睡觉关好窗子,冬天少去露台上抽烟,巴拉巴拉巴拉。
    秦非听得烦了,他不知道江宁什么时候从吝惜语言的高岭之花变成婆婆妈妈的老保姆了,就烦躁地低声骂了一句:“你他妈有完没完?!”
    江宁这才闭上嘴巴,垂下眼眸,径自站起来,走到沙发旁拿起一个背包,看起来里面装的是他收拾好的物品,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收拾的东西。
    江宁扭脸,深深地看了秦非一眼,开口道:“再见。”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房门钥匙,放在茶几上,大步走向门口,打开大门,半秒钟都没停留地走了出去。
    秦非坐在餐桌前看着江宁离开,愣了了许久,一时间心里还有些挺不是滋味儿的。
    不过他很快就安慰自己,反正早晚得分,江宁对他做出那么多阴险的事情,他如果再留江宁在身边,那就是傻逼中的战斗机了!
    有些事情,想通了,接受起来就没那么困难了,不就是个男的吗,不就长得好看点吗,哪找不到?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半年多没换过伴儿,这已经是破记录了。江宁走了,他可以再找更漂亮的,而且还能让自己压在身下,跟江宁在一起他连1都没法做,过几天就换个听话的,他照样回归威武雄壮的1大队!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没过几天秦非就觉得寂寞了,于是他又开始约着大春子一起去酒吧喝酒,寻思着没准就有机会猎艳了。
    可是每次给大春子打完电话,他不知怎么的,就会想起江宁临走前跟他说过的少喝一些酒什么的那些话,他一想到当时江宁说话时那种清清淡淡又略带一点忧伤的神情,就什么喝酒猎艳的心情都没有了。
    晚上进了酒吧,他也就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大春子一看他那样,就忍不住的拿话损他,秦非觉得烦了,也就真的早早回家睡觉去了。
    只是一回到公寓里,他就忍不住地开始想江宁,看着家里的家具、摆设,总觉得每个角落都有江宁的影子,于是他更烦了,觉也睡不着。
    真他妈的折磨人!
    而另一边江宁的情况其实也好不到哪去。离开秦非的家,江宁回宿舍去住,可是没住几天,他就无法适应寝室里的环境了。
    同寝的三个男生可能正值青春萌动的年纪,每天一回来,关了灯就开始讨论学校里的女生,哪个妹子胸脯大,一只手都握不过来;哪个妹子腰细,弱柳扶风似的;哪个妹子屁股翘,特别适合从后面干……越聊越下道。
    江宁听得心猿意马,脑子里无法抑制地涌现出秦非翘挺花白的屁股,还有从后面干秦非时的爽快感觉。
    江宁万万想不到,宿舍夜谈都能把他给谈硬了。
    第二天同寝室友去上课,他却一个人留在宿舍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点开硬盘里的视频。这些视频都是他精心剪辑好的,随便点开一个,戴上耳机,盯着屏幕。
    生平第一次,江宁把手伸进裤子里,一下一下地撸动,用双手抚慰自己。
    屏幕上,秦非仰躺在床上,双腿被分得大开,嘴巴微微张着,随着身上人的撞击,不停地发出猫一样的呻吟,透明津液无法控制地从嘴角流下……
    江宁的脑海里不断翻滚着把秦非压在身下、在秦非身体里不停冲撞的感觉,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吟,炽热喷薄而出。
    江宁有些疲累地向后仰,靠在墙上。唯一不足的是,视频的像素不高,无法看清秦非做爱时白里透粉的肌肤,不过秦非的温度却是被他鲜明地记住。
    剪辑好的视频足有几十个,有的是两人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抱在一起,在门厅处疯狂地做;有的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做;还有的是在卧室的那张超大床上做。因为摄像头的角度巧妙,几乎每个视频都恰好拍到秦非的正面或者光洁的后背,而压在秦非身上的江宁却自始至终没有露脸。
    江宁看着屏幕上自己与秦非肢体交缠的场景,渐渐地陷入沉思……
    寝室的氛围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室友的话题百分之八十都是在讨论女生,江宁听得心烦,不得不考虑搬出去住。
    他把想租房子的事儿给白帅说了,白帅一拍大腿:“你还租什么房子,到我那住得了呗!我和白冰住的房子就是你给租的,你就搬过来呗!”
    江宁想了想,“可是……”
    “别可是了!”白帅是个直性子,连忙说,“我和白冰住在一间,你单独住一间,今天我就去帮你搬家!”
    白帅兄弟住的房子是两人来到北京时,为了安置不读书的白冰,江宁给两人租的,白帅觉得请江宁过去住是天经地义的事。
    江宁架不住白帅的热情,又加上确实不想住寝室了,当天就收拾好东西搬到学校附近的出租房。
    江宁搬进来就住在之前白帅住的房间,白帅跟白冰住在一间房。
    白冰最近收敛许多,被他哥管着,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出去勾搭男人了,但是背着他哥也没闲着。
    白帅这人别看外表粗糙,但其实生活起来是挺细致的男人,家里面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白帅一直对江宁是抱着感激的态度,原本以他的条件是没有资格上大学的,父亲坐牢,母亲跟人跑了,他们兄弟俩生活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有一天,江宁和他爸爸主动找上门来,说要资助他读书,还把他们兄弟带到北京来生活,这对于白帅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可以说如果没有江宁,肯定就没有两兄弟的现在。
    尽管白帅发觉江宁最近的变化很大,但他了解江宁这个人,江宁有话都是憋在心里的,很少对人倾诉。他也是希望能让江宁到他这里住一段时间,多多开解江宁,毕竟他在心里是真把江宁当哥们的。
    但事实是,江宁搬进来以后,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江宁在做些什么?
    连江宁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等着秦非回家。
    在秦非公寓住的这段时间,江宁偷偷给房间里装了几个摄像头,他是托一名在军队搞侦查的哥们帮忙装的,通过国外的一个保密会员网站,可以看到房间内的实时影像。
    最初安装摄像头的时候,江宁想的是搞到一些秦非的私密视频,如果找不到肖瑾的证据,他起码可以拿这些视频去跟肖瑾谈判。
    可是现在……不需要这么做了。事情进展得比他计划的顺利得多,他已经拿到足够的证据将沈中华和肖瑾送进监狱。
    按照江宁一贯的行事作风,摄像头失去了作用,应该早就撤掉,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不愿意就这么撤去,最起码他还能通过这些实时监控,看到秦非的样子,看到秦非的生活。
    到了如今,他也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看看秦非了。
    他发现秦非最近普遍回家很晚,都是十点以后才回去,到家就坐在沙发上,呆坐许久才去浴室洗澡。
    很多时候,秦非坐在客厅里,灯也不开,就那么坐着,江宁对着电脑屏幕,也安静地坐着,仿佛两个人通过这样的方式坐在一起。
    可能是独居的原因,秦非洗完澡经常什么都不穿就从浴室里出来,光着身子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江宁有些贪婪地看着秦非流畅的身条,白皙的胸膛,修长笔直的大腿和小腿,有四块腹肌的小腹,还有那一团黝黑的、茂密的毛发,以及毛发下垂着的一团软肉。
    有好几次,江宁就那么看着秦非的身体,用手撸动着自己热切的欲望。
    江宁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这是怎么了?何时他竟产生了偷窥的阴暗心理?
    明明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他却无法控制,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着了魔似的等着秦非回家。
    越是这么隔着屏幕看秦非,他的内心就越发的渴望再次靠近秦非,这个念头折磨得他都快疯了。
    第49章 秦大少要偷腥
    江宁跟白家兄弟住到一起以后,白帅真是不拿他当外人,生活上照顾的可以说是体贴入微。以前跟秦非住在一起,都是江宁做饭打扫房间,现在跟白家兄弟住到一起,这些家务活全被白帅包了。
    白帅自从进了秦非名下的那家网球俱乐部以后,有机会接到一些比赛,也算是有收入了,这可把他高兴坏了,经常拽着江宁说那家俱乐部有多好。
    白帅这个人多数时候挺粗的,江宁从没跟他说过那家俱乐部是秦非的产业之一,他在俱乐部里又是一心埋头训练和比赛,所以到了现在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所效力的俱乐部老板就是被他们起诉的黑心书记的弟弟。
    江宁懒得跟白帅解释,听白帅讲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就点点头,内心里却一直在想秦非,按说事情进展到现在这个情况了,秦非早该把白帅开掉,但是秦非并没有找白帅的麻烦。
    江宁不自觉地想起当初,他因为白帅还跟秦非闹过误会,就怕秦非给白帅穿小鞋什么的,那会儿秦非说过自己不会拿白帅来要挟他的。
    秦非是个傲气的人,他说过的事情肯定不会反悔,所以这次他不会动白帅。
    这么一比,江宁倒觉得自己小人了,在搜集肖瑾和沈中华的证据时,他把秦非从头到尾地利用得很彻底。
    可是……江宁拧紧眉毛,苦涩地想,可是他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又过了两周,法院的传票下来了,矿难的案子定在一个月以□□审,沈中华被收押。
    面对自己精心布置的这一切终于见到成果,江宁的心里反倒没有以前那么轻松了。
    他开始整夜地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然后坐起来拿过电脑,一遍又一遍地看秦非的监控,或者看自己与秦非做爱的视频,对着视频狠狠地撸。
    江宁觉得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就好像那些穷尽心思追求绝世神功的武林人士,在终于拿到神功秘笈的那一刻,往往会失心般地疯掉。
    那天下午,江宁在床上睡午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醒,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白帅和他弟弟应该都出门了。
    他刚一坐起来,就觉得莫名的空虚。放在以前,他这个时间可能会去电视台实习,或者去学校打球,又或者去逛逛超市买菜准备晚餐,可是现在,他觉得无事可做,只能习惯性地拿出电脑,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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