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闻言,下巴差点掉到胃里,这位如同僵尸一般,相貌极其丑陋的老头竟然是女魃的父亲,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女魃虽说手段阴毒了些,性格冰冷了点,但好歹也是个美人坯子,她和眼前这个老者哪有半点相像,要不是阿牛可以明显感觉到老者情绪上的波动,并且也可以确定对方完全没有必要骗自己,如若换成旁人断然不会相信老者的这番话。

    阿牛心中所想当然一字不漏的被老者听到,他假咳一声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唏嘘道:“我的容貌原本并不是这样的,我也并非神农帝国人士,我和我的族人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巴蜀江水的源头(今四川长江以南地界)哪里土地肥沃,物产富足,我们一直过着丰衣足食与世无争的生活,这件事的起因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阿牛见这个老者话说到一半便就此打住,脸上痛苦的表情仿佛预示着他,正陷入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沉默片刻老者又继续道:“那一天一个女人突然来见我们族长【犼】,女子称自己是掌管天气的巫祖奢比尸,并说自己是奉天帝之命要带我们一千族人上天去服侍天帝,族长见她亮出天帝诏书,族人们念及天帝待我们苗族不薄,赐予我们如此优厚的栖息之地,如今有机会能服侍天帝,大家自是十分高兴,族长当即便满口答应,并说自已也要一并前去面拜见天帝,那知这个奢比尸竟拒绝了族长的请求,随后便带着我族的一千族众走了。”

    阿牛听罢不知可否的点点头,他以前也从父亲的口中听说过天帝的存在,阿牛十分好奇不知天帝究竟是何许人也,不但对神农一族有如此大的恩惠,连远在千里之外的苗族也对他戴恩戴德,随即阿牛又想到自己父亲的悲惨遭遇,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黯然。

    老者仿佛知道阿牛心思一般,苦笑道:“孩子!我所受的苦可一点不比你少。自从那天奢比尸带走一千族人后,就此便鸟无影讯,大约又过了半年这个奢比尸又来到了我们苗族,这次一张口便要二千人,她还说当初那些陪伴天帝的苗人,服侍的并不周到因此要补充人手。我们苗族人丁虽说还算兴旺,但一下子失去一千青壮年已然是伤了元气,如今又要二千人族中的长辈当然不肯,大家虽心中起疑但天帝有命大家皆不敢违背,所以众人便合计派遣族中高手由族长亲自带队暗中跟踪这个奢比尸,去见天帝好当面问个清楚。”阿牛听老者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沉重心,中已然升起的不祥的预感,不经焦急的问道:“那你们最后见到天帝了吗?”

    老者脸上满是苦笑,长叹一声幽幽道:“我们并没有找到天帝,却找到被这个奢比尸带走的三千族人,他们都被人夺走了三魂死在了赤水河畔,当我们赶到时,只见赤水河上到处漂浮着尸体,其中便有我的妻子…她竟被野兽吃的只剩下半边身子,死的实在是太惨了!”说罢老者情不自禁地扬起头,一种难以言喻的哀色从他的脸上弥漫开来,虽然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眼,但这份仇恨与不甘却依旧埋藏在老者的心中,时刻都不曾忘记。

    阿牛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老者,想及自己也同样失去了父母,其中的痛苦阿牛当然可以理解,有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阿牛对老者不经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轻声安慰道:“爷爷!您不要难过,看到您这样,阿牛心中也很难受的。”阿牛虽长的人高马大,但心智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童,听了老者的不幸境遇,与自己的悲惨遭遇一联系,已然忍不住簌簌地流下泪来。

    正独自伤感的老者见阿牛如此,心中大为受用,暗暗地点了点头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老者将自己的心绪一敛,朗声道:“大丈夫有仇必报!你的天资不错,遭逢大难却依旧保持着一颗善良的本心,已是十分难得,在这点上比我要强多了,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往后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阿牛赶忙收起眼泪重重地点点头,随即憨笑道:“爷爷!那后来你为你的妻子报仇了没?”

    老者闻言神色一阵黯然,缓缓地摇了摇头“以我的修为想以一己之力对抗巫族简直是天方夜谭,况且如今的巫族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势力撑腰,别说是我,就算是人皇伏羲复活,我族族长【犼】尚在,二人联手也撼动不了他们分毫。”

    阿牛闻言心中一惊,忙道:“爷爷!你们苗族的族长【犼】,他死了吗?”

    老者点点头算是肯定了阿牛的猜测,“当日!我们见到如此多的族人尸体,大伙儿都是义愤难平,我们苗族,族人的魂魄相传是上古开天辟地时由盘古大神的精血所化,巫族取走如此多的盘古精血定然是有天大的阴谋。但以我们一族之力实难和巫族抗衡,思虑再三族长决定带着我们去趟昆仑山,拜见娲皇(女娲)请她出面查明此事。”

    老者言到此处,脸上的表情竟然变的无比狰狞,只听他咬牙切齿的继续道:“哪知我们在半路之上便碰到了奢比尸,她竟然和昆仑十二仙当中的赤精子在一起,族长见二人关系亲近,大怒之下便上前质问,那知这个赤精子表面上客气有加,心中却暗藏鬼胎,族长被赤精子以及一直影藏在暗处的女娲偷袭,身负重伤之下仍和三人苦战了一天一夜,最后我们这十多号兄弟仅剩下了我一人,族长带着我一路遁逃,在路上族长自知大限将至,便将自己的三魂封印在我体内,并嘱咐我有朝一日一定要炼化三魂,振兴苗族替他报仇。”

    后来老者回到了苗地,将族长已死一事和族内众人一说,没想到族中长辈竟然不思给族长报仇,反而处心积虑开始争夺族长的宝座,闹得苗族人心惶惶,分崩离析!老者便带着自己的女儿女魃离开了苗地。有道是人情冷汗,世态炎凉,老者一路上免不了被族人追杀,结果死在了逃往帝丘的路上。而苗族众人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们竟然将老者的身体焚化以此毁尸灭迹。但因老者的魂魄怨念过重死不瞑目,竟仅凭自身魂魄中的滔天怨气打开了族长的封印,并与【犼】的其中一股魂融合。

    老者所讲诉的古怪遭遇是阿牛前所未闻的,他听的认真的同时也暗暗猜测老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定然和【犼】的三魂定然脱不了干系。听老者将自己的故事讲完,阿牛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千,随后有些不解的问道:“爷爷!我听村里的人说,人死后魂魄便会消失,你的身体都已经没了怎么魂魄还不散啊?”

    老者闻言嘿嘿一笑,随即解释道:“小子!你说的没错,只要是人必有三魂、一曰天魂、二曰人魂、三曰地魂,但凡具备三魂必要受轮回之苦,苗族虽有盘古精血但也跑不脱这个命运,我的人魂虽然已经随着身体的死亡消散,但我的其他二魂却和族长的其中一股魂融合化为灵火,所以现在的我并不属于六道轮回的范畴,可以说我的生命是永生的。”

    阿牛听罢,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脊梁骨也泛起了阵阵凉意,“爷爷!你不会是僵尸吧!所以才想利用我的身体借尸还魂!”

    老者也不否认,意味深长地看了阿牛一眼:“小子!我并没有我要夺你身体的意思,而是你体内的煞气选择了老夫才是!”见阿牛面露疑惑之色,老者急忙又解释道:“一来你在医室中答应了男子,为他带一样东西给天牢中的一个人,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来保护是让你能够活着见到那个人。二来,你体内的煞气比一般人都要充裕,我的僵尸尸魂已经修炼到了完全体,灵火要以煞气为食才能提高修为,所以不得不说小子我和你有缘!”

    阿牛当然不会相信,老者不会夺自己身体这种鬼话,想来定然是对方忌惮自己体内的金气所以才出言蒙蔽。不过听老者的后半句话,阿牛已然明白这俩父女为什么常年生活在这不见天日的天牢之中,这世界有什么地方能比此处煞气更重,更适合尸魂修炼呢?

    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子果然聪明!你也不要张嘴闭嘴叫我爷爷了,听着别扭!其实我与你一样都拥有一颗年轻的心,你直接叫我旱魃就可以了。现在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他们为什么选择了你,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更别提他们的什么计划了,所以你问我也是白问。”

    见这老者口风甚紧,阿牛只得作罢,看这老头一点都没有身为长者的觉悟,阿牛心中不免苦笑“旱魃你说能助我修炼,你要如何帮我?”

    旱魃脸上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嬉皮笑脸道:“小子!试着运转你的五气朝元功法不就知道了。”

    闻言阿牛愕然不已,旱魃怎么会知道自己习练了五气朝元心法的,想罢他便已然醒悟,定是旱魃这厮在窥探自己的心事,阿牛心中轻叹,再这样下去自己对旱魃来说将再无秘密,看着旱魃的笑容再配上那张窟窿般的脸庞,竟然更添了几分毛骨悚然,此时的阿牛心中除了苦涩更多的便是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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