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包回到小院,任猎户贴近唐老板,说道:“我说老唐,小妹十六岁了,也不小了。咱哥俩做邻居五年了吧,我家那臭小子是你看着长大的,人老实,还把老子的一手绝活全学了去,现在还联络几个人,准备搞火药房,专供16标用,还是挺争气的。我说,你就点点头,咱俩结亲家得了。”

    知女莫若父,唐老板哪能不知道唐包的心思,便说道:“天启那孩子我能不知道吗,眼看着长得比我还高了。不过呢,我家闺女脾气硬,我说不通她,这事可得她自己拿主意。”

    任猎户便拿眼角蹩唐老板,说道:“瞧你这爹当的。”

    正说着,李九月骑着马风尘仆仆的离开队伍,领着十几个辎重兵,拉着板车跑进十六城,因他两家就在城边上,李九月首先就朝他们:“老唐,今晚订你家一百屉包子啊,你得空再找五家包子铺,每家都订一百屉。”

    唐老板知道晚上是要会餐的,打了胜仗的16标肯定要好好犒赏全体官兵,笑着应道:“好呢,大人你就放心吧。”

    李九月又冲任猎户叫道:“老任,老规矩啊,有什么野味只管送过去,月底一块结账。”

    任猎户答应着,对骑着马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跑的李九月喊道:“李统带,要不要到我家喝两杯啊。”

    李九月负责整个16标的后勤,军队得胜回朝,立马要犒赏三军,采买完东西之后,还得赶紧回军营,安排伤兵救治,整理俘获等等,忙得一个人恨不得分出三个来,哪有时间喝酒唠嗑,没好气地对任猎户叫道:“喝个毛线,没见老子要忙死了吗,再说就你家那酸酒,没得倒坏我的牙。”

    16标长期采购他家的野味,都是老熟人了,任猎户也不生气,笑道:“李统带,肉类你就别买了,我去办吧,一块儿给你送过去。”

    “成,三十头猪。”李九月喊着,头也不回,越跑越远:“还有猪下水……”

    。。

    这日晴好,月光如水,大地一片银白,白炽灯绕着营区的广场,牵了好大一圈,照得每个人都纤毫毕现。

    广场正中,成品字点起三大堆篝火,风穿过黑松钻进来,轻柔地缭绕,就这样,绿荫下,大树旁,即便是夏天,也不觉得炎热。

    许四多仰头喝下大碗酒,哈哈笑着,瞅着艾立信叫道:“怎么啦,负伤了?纱布可没缠好啊,要不要叫护士小姐给你打上两个蝴蝶结啊。”

    艾立信为人仔细谨慎,可运气实在不好,连遭石头和箭矢袭击,幸好头盔挡着,皮没破一丁点,可撞击力是避不了的,落下个现在还耳朵嗡嗡叫的脑震荡。

    他捧着脑袋坐在桌子边,不理睬挑衅的许四多,自顾自捡了块瘦肉吃着。

    十六城虽然没有官府衙门,但总得有管事的,移民们自发选了管理委员会,名字取得洋派,委员会的老大也洋派的称之为主任,姓田,叫田白光,四十多岁。

    田主任此时正在军民同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吃喝得不亦乐乎,一边大声喊:“吃好喝好,喝好吃好,不醉不归,来来来,干一杯……”一双小小的眯眯眼梭来梭去,见没人留意,手便一抖,半碗酒洒在地上。

    艾立信坐在他旁边,早就发现他的小动作,却不说破,等许四多和田白光干掉一碗后,扶着晕晕的头,给他俩倒满酒,对田白光说道:“田主任,许统带这回立了大功,杀了好几百马贼,还拦腰冲破土匪阵线,如果不是他,16标不知道会牺牲多少弟兄,兴许土匪冲来十六城都有可能。田主任,你可是十六城的代表,怎么喝你看着办吧。”

    众人随声附和,许四多得意洋洋,说道:“老艾,今天你总算说了句人话,公道。”

    田主任端起碗,一脸崇敬的对许四多说道:“许大人,你英勇善战十六城老老小小都是知道的,今天,我田某人代表乡亲父老,怎么着也要敬你三大碗,要不然对不起爱我护我的16标兄弟。你随意,我干了。”

    田白光手叉着腰,二话不说,拿起碗就干,豪爽得不要不要的。

    许四多哈哈大笑,连说干干干,田白光没喝完他到先喝光了。

    三大碗酒下肚,田白光脚下又多出一滩水渍,银白的月光,真是要亮瞎艾立信的双眼。

    已入夜,大胜归来的将士欢声笑语,庆祝他们的胜利。

    这场战斗来得理所当然,结束得也理所应当。16标付出仅仅重伤五人、轻伤二十多人、无一牺牲的代价,取得击溃三万匪帮的胜利。所以16标没有悲伤,只有兴高采烈。

    这在花朵看来简直是奇迹。

    当李明堂振作精神,强装笑脸,给她说历史上屡有这种战例时,花朵还不信。可怜的李明堂连遭挫折,急于在花朵扳回一局,赌咒发誓的说绝对有,甚至要翻书给花朵看。花朵这才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花朵和李明堂来自京城,又是著名大报的记者,于情于理都应该坐主桌,因此花朵便发现田白光和艾立信的把戏,借着夹菜的动作挡住脸,悄悄的发笑。

    田白光眯着小眼睛,鬼鬼崇祟的朝她眨眼。没想到,花朵笑得更厉害,伏下腰,快要趴在桌子上了。

    许四多莫明其妙,那张大脸已喝得通红,怔怔的问道:“花小姐,怎么了?”

    艾立信淡淡的说:“看你喝酒痛快,高兴呗。你也不敬花小姐两杯。”

    许四多立即站起身,大叫道:“来来来,干一碗……”

    花朵使劲忍住笑,脸憋得跟许四多一样红,学他的模样,也站起来,拍着小小的胸脯叫道:“来来来,干。”

    小米坐旁边桌子,挨着游骑兵小队长黄三朱,主桌这边欢声笑语,便瞅过去,见许四多又喝多了,皱着眉头对黄三朱说道:“唉,我们16标怎么尽是些奇葩啊。”

    黄三朱嘴里塞着一只鸡腿,他是个话痨,含糊不清的说了一长串,中途停下来还灌了两口酒。

    小米失望地看他一眼,摇摇头,说:“你也是个奇葩。”

    说起来,其实十六城也是个奇葩,但在说这朵奇葩之前,又不得不说更加奇葩的老大帝国。

    和元宝前世相似,在帝国的南方,一场巨大的农民起义席卷半个国家,而南方从来都是帝国财赋要地。帝国外部,不仅西风渐进,就连西方国家的军舰已经停靠在外海码头和内河要道上。内外交困,财源枯竭的帝国真是步履蹒跚,美人迟暮。

    好歹帝国存在了三百年,带着惯性还能活些年头。至于中央的控制力,怎么说呢,前些年与洋人大战之时,几个大省的总督府不听从京都旨意,居然私底下和洋人弄出个互不干涉,不参与帝国与外国的战争,就可见中央威权已是七零八落。

    这个朝代起源于帝国北方,根基也在北方,因此北方几个战区的军队还算铁杆,关键时刻也顶得上去。但话说回来,大势所趋之下,真要如以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绝对做不到。反倒是京城很多事情要做下来,必须与战区有商有量。

    象花朵们查元果果般的查什么军队里的贪污腐败,好吧,你还要不要人家帮你?人家上阵厮杀可是光膀子拎脑袋的。所以说花朵他们是一本正经的胡搞,元果果都不带理他们的。

    因此在元宝看来,各大战区已逐渐形成军阀的雏形。

    十六城,这座依靠16标建立起来的城市,十年生聚十年繁衍,发展到近十万人,如果不是因为中央权威的丧失,哪能如此轻松容易。其实很多时候,从省府到地方官员,都渴望将十六城纳入管辖,光税收就让他们双眼通红。

    16标始终表示反对,理由就是这座城是他们建立起来的,总不能我播下种子,你来收获果实吧。

    后来经过艰苦谈判,以及老标统的各种恐吓、威逼、利诱,如此这般,总算和省府、北方战区,等等部门谈好条件,一是战区可以少拨点军饷,16标出征也不要开拨费。二是地方政府每年核定征收一定比例税款……

    也就现在这等特殊历史条件下,才能产生如此的奇葩。

    元宝经常会偷偷的想,其实老子也是个小小的军阀。

    事实上,十六城管理委员会主任田白光,这个傀儡,也很尊重太上皇元宝宝先生,别看他大着元宝二十岁。每次进军营见到元宝,那份毕恭毕敬,让元宝都觉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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