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率四万精兵攻打敌方营寨,已攻七日为何还未拿下!”韩方帅营中,主将姜汌正大发雷霆的质问攻营先锋孟寀。

    “末将知罪,甘愿受罚。但回禀元帅,并非我等你不尽力,实乃吴国军队不知怎么回事,想换了个神似的,不管我方如何叫阵,他们都死守不出。”孟寀如实回答道。

    “有这事!”姜汌听后扶起孟寀,走到案几前,拿起战报说道:“若果真故此,也怪不得你!可查明原因了。”

    孟寀走近姜汌,附耳轻声回到:“我方细作刚传来消息,说是对方换主将了,这新主将一上任,就要求关闭城门,死守不出,不许迎战。”

    “噢,”姜汌微皱了皱眉,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能下此命令者只有两种人,要么是贪生怕死的庸才,要么就是机智过人的良将,“可查明此人的来历。”

    “细作来报,说是叫娄玥,是吴王张王榜,求来的,年方二十,不过一黄口小儿罢了,”孟寀说道此,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讽刺道,“看来吴王也当真是走投无路了,如今连这稚气未脱的黄口小儿都派上来了。吴国当真是山穷水尽了呀。”

    姜汌瞪了孟寀一眼,慢声说道:“靖泱十九岁登基,安邦用阮浩,农桑用朱楷,国策问陈谦,国内民安;邦交用斯雉,无边境之扰。素有知人善用之名,于此大事上,怎会儿戏!他即用此人,必有其高明之处。速去查清此人的来历,不得有误。”

    “诺!”孟寀作揖后离去。

    姜汌看着双方交战的地图,思索片刻,却仍不能理解娄玥此计的意图,但心中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重,觉得胸前气闷。

    “李祁,挑十二个精兵随我去前方看看。”姜汌吩咐道。

    “诺,那我先去安排伏兵在四周,保护将军的安全。”李祁回到。

    姜汌笑着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他们不会出来攻打的。”

    李祁有些纳闷的说道:“为什么将军确信他们一定不会出寨袭击?”

    “我们今日为突袭视察,他们事先没有准备,此其一;我身为本方主将,到前线勘察敌情,他们必以为会有伏兵暗中保护我的安全,此其二;他们主将娄玥刚刚颁布军令,不得私自出城迎战,此其三。所以你去挑几个士兵,半个时辰后,在我帐前集合,出发。”

    “诺!”李祁作揖后离去。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随姜汌策马来到吴军寨前的山峰上。

    “此寨建于山口狭隘处,凭险而守,若要强攻,只怕我方的损失也会不小。”姜汌挥着马鞭,指着建在凌霄峰关卡处的吴军营寨说道。

    “可是若要过金鸡岭,就必须拿下此寨。拿下此寨后,翻过金鸡岭,就是一马平川了,到时要灭吴国指日可待。”随行参谋贾明说道。

    姜汌点了点头:“军师所言极是,只是不知有何良策!可破此寨。”

    李祁笑着说道:“要破此寨容易!”

    “噢?”姜汌饶有兴趣的看着李祁说道:“讲!”

    “我方兵马强壮,且前番孟寀将军已领兵攻打七日,吴军疲惫抗战,现在我方只需再点兵马强攻,数日内,便可破寨。”

    贾明听罢笑着捋了捋胡子,摇摇头:“将军此言差异!孙子兵法云,死战破城,此为下策!”

    李祁不服的追问道:“那军师可有上策!”

    “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上策!我做不到,但是我有一中策!”

    “军师请讲!”

    “诱敌出寨。”贾明看了李祁一眼,指着吴军寨营说道。

    李祁听闻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军师有什么高见了,原来是‘诱敌出寨’呀!前番孟寀将军着人在吴军寨前大声叫阵,那可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人家吴军不吃这一套,憋得住,就不出寨。今天难不成你贾军师在这吴军营前钩钩手指头,那吴军就像狗吃屎一样的,一窝蜂全出来了!”

    贾明不怒反笑:“李将军高见!我是没有这本事,但是元帅有这本事。不过此计也只能用一次呀!”

    李祁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的看着姜汌,说道:“元帅?”

    姜汌呵呵一笑,指着贾明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军师的眼睛呀!”又扭头对李祁说道:“有空多和军师学学,别没事就知道耍嘴皮子。”

    李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于姜汌和贾明两人这模棱两可的计谋,心中仍是不解,追问道:“军师,到底是怎么什么策略呀?”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

    李祁本还要追问,被姜汌打断了,说道:“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李祁,你传令下去,这几日,稍作调整,暂时不攻打吴军营寨了。”姜汌刚一下马,将马鞭交予李祁,就吩咐道,又转身对贾明说道,“军师随我回中帐,我有要事相商。”

    “诺。”贾明随姜汌来到帐中。

    “请问将军,此策能诱吴军出寨的几率是多大!”姜汌开门见山的问道。

    “做的好十成,”贾明抿了口茶,慢声说道,“实施的不好一成。”

    “那就劳烦军师好好部署筹谋。”姜汌拍了拍贾明的肩膀说道。

    “诺。”贾明摇了摇手中的蒲扇,会心一笑点头说到,说罢两人四目相视竟哈哈大笑起来。

    在吴军营中,早有人士兵发现韩方元帅姜汌,并禀告于靖枢。靖枢上城墙远望,果然见姜汌领着十几人正在对面的山上。

    “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他们只有十几人,我们遣一小队人马,悄悄杀过去,就能擒住他们的主将。”守寨士兵说道。

    “休得胡说。”靖枢怒斥道,“大将军刚下命令,不得私自出寨迎敌,你不要命了。而且姜汌必定在四周设下伏兵,就等我们出寨,来抢我们的寨子。”

    “快去,把这边的情况如实向大将军禀报。”靖枢扭头对一士兵说道。

    “诺!”士兵作揖离去。

    娄玥在接到命令后急忙赶到靖枢所守寨中,但此时姜汌等人早已离去。

    “你们先下去吧!”娄玥对士兵说。

    “诺!“士兵作揖离去。

    “大将军有话,请直接吩咐!”靖枢见娄玥支走其他人,知是有话要说。

    娄玥看了看靖枢,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说道:“你本比我年长,若不是在这战场之上,我应该尊你一声兄长。此次我来抗敌夺你大将军帅印,也非我本意,实乃形势所迫,还望靖将军见谅。”

    “大将军此话严重了,我等为国效力,不敢存半分私心。大将军但有差谴,请直言相告,只要能退敌保国,我必万死不辞。”靖枢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将军乃是真豪杰,前番我夺你帅印,你并无不满之情,对我的军令也是不折不扣的执行。”娄玥略顿了顿,思索片刻,接着说道:“我并非言将军不会用兵,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直言相告。”

    靖枢有点不明就里:“请讲!”

    “今日之事,是韩方之计!但是此计才刚刚开始,万望将军不要掉以轻心。”

    靖枢越发有点糊涂了,今日见姜汌独身勘察我方军情,已猜到会有伏兵,并没有遣兵出寨前去偷袭,但娄玥说才刚刚开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末将愚钝,请将军细说!”

    “姜汌,乃韩王姜泗胞兄,此人熟读兵法,擅长谋略,在韩国更有常胜将军之称。这些将军想必都已知晓,我非言将军不如姜汌。但是凡事多想一步总不会有错,”娄玥看了看靖枢,“今日姜汌来勘察我方情况,定是只带了十几人,也没有暗中安排伏兵。若是将军出战,必可一举将他们擒获。但将军未遣兵出击,乃是严守我的军令,并无差错不妥之处。”

    靖枢并不相信娄玥所言,一国将帅到地方营前视察,怎么可能不安排伏兵,保护自己的安全。

    娄玥知靖枢所想,笑着说:“将军若不信,明日可问守城士兵,可有见山岭中地方军队藏伏其中的迹象。到时一切自当明了。”

    “今日将军未出战,很好!”娄玥直入主题,“那请问将军,若几日后姜汌再带几日前来视察,将军出寨否?”

    靖枢坚定的摇摇头,说道:“就算此次没有伏兵,下次姜汌再来时,定会安排了伏兵。我必不出战。”

    “三日内姜汌必还会来勘察,此次他也没有安排伏兵,但是他会在山脚驻兵接应,以防万一。若此时出战,谁也的得不到便宜,将军不出战是对的。”随即娄玥话锋一转,接着问道,“若是姜汌第三次来勘察,将军出战否?”

    靖枢有些疑惑的看着娄玥,若是姜汌再来,这战与不战,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怎么能一概而论,若是前两次都没有伏兵,这第三次也必无伏兵,出一队人马便可将姜汌擒获,此战必战;若是有伏兵,那又另当别论了。靖枢有些犹豫的看着娄玥,并未回答。

    见靖枢没有回答,娄玥端起茶杯,将杯中水全部倒出说道:“前两次都是打雷,这次是真要下雨了。姜汌所做的不过是为第三次做铺垫,诱将军出寨呀。将军切莫出寨迎敌,切记切记。”

    “大将军怎知一定会是第三次。”靖枢追问道。

    娄玥将杯子放下,站前来看着帐外:“事不过三,过了三次后,事情变得不可控,不在我们的控制下,也不在他的控制下。善博弈者,都会将事情控制在自己的掌控下。姜汌熟读兵法,自然也知道这一道理。所以他定会在第三次设下伏兵。”

    “而且,姜泗身边所带的人马会慢慢变多,但至多不会超过一百人。这一切都是想蒙蔽将军,让将军相信没有伏兵。”

    “谢大将军直言,末将明白了,必不出寨,死守抗敌。”靖枢虽有疑虑,仍遵命道。

    “你先忙吧!我也回去了。”娄玥边向帐外走去,边说道。

    中军帐中,娄玥正端详着手中的青龙剑,剑刃上泛着青光,锋利无比,冷笑一声,呢喃自语道:“游戏很快就要开始了!”说罢突然将剑一横指向帐中屏风后面,说道:“躲得够久了,该出来了吧!”

    只见屏风慢慢走出一人,他身披黑色斗篷,头完全罩在帽子下,看不清脸。

    “为何突然前来,若被发现,岂不是前功尽弃?”对于黑衣人的出现,娄玥显然有些不悦,冷声问道,也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不满。

    “公子息怒。”黑衣人低声回答,“我一路前来,小心翼翼,并无人察觉,只因有重要情报,所以才贸然前来。”说完低头附在娄玥的耳边细细说道。

    娄玥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一声,说道:“故做聪明,那我就来着请君入瓮!你自作安排。”说罢,又对黑衣人说道,“若无他事,你先回去吧!”

    “诺。”黑衣人作揖后,走向营帐屏风后的小门,打算离去。

    “下次若无他事,不要冒险再来,”娄玥顿了顿,终还是说了,“太危险了。”

    听到后面一句,黑衣人身体一颤,声音竟有些沙哑说道:“谢谢公子关心。”

    随着黑衣人的离去,帐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娄玥慢慢陷入了沉思,手摸了摸怀中的玉佩,玉是上好的唐玉,足有一个手掌那么大,玉佩上雕刻着一朵盛开的兰花,雕刻手法用的是宫廷手法——镂空雕嵌法,玉佩的四周已被磨的有些滑了……

    娄玥突然将剑插入鞘中,猛的站了起来,自顾自地说道:“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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