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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子章不怕王劝开口,甚至一直期待着他站出来指责自己。反倒是担心他会忍下这口气,这样一来便达不到一箭双雕的效果。见已经王劝已经上当,他假装无辜的惊讶说道,“王兄何出此言,将某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此诗是我妙手偶得,并非剽窃他人之作。如果王兄说是剽窃他人之作,还恳请指出出处,让在座的各位心服口服。”
    说到心服口服,吴子章特意的环顾了一下众人,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表情。对王劝的指责充满不屑。
    毕竟一个刚才就在楼下闹事的粗鄙之人,谁会相信他一家之言。
    “对啊,你一个大老粗的,说啥就是啥?”
    “没证据你在这放什么屁!”
    果然蛇鼠一窝。
    就因为老子长相粗犷,话语粗鄙,就写不出惊世骇俗之词?
    你们这群没远见的蠢货。
    想到这里,王劝祭出了第一个杀手锏。
    “放你娘的屁,前天在春风楼,吴子章你可是搂着两个伶人,捏着人家的胸前粉鸽,还假情假意的给人作诗,什么‘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什么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听的人不禁拍手叫绝,像吴子章你这等道貌岸然的登徒子,不知害了多少黄花闺女!”
    哇。
    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站在正中间的吴子章,眼神中带着玩味,有人甚至忍不住肩膀抖动,强忍着笑意。
    此言一出,阎伯屿顿时脸色都变了,严厉的眼神瞪向了吴子章,站起身怒骂道,“混账竖子,如此不堪的艳词俗语,你竟然也写的出来!老夫真是看错你了!”
    看到岳父的神色不对劲,吴子章连忙摆手解释说道,“不,不是这样的,全是污蔑,污蔑!子章前天未逛过烟花巷!”
    “前天没逛。那就是之前天天逛了?”
    吴子章又惊又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反咬一口,拿两句形象生动,绘声绘色的艳词扣在自己头上,真是有力都说不清。
    众人强忍着笑意,当着阎伯屿的面也不好开口劝阻。倘若吴子章真的没逛烟花之地,为何王劝能脱口而出你写的诗句,别说这棒槌还能临场编几句不错的艳词?
    不过话说回来,紫禁葡萄碧玉圆这句艳词真够味道,赶紧记下来……
    大家都信王劝没读过几本书,也不识几个字,那么这几句艳词就只有可能出自你吴子章之手了……
    虽然表面上投来同情的目光,实际上大家都在心中默默的对吴子章竖起大拇指。
    吴子章,够爷们。
    文人狎妓原本并非大事,周允元爱才,想上去解释两边,谁知坐一旁的阎伯隶则是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闹剧,拉着他的手说道,“允元兄别急着上去解围,好戏才刚刚开始。”
    “那吴子章到底有没有抄袭?”
    周允元有些吃不准,他并未被王劝一番话混淆视听,反而紧紧的抓着矛盾爆发的中心。围绕着滕王阁咏物诗词,疑点重重。
    “有没有抄袭尚不清楚,不过王劝这瓜怂总能带着人不一样的惊喜。这场滕王阁宴会,比我想象中更精彩啊。”
    阎伯隶放眼望去,整个大厅的文人雅士都在交头接耳,要么讨论着槛外长江空自流,要么讨论着一双明月贴胸前。
    唯独没人讨论正事,还是王劝接下来一句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诸位听我一句。”
    王劝洪亮的声音吸引了又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只见王劝站起身,走到吴子章面前,冷声说道,“现在不是讨论吴子章前晚有没有狎妓的事情,而是这位无耻之徒抄袭了我家兄长王勃的诗文,现在还要反咬一口,简直是刁徒泼皮!”
    “姓王的,注意你的用词。”
    周思秦终于找到了机会,站出来替吴子章说话,“你哪只狗眼看到子章兄抄袭你兄长王勃的诗词,话又说回来,王勃还不是挪用了曹子建的诗文,那这么说是不是王家奇才的诗文都是抄袭的?”
    对于周思秦这种人,王劝都不拿正眼瞟他,直接开骂。
    “思秦兄不是当日在满芳楼也诬陷在下抄袭吗?一个满嘴谎言的卑鄙小人为一个抄袭之徒打掩护,难道真的印证了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那句话?思秦兄,在座都是正直不阿的清流,怎么会混入你这种内心肮脏的人渣?”
    “姓王的你够了。”
    王劝当场撸起袖子,“怎么?还想试试某的拳头?”
    “够了。”
    吴子章换上一副冰冷的神情,盯着面前开口就来的王劝,他必须将话题掌控住。
    “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认为在下抄袭,请指出出处,若是指不出来。王兄,也请你好自为之。”
    王劝并未理会吴子章,而是走到朱红色的栏杆面前,凭栏而望辽阔的江面,并不回头望向身后的众人,只是留下一个玉树临风的背影。
    “子章兄,某且问你,你做的诗词是否仅有八句?”
    吴子章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迟疑了片刻,缓缓说道,“是的,就仅有八句。”
    “你可敢发誓?”
    吴子章举起三根手指,一字一句的发下毒誓。
    “如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
    “好,好一句天打雷劈!好一个道貌岸然!好一个洪都青年佳彦!”
    声如暴雷,震耳发聩。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王劝的气质震慑住了,不敢开口。
    阎伯隶望向王劝,此时的他侃然正色,容相威严,金刚怒目。
    哪里还有之前粗蠢傻憨的模样?
    全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王劝义正言辞的打断了他的话,挥手怒斥道,“这首诗前面还有一篇骈文!本由我兄长称病逝世之前所作,为都督阎公送上的一份贺礼。如今被你剽窃挪用,简直无耻!”
    “骈……文?”
    吴子章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嘴角抽搐,但嘴不饶人,依旧不放手。
    “那你倒是将这篇诗文说出来啊!”
    吴子章倒是不怕王劝作出什么诗词,这首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他不相信,从这棒槌口中还能说出什么更加惊世骇俗的词措。
    然而他想错了。
    “听好了。”
    王劝栏前而立,圆袍随江上清风飘扬飞舞,连站在一旁的吴子章都感受到他一扫之前傻憨粗笨的颓势,如同入鞘的藏锋的剑重新展开了峥嵘,展现出未曾见过的锋芒。
    山风骤起,汹涌而入!
    吹得大厅帷幔飘扬。
    引导千古杰作的前奏已经鸣响。
    王劝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这篇诗文叫《滕王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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